江渊拿起了手中还沾着水滴的深紫色果子,瞧着颜色倒是有些怪异。
他出生名门世家,生活也是锦衣玉食,什么样的水果都见过,还真的未见过眼前的这些。
他捏起了一颗,凝神看了看,没有吃的意思。
不想陶园几步走了过来, 抢过江渊手中捏着的果子,径直塞进了嘴巴里,嚼了嚼随即很享受的咽下。
啧!这个车厘子估计是进口货,很好吃,也甜。
江渊一愣抬眸看向了陶园。
陶园冲他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森森白,江渊的心头竟是微微有些触动。
“没毒, 能吃!”陶园真的瞧不他那个谨小慎微的样子。
这娃也真是活得累,吃个水果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下毒。
江渊刚才确实有些顾虑,不想被陶园以这种方式打消了顾虑,他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淡淡笑了一声,重新捏起了一个车厘子塞进了嘴巴里。
刚咬下第一口,他俊挺的眉头微微一愣,脸色都变了。
陶园也随着他这个变化的表情,紧张了起来。
“有核儿,你不是连果核儿也咬了吧?”
江渊忙小心翼翼嚼了嚼,将果核吐了出来,随后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陶园,刚要说话又低下头捏起了一颗果子。
“嗯,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倒是吃开心了,吃一颗,将果核丢到了一边。
陶园忙拿了一块儿帕子放在了江渊的面前:“把果核吐这面,我还有用。”
她准备收集果核, 到时候交给廖三哥,看看能不能培育成秧苗,说不定还真的能种出来呢!
江渊很快将车厘子吃光,抬起手开始对付草莓。
“这果子瞧着就喜庆,倒是和夏天山野里的那些野果有些相似!”
江渊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矫情,拿起了草莓刚要塞进了嘴巴里,却看向草莓外面的一层黑色小颗粒。
“这些也不能吃吗?”
陶园一愣神,生出几分捉弄的心思,忙笑道:“这些也不能吃。”
“嗯,先得挑出来,来,我给你样东西!”
陶园有心让他帮着挑出草莓籽儿,自己好泡出芽儿来试种。
不过挑这玩意儿实在是需要耐性,她如今瞧着江渊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有种想要欺负他的感觉。
陶园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一根牙签塞到了江渊的手中,很郑重看着他道:“世子爷,这个果子比刚才的车厘子还要好吃,不过就是外面这一层黑色的籽儿有毒, 千万要挑出来才能吃,切记!切记!”
江渊眉头一挑, 还是选择相信她。
他随后低下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草莓,认认真真的将面的像芝麻一样的东西一粒一粒挑了下来。
一边的陶园瞧着他专注认真的样子,忙忍住了笑。
江渊抬眸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陶园忙咳嗽了一声道:“世子爷真的是个好性子,且认真的人,一般人很少有这种耐性吃这种水果。”
江渊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不想那薄凉的唇却一点点勾起了微妙的弧度。
饶是大晋堂堂永宁侯府世子爷再怎么精明,在朝堂杀伐果决,便是宫里头的几位贵人都有些忌惮他。
可他打死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农妇糊弄到了此种地步,先是被陶园忽悠着买了她的马桶当花瓶用,如今更是耐着性子给草莓去籽儿。
许久他才取掉一颗草莓的籽儿,将果肉送到了嘴巴里,清冷的眉眼间登时掠过一抹惊讶。
酸酸甜甜的口感,还有一种很迷人的香甜气息,颜色也好看,就是去籽儿麻烦一些。
陶园之前爬高爬低,又照顾江渊住下,还帮他洗了衣服,此番陪坐在一边看着他给草莓去籽儿。
有些无聊,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竟是不知不觉中趴在了一边的小方桌睡着了去。
月色越发清冷,屋子里炭盆散着一阵阵的暖意。
江渊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无聊,竟是一晚不睡觉,对着个打呼噜的女人,给一种叫草莓的果子去籽儿。
这期间还不耽误他起身将披风给陶园披在身,给炭盆添了几次炭块儿。
他从小练剑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他一旦做一件事情,便极其专注。
这一晚倒像是和草莓杠了,硬生生将草莓都剔了籽儿,还分了一半儿放在了陶园的面前,另一半儿自己吃了。
他随后将剔下来的那些籽儿整整齐齐放在了陶园摆在桌子的帕子里,一粒粒,宛若他曾经在东大营排兵布阵一样。
直到第二天早,陶园被窗户外刺进来的阳光一个机灵顿时惊醒。
她忙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昨天晚太累了,竟是睡着了去。
好家伙!什么时候了?
陶园忙站了起来,却发现对面床榻本来躺着的江渊早已经不知所踪。
面前的方桌整整齐齐放着草莓籽儿,甚至江渊还给她留了几颗,毕竟放了一晚稍稍有些变了颜色,没有之前那么新鲜了。
“老天爷啊!这人真的是……”陶园看着面前的草莓籽儿,缓缓将那没有籽儿的草莓塞进了嘴里。
除了酸酸甜甜的味道,竟是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感觉,这可是永宁侯府世子爷给她准备的。
她转身走出了暖阁,却看到江渊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此番正站在树下练剑。
陶园搓了搓脸,武功那么高了,竟还是这般的自律,果然人家是世子爷,她是个种地的。
“世子爷早啊!”陶园忙走过去行礼。
江渊正好一套剑招全部练完,转过身看向了陶园,又恢复了之前那股子清冷拒人人于千里之外的气韵。
仿佛晚给陶园剔草莓籽儿,给她肩头披衣服的那个人,是另一个,不是他。
“嗯,早,对了,除非去了京城,以后在其他地界儿喊我江公子便是,我不便露了行踪!”
“哦,”陶园应了下来。
她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晓得江渊找她来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亦或是就是为了继续放她的血。
不过她也没往别处去想,毕竟除了她的血,人家还能看得她啥。
她左右瞧了瞧前一步低声道:“江公子,您这一次是不是取我血的?我先收拾收拾,一会儿跟您去您的别庄。”
江渊看向了面前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她似乎很疲惫,也难怪,刚买了宅子,操持这么一大家子。
他竟是有些心情复杂缓缓道:“等几天吧,不急。”
“等你缓过劲儿再说吧!”
“啊?”陶园倒是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