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曾厚朴一生积德行善,救活无数,曾氏在永年县的名望颇高,其香火无疑也是镇压永年县污染的重中之重。
作为补偿,乾元子还在这段信息最后,藏了一篇经文,以期曾氏后人有道缘者,可以借助此篇登仙途。
李晏读完这段信息,心头一震。
不仅是因为这位乾元子的身份,更是因为他在末尾留下的这段经文——
“蜣螂转丸,丸成而精思之,而有蠕白者存丸中,俄去壳而蝉。”
“彼蜣不思,彼蠕奚白?”
“庖人羹蟹,遗一足几,蟹已羹,而遗足尚动。”
“是生死者,一气聚散尔。”
“不生不死,而人横计曰生死……”
这段经文唤作【仙砂返魂箓】,又被称作【老君六旬六甲符】。
在修行界,它还有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称谓——《玄君七章秘经·卷一》。
李晏从未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得到玄君七章秘经的残卷。
【仙砂返魂箓(橙):玄君所著道经卷一,记载了黄帝的业绩,以及他令人惊叹的发明与医术,其中甚至也包括令死者复活的道法,习之可成炼炁。】
【注:借此术复活,都将付出肉身腐烂,灵魂浑噩,喜食人,嗜阴翳潮湿的代价,且每次复活的难度都要高于次。】
李晏终于可以理解,为何玄君七章秘经会被毁去了,光是卷一就能复活死者,哪怕是有诸多的限制,但也足以让天下的修道士趋之若鹜,更不要说后面还有整整六卷。
又有什么势力能够挡住天下人的觊觎呢!
李晏越是读着,越是觉得此篇微言大义,心中对大道的理解也逐渐加深。
但很快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肖子孙胆子再大,也绝无人敢撬开老祖宗的坟茔,况且乾元子早知道棺中衣冠会发生异变,凡夫俗子又如何击败周身只有一处死穴的【曾白术】。
至于修道士,也断不会为了一篇只有炼炁境界的残卷,丧心病狂散功重修。
与其说是留给曾氏子孙,倒不如说更像是量身为他准备。
也只有李晏这样的人,才有机会慢慢地凑齐全部篇章,即便不用道胎源气也能改修命经,毕竟重开就完事儿。
李晏突然一阵毛骨悚然。
怎么看都像是那位乾元子在偿还间接害死他的因果。
既然对方能算到这一段因果,那是不是也能算到他不断转世重开的事情。
自己一直以来最大的秘密,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展露在外人眼前,没有一星半点的防备。
自己该怎么办?
半晌过后,李晏决定摆烂。
一位第六重境界的阳神道主,倘若真打自己的主意,自己又能如何反抗。
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什么都是徒劳。
与其想那么多没用的,还不如把心态放端正,活好一世是一世,等哪天对方真的找门来,该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
能多活这么多世,本来就已经是自己走运。
况且纵观乾元子作为,也不像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万一因祸得福抱一尊阳神道主的大腿,岂不美哉。
如此一想,天地顿时一片开阔。
将自己的衣冠冢重新填好,李晏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没有破坏爱妻的坟墓。
他挖开自己的坟茔,本就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如今谜底解开了,又何必再惊扰老妻地下安宁。
轻抚过已故妻子的墓碑,李晏眼中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悲伤。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自己与小师妹阴阳相隔又何止十载。
如果不是模拟器能够淡化过去的情感,他还真没有那份自信,自己能否一个人坚持在寻仙问道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收敛情感,走出曾氏祠堂,李晏又恢复成那个豁达的少年道徒。
他可没忘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正是帮助他与小师妹后人度过难关。
……
走在安阳城的街头,李晏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曾府。
光是府冲霄的朱紫气,整座安阳城也就独此一家。
相较于自己还在那会儿,曾府的占地何止大了一星半点,高耸的围墙将原先两户邻里也圈了进去,整整半条巷子都是曾氏的族业。
李晏才刚走到巷口,就有机灵的小厮凑来请教过名姓,当得知正是曾远卿邀回府的那名高人,没多久曾府的当代家主曾远淳,就亲自带着一众嫡系出门相邀。
显然是听过曾远卿父女的描述,给足了这位疑似大宗师的面子。
当然质疑之声也不是没有,毕竟先天大宗师寿两甲子,倘若这位老前辈真与远祖平辈,那么到今天怎么也得接近二百高龄。
这真的是凡人可以活出来的岁数吗?
曾氏立族百余载,自然少不了几个江湖的朋友,如今曾府蒙难,除去贪生怕死之辈,怎么也有几个义薄云天的愿意助拳。
当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面对这么一位看似脸嫩,却疑为先天大宗师的少年,又有谁会不曾疑心。
当即就有人跃跃欲试,想摸一摸李晏的底细。
尽管如今只有内气大成的武道修为,但李晏过去身为大宗师的底蕴与眼界又岂是几个二流武者可比。
莫说动手,只一个回合,李晏都有信心将他们拿下。
然而这等时候,动手往往也就落了下乘,无论心迹,今日聚在这曾府之的,都是来替自家后代出头,齐心协力度过难关的。
自己这个老祖宗非但不领情,还落了人家面子,这又是何必呢?
李晏自然有不战而屈人兵的巧妙办法。
与曾白术一战,李晏领会了望气术的妙用,只是简单扫过几人身真气薄弱的部位,再结合自己的眼界与经验,很快就点出几人武功心法的不足。
不消一时三刻,被他指点过的几人纷纷都茅塞顿开,对李晏也是一转态度变得崇敬有加。
先天大宗师啊,雍国立国二百余载,这还是第一遭!
没过多久,曾府疑似有一位先天大宗师坐镇的消息便传入了京城来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