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 事至此恨意难平(1 / 1)蝉鸣无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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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看着县城方向,心念难平,周围也没有人,没人帮自己看着打谷场,不能追上去。

这时候,王富贵晃晃悠悠的过来了,嘴里还吊着草屑。

“富贵叔···”

“哦,宏小子,今天的事做的不错,救人命积德行善,不错,不亏是老王家的种!改天富贵叔给你炼一把好刀,带身上防身!”

“富贵叔,没打坏吧?”

富贵叔刚才就想揍凌长河,王宏是知道的,这时候从县城方向来,王宏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挺好,干了自己想干的。

“你小子!你叔就那么没谱?没事,还能骑车回县里。”

“好!不亏是我的富贵叔,有人问,我会说富贵叔一直在打谷场帮我家翻谷了!”

“不至于吧?那狗日的敢告官?”

“有备无患吧,他是干部,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

王富贵拍了拍王宏的肩膀:“我回家吃饭,等一会儿过来给你家打谷!”

见到富贵叔做了自己想做的,王宏心中的不平总算是平复了。坏人可以长命,却不能做坏事没报应。

王富庆去关家坳借风车了,拉着风车从关家坳往家返,一路上把发生的事都听说了,便急急的赶。

打谷场上,儿子一个人眯着眼靠着树坐在马扎上,挺悠闲。

“爸,回来了。”

“今天的事做的不错,很好!在关家坳就听到一些传言,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救回来就好,否则你老妈那个本家大爷,还指不定怎么后悔呢,再怎么也是自己的闺女!”

“秀芬姨去家里了。”

“哦,我回去看看,一会儿喊你吃饭。”

关秀芬进了王宏家院子,不进家,自顾自的搬了几块砖头放在树荫下,关思凌跟在她妈身后,默默的流泪。

王琴已经搬出来小方桌和马扎了,关秀芬也不坐,就坐在砖头上。

原本听老妈讲曾经发生的故事,王琴是对关秀芬没什么好感的,可看到今天的事,又觉得她不容易,心里有苦却一个人受着。

家没了,男人没了,亲人不认,就她一个人。

“秀芬,换身衣服吧。”

关秀莲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拿过来,眼里噙着泪,不知道怎样劝慰,满脸的担忧。

还是个黄毛丫头时,秀芬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耍,姐姐姐姐的喊着。人长大了,事多了,还是这样的事······

去年去县里,她还是开开心心的,以为她总算是熬出头了,日子过下去,四大爷总有一天会原谅她的。

当时,还拉着自己去照相馆合影,想起当时,秀芬的笑容是真的挺真实的。

可这转眼就······

“秀莲姐,就让我穿着这吧!衣服脏点没事,心不能脏,我想让这日头晒晒,把我的心晒亮了,晒透了,不至于再蒙了窍!”

“秀芬,别多想,都会过去,想想四大爷,想想······你还有个好闺女,不想什么也得想着闺女!”

“姐,我懂,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否则对不起宏小子救我回来费的心!秀莲姐,我没有你的命好······”

关秀芬再也控制不住了,对凌长河心灰意冷时没流泪,这时候却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淌。

“妈······”

关思凌也不会说,不知道说什么,喊一声妈,也不敢大声哭,只能陪着她妈流泪。

“有什么好哭的!你都敢寻死了,还怕不能活着?”

王富庆一走进大门口,就几乎是咆哮着训斥。

“你说你,干的这屁事!以前的种种不说了,朝前看!有勇气跳河,就不要面对生活时哭泣,不为谁,为自己,为自家闺女,好好活!”

“姐夫···我···我明白!”

关秀芬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再抽泣。

“去,进屋里换你姐的衣服!成什么样了?你还想一直带着这身脏活着呀?”

王富庆在还清债,放掉了心里的大石头,就又恢复了一个学究,一个酸腐,一个乐善好施,一个好为人师倔强的文化人心境。

“你是秀芬家闺女?”

“姨夫······”

“你妈不容易!”

没说多少,也不能说多少。一个外人,不能左右一个姑娘家家的选择。

关思凌呆呆的坐在马扎上,想着王富庆说这话的意思。

关秀芬听见了,套着衣服就出了门,看着关思凌:“思凌,妈就这样了。”

“不管怎么说,凌长河都是你的生父。妈回去后不再去县百货上工了,也没多少积蓄;关家坳······妈不知道你姥爷还会不会认我这个女儿···总则,日子会很苦!”

“妈,我姓关!我去姥爷门前跪着,咱俩都姓关,姥爷不会不管的!”

说着,关思凌就要去推车子。

“回来,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人的事别乱掺和!秀芬,你先别急,这事吧,我在路上想了,随后我跟建德大哥一块去趟关家坳,这事别让孩子难做!”

王富贵在家里匆匆吃了口饭,就赶到打谷场了。揍的凌长河挺狠的,觉得宏小子说的有道理,就赶紧去打谷场待着了。

王宏也有空闲脱身回家吃饭。

进大门,正好听见老爸训斥关思凌······这丫头还真够种。也是,能将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的狠人,有这样的表现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这时间回家有点尴尬,气氛实在是有点压抑,不轻松。

“你回来做啥?谷场不管了?”

“我富贵叔吃过饭了,在谷场上。早一阵富贵叔就帮着翻谷秆了,我这不是回来吃饭吗。”

“对了爸,晒的差不多了,吃过饭就打?争取后晌能进仓。秀芬姨,有些年没打过谷了吧?手艺生不生?思凌都说没见过打谷。”

“刚才我吃生麻子,这丫头居然问:这东西能吃?用我爸的话,这叫五谷不分······”

话题别老在凌长河那个狗日的身上,不然谁也憋闷,把关思凌这丫头拖出来让人数落数落,也比老纠结那个人渣强。

“该不是思凌小丫头片子没嗑过麻子吧?”

不得不说,二姐接茬接的那叫一个准。

一直到饭后到了谷场,都没人再说凌长河,就是村里在谷场帮忙的,也没人提上午发生的事。

关思凌跟谁都不熟,可她妈妈跟谁都半熟不熟,总有人专门拉扯着关秀芬凑近乎,尽量让人看上去很熟。

不管乡亲是单纯的为了看热闹,还是真的就是好心,总则,都在努力让关秀芬放轻松,忘掉不愉快。

来的人特多,也都热情。这倒是让王宏家有了更多的人帮忙。

能不能忘掉吧,反正,在这一刻,关秀芬眉头是舒展的。

有时候,特别在大是大非上,乡亲们其实很真实,也很朴实,或许行为有些笨拙,言语乏力,但他们一直在努力的表达善意。

轱辘压过谷穗几遍,就有人拿着那种木叉子将谷穗挑起来抖两下,将谷穗搞的蓬松,等着轱辘再压过去。

当谷场上主事的赵建德喊过一声后,一队人开始挑起压瘪的谷穗,一叉子一叉子往一边堆,后面跟着的是把耙子尖塞上玉米芯的,一下一下的耙着,将那些短小的,还带着谷穗碎片的聚拢在一起。

也有人用竹扫帚,一遍一遍的扫,也堆过去。

这时候,妇女们都拿着簸箕,兜上一簸箕那些碎渣渣,一边下手搓吧,一边开始簸。

最后,像王宏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开始用木锨把已经差不多是颗粒状的谷子往中间推,后面跟着的女孩子扫,最后堆成一个大堆。

风车就在中间,王宏老爸单腿踩着风车的脚踏,一脚踩着板凳,单手支在风车顶,支着簸箕,两三个跟王宏一样高大的后生,从大堆的谷粒上兜上一斗,再举起满满一斗的谷子,倒在风车顶上的簸箕中。

王富庆踩动风车,同时支撑的手臂开始抖动,簸箕微微倾斜,谷子顺着簸箕滑下去,一股均匀的风从风车口吹出来,当滑下来的谷子通过风口时,风会把谷皮吹远,而谷粒就落在跟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各司其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干啥,也知道怎样干。

关思凌真的感觉到新鲜,完全不在意碎花裙已经没了原色,脸上也满是污垢,更是跟王琴也讨要了一条毛巾,学着妇女们把毛巾搭在头顶,就跟老电影里演的那样。

“这就是丰收的景象吧?”

“这才哪到哪?当初还是生产队时,一个队几十亩的谷子都在一起收,那才是丰收的景象。”

要是收谷子能让这丫头眉间的阴郁舒展,王宏不介意忽悠。

农家活要真的让人向往,就没人往城里跑了。所谓春天一身土,夏天一身泥,秋天一身屑,冬天一身疼,可不是看上去这般美丽。

“想不到我错失了这么多年,如此美好的生活经历。或许以后我能弥补回来吧!”

能不能弥补过来,在于关家坳那个不比自家老爸酸腐执拗的关老头,在于自家老爸跟建德大爷能不能说通,在于关老头是不是怜惜他这个幡然醒悟却无家可归的闺女。

这事,王宏不敢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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