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草,不会打死了吧?
朱尧急忙前查看,发现灰岩确实只是晕了过去,没有大的损伤,就是不晓得会不会得内伤,后脑勺挨一棍子,放在常人身可是容易出人命的。
他狠狠瞪了眼奇达, 奇达倒是颇为自信:“放心吧!我手里有数,保证只是晕过去。”
朱尧半信半疑,北面的天空越来越亮,神秘光线书写出来的神秘图文笼罩方圆十里,还在不断往外扩张,看刚才灰岩的状态, 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物。
此地不可久留!
他背起灰岩, 召唤出冰结蜈蚣,就要撤离。
对奇木却忽然指着天空道:“你们看, 有东西出来了。”
朱尧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极高的地方,神秘图文的面,突兀地冒出一块方方正正的花白怪石,只有隐隐一角露出,似乎是某个巨大建筑的一块砖石,没有实体感,宛若水中倒影。
海市蜃楼?
朱尧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神秘图文大费周章,肯定不是只投个影那么简单,便说道:“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咱们离远一些再说。”
话音刚落,一道碗口粗的青色光束划破夜空,轰在神秘图文面, 爆发出剧烈的闪光。
片刻后!
“——轰!”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天地间,一股声浪卷起千堆雪, 横扫周围。
神秘图文抖了抖, 颜色有些暗淡, 那花白怪石剧烈波动起来,仿佛信号不稳定的图像,随时都有断线的可能性。
蒙蒙光线迅速勾勒出一张巨大怪异的人脸,悬在高空,神灵般俯视下方,瓮声质问:
“何人,打扰?”
回答它的是又一道光束。
这次蒙蒙光线瞬息在人脸勾勒几笔,人脸立时变作一张冰冷怪异的面具,巨目巨鼻,巨口利牙,同时喷吐出一道光束,迎面撞袭来的青色光束,轰然爆炸。
“五色光,滚回灵界待着去,否则老娘把你扯回家,给我那没用的老公做衣服。”
声音如雷似霆,非人飞兽,霸道绝伦,话音一落,便是一阵狂风兴起。
朱尧定眼一看,心中惊道:“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
只见一头体长千米的白虎踏月而来,生有四首,背展双翅,缟身如雪,无一根杂毛,振翅间风随云卷,气贯苍空,怎一个霸道了得!
他朱尧如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主持封王之祭的魔狼神肩高二百米,足有六七十层楼房那么高,和这头白虎比起来,简直如儿童一般渺小。
五色光似乎也非常吃惊,呆滞片刻,迅速勾勒出一个细长的身体,绵延千里,见首不见尾,鳞甲斑驳,左右有巨大的对足,分不清是蜈蚣还是蚰蜒形象,与白虎针锋相对。
不过因为是草草勾勒,留着大片空白,使五色光的躯体单薄而弱,气势落后不止一筹。
五色光出言道:“虎帝,别来无恙。”
虎帝冷哼一声,似惊雷炸响:“你们这群灵界邪神要是不搞小动作,我睡得还是挺舒服的。”
它虎目微眯,望着花白怪石,说道:“还想攻破灵界大门,入侵现世?万载的时光都过去了,你们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不长记性,你们不腻,我们都腻了。”
“时光只对你们现世有意义,在灵界,没有时间概念。”五色光悠悠道:“万载的时间过去了。人类的王者皆已消散,化为尘土,你们这群大灵,同样熬不过时间的磋磨。我犹记得当年十帝争辉的时刻,现在呢?”
“只剩下你一个了啊!虎帝。”
五色光摆动着身体,道道光线丰富着这具蜈蚣般的身体,令其越发真实充盈,“你已经老了。”
“你说我老了?”
虎帝一怔,一颗脑袋抬起来,娇声道:“老公,有人说我老。”
“谁说的?谁说的?给老子站出来!”
极其嚣张,极其熟悉的声音传入朱尧耳朵,朱尧眼皮一抖,不会吧……碰这冤种。
果然,一头肩高几十米的青色狮子站了起来,鬃毛翻飞,狮目威严,说起话来却十分不着调:“老婆,不用给我面子,凡是敢说你老的,绝对是在嫉妒你,用远古王的话来说,通通都是小人,把他们杀了,骨灰扬掉,绝对是为世界做贡献。”
几十米的狮子站在白虎的脑袋,都没有白虎的绒毛高,然而这嘴贱说话风格,可不就是万狮之王墨西亚。
朱尧急忙捂脸,怕被它认出来。
怪不得这家伙那么怕老婆,身长千米的大老虎,换谁谁都怕!
虎帝抬起爪子,放在嘴边舔了舔,冷森森问道:“要打架么,五色光?就算今夜你占据天时,可以借用璀璨群星的光辉,结局还是会和一千年前一样,我把你的屎打出来。”
五色光淡然道:“那又怎样呢?我可以失败一千次一万次,可是你一次都不能失败。现世的神秘正在逐渐消退,这里将成为一片干涸的滩涂,弱小的灵还能在水洼里苟延残喘。虎帝,强大如你,如果还死守在现世,只有死路一条。
新的世界,没有能供你生存的能量。
看在老朋友的份,我劝你抓住最后一波潮汐的机会,遁入灵界也好,远走群星也罢,远离这个星球。”
“怪不得你们着急入侵现世,原来是想临走前收割一波。”虎帝忽地有些悲伤:“神秘的退去,连灵界都无法避免么?”
“灵界无穷大,只是这里会受到现世的影响,我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五色光散去光线组成的身体,淡声道:“灵界诸神已经开始行动了。人世间最后的守护者,仅存的帝灵,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你能来灵界加入我们,我们将不胜欢喜。”
蒙蒙光线快速消退,神秘图文逐渐暗淡,灵界大门的一角投影也逐渐隐去,虎帝悬在半空好半晌,双翅一振,直入青云,转瞬没了踪影。
夜空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唯有雪地里三人抬着头,久久不能忘怀。
“诶,你的剑怎么在亮?”奇达惊奇道。
朱尧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青铜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手中,亮起金色毫光,现在正在退去,恢复成古朴陈旧的样子。
他细细观察一边,发现青铜剑还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没变,叹气道:“真是意外知道了大秘密啊!”
“什么大秘密?”
对奇木二人看过来,问道。
朱尧怔住了,“刚才五色光和虎帝的交谈……你们,没听到?”
“五色光?虎帝?原来天那两个庞然大物叫这个名字。”
“他们说了什么?”
朱尧直视二人双目,确定两个人没有撒谎,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只有自己听到了二者的对话?
他低头思衬,目光不知不觉瞥到了青铜剑,心中冒出个猜测:
因为这把剑?
朱尧不动声色将青铜剑收起来,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们没听到,那我就不能说,这一定是神启,是只有祭司能知道的秘密。”
两人无语,不再追问。
祭司嘛,有一点点小秘密太正常了。
四人了冰结蜈蚣的背部,朱尧站在最前驾驭冰结蜈蚣,面色慢慢沉了下来。
世界的秘密,第一次在朱尧的面前展开,沉重的令他无法呼吸。
他脑子里像是烧开的锅炉,一片空白,只顾命令冰结蜈蚣向前跑,脑子是越想越乱,感觉就像是一个基层小员工,突然听到了国家领导人秘密对话,说第三次世界大战要开始了,整个人慌的不行。
“那个……咱能不能找地方休息下,吃个东西。”奇达弱弱地说道:“我有点饿了。”
奇达的话打断了朱尧的沉思,冷风迎面吹来,令他整个人精神不少,刚才确实是钻了牛角尖。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呢!
什么神秘退去,远走群星……
距离朱尧都太过遥远了。
倒是被奇达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腹中饥饿,像是胃中烧起了一把火,算起来,他们也有一天没吃东西了,白天交战,晚追击,忙活的谁都没想起来吃东西。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战斗可都是剧烈消耗能量的体力活,确实都饿的够呛。对奇木对这片比较熟悉,指着路,来到一处黑漆漆的林子旁,这里有两座小木屋,是战吼部落伐木人建造的歇脚点,因为避开了人口集聚地,没有收到战争的波及,保存的非常完好。
对奇木说这林子后面有条不大不小的河,伐木人砍完树,就会用树藤绑成一排,扔进河里,顺流而下到达战吼部落附近,再由人力拉运。
他说得洋洋洒洒,回忆起当时繁荣祥和的生活,语气里尽是唏嘘。
奇达对这些不感兴趣,粗暴地推开小木屋闯了进去。屋内黑乎乎的,地方不大,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些轮廓。房屋中间有着石头垒砌的火塘,进门右侧是一排货架,屋子左角是一张单人床。
钻木取火,很快点燃了火塘,这次仔细看了看,屋内锅碗瓢盆齐全,还有半袋子粮食和干肉,东西摆放得很整齐,货架和床都有一层薄灰,确实是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
用石锅盛满干净的雪,吊在火塘加热化水,一群糟老爷们也不讲究什么厨艺,粮食哗啦啦到里大半,干肉切成小块,都扔到里面,不多时锅里就咕嘟咕嘟冒气泡,虽然没有添加任何调料,可在饥饿的人眼中,这就是美食。
这时候灰岩幽幽醒来,眼睛虚了片刻,摸了摸后脑勺,慢慢腾腾蹲在火塘旁边,盯着咕噜咕噜的沸水发呆。
见这幅模样,朱尧便放下了心,看来是真的没事。
众人都饿的很,锅里的东西煮的八分熟,一个个就迫不及待下了手,你一碗我一碗,都不嫌烫,吸溜吸溜一会全都造光了。
众人对视一眼,肚子刚垫了一层底,感觉更饿了,还不如不吃。
大家都是大胃王,宰头牛都能吃得一干二净,小木屋里这些东西,真不够大家吃的。
奇达骂骂咧咧的起身,“我出去一趟,打两个野物回来,这饭吃的,越吃越饿。”
对奇木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多猎几个家伙回来,一口气吃个饱。”
却是不放心奇达,要监视他。
朱尧懒得动,没有争这个差事,给了对奇木一个小心的眼神,拽了拽灰岩的衣襟,想要问问有关灵界的事情。
五色光和虎帝的对话,他听得云里雾里,内容大半都是连蒙带猜,很多都涉及到历史信息,通灵一族历史悠久,肯定能解读一二。
就这功夫,小木屋内短暂的静了下来。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砰!砰!砰!”
敲门声不大,可屋子不大,众人又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得一清二楚。
奇达说道:“嘿!对奇木,你不是说这附近没人了么?”
伸手就要去打开房门。
“砰!砰!砰!”
又是三声敲门。
朱尧猛地察觉不对劲的地方,敲门这种礼仪性行为,在蛮荒的原始社会可不多见,急忙道:“别开门。”
现在四人小团体中,朱尧说话的分量最重,奇达对朱尧的忌惮更在对奇木之,当下止住身形。
朱尧看向灰岩,灰岩摇摇头,表示没有危险。
这才让奇达打开了门。
房门一开,寒风带着雪沫就冲了进来,将火塘里的篝火吹得明灭不定,小木屋里的光线一下子弱了很多。
门口一个尊石像伫立着,遮挡着阳光,在房间内扯出长长的黑影。这石像虎头兽面,兽首人身,全身披甲,背负石斧,煞气腾腾。
奇达吓了一跳,抽出短矛戒备起来。
那虎头石像石目灵动,转了转,看向朱尧,躬身双手递一物,说道:“主人命我送来的东西,请尸骸之主收下。”
找我的?
朱尧讶然,问道:“你的主人是哪位?”
“虎帝。”
朱尧肃然,这种庞然大物送来的东西,不敢不接,忙伸手接过物品,是一个刻着狮子头像的石匣子,不知怎么,他越看觉得这狮子头像墨西亚那家伙的面目。
见朱尧手下,虎头石像微微颔首,倒退几步,垮塌成一地碎块,寒风一吹,积雪覆盖,似没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