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思在之前的回忆中。
身后李一搀扶着钱文在艰难行走。
这个胸前挎着相机三十来岁的男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确实浑身无力,软趴趴的依靠着李一。
他那张脸几乎都快垂到李一的胸前了。
还时不时搭话。
“谢谢你扶着我...你真是个好姑娘。”
纵然是咳嗽,也拦不住他那颗费力想要搭讪的心。
“我妈一直催我找一个好姑娘当媳妇...可你看看,我都三十岁了...就是有钱有车有房...但一直没遇上合适的...”
“没事,你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李一翻着白眼回应一句,似乎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是啊,肯定能找到的...”
钱文呼吸艰难,挠着脖子问:“对了李一姑娘,你有男朋友吗?”
李一刚想开口。
我在前面抢答道:“她没有,你要是真喜欢她,就直说吧。”
我要承认李一的样貌确实出众,天然少女的感觉很难让人不产生喜爱。
但同时我也心知,越是美丽的事物便越危险。
能有机会让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遭受难堪,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而钱文听到我的话语,像是得到了某种心灵上的鼓励一样,眼神开始变得兴奋。
似乎由于情绪激动,他接连咳嗽几声,又开始挠起了喉咙。
李一瞪了我一眼,表达不悦,她看着钱文尴尬笑道:“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感情都是要慢慢培养。”
他话中有话。
而且我也注意到,钱文嘴上说着,同时眼睛也没有停下来。
一直侧目从上方盯着李一的胸脯。
她穿的是V领的衣服,从肩膀视角去看,内部几乎一览无遗。
在注意到这一点后,我内心涌现出一种恶心感。
没想到钱文一个外表看起来斯文且专注摄影,用眼睛发现美好事物的男人,内心却是如此龌龊。
尽管我不喜欢李一,但对于这种行为则更是不齿。
见她好像没发现,便故作咳嗽一声,指桑骂槐道。
“宁好梦,你可不要乱看,小心被人戳瞎了眼。”
“啊?我看什么了?”
宁好梦一脸茫然无知。
倒是心虚的钱文急忙收回眼光,见我回头盯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李一似乎也终于有所察觉。
忙用手捂住胸口,皱眉推开身旁的男人。
语气不善道:“你应该能自己走了吧?”
甚至话都没说完,便走开了。
任凭钱文在后面伸手张嘴想要解释,却始终没有回头。
等来到我身边,钱文咬牙低声骂了一句:“妈的,就你长了张嘴是吗?”
我没搭理他,继续往前。
他却不依不饶,低声怒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学历史的,基金会的高级会员就有多牛逼,还不都是靠你那死去的爹,没有他的功劳,你哪有今天的位置?”
我听到这话,站住了脚步。
握紧的拳头在颤抖。
我知道自己接下来不管做什么举动,都是不理智的,至少在此时此刻是不应该做的。
但内心的愤怒,已经无法遏制。
我回过头,正要一拳打过去。
忽然宁好梦直接一脚踢在钱文的腹部上。
他惨叫一声摔在地上,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也滚在一旁。
我惊讶的看着似乎比自己还要愤怒的宁好梦,一时间没能回过神。
他却不悦道。
“这人说话太难听了,怎么能这么说你,不用你动手,我替你揍他。”
说完,对着脸又是一脚。
钱文捂着脸,怒骂挣扎着爬起来。
“你敢打我?你知道打我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打的不够狠。”
宁好梦一手揪着他的头发仰面,另一手举起巴掌就扇。
疼的钱文发出惨叫,我见状觉得差不多了,拉住宁好梦让他住手。
然而等松开时才发现,钱文的状态似乎变得不太对劲。
他保持着面颊仰天的姿势,尽管嘴角全是血,但表情却在笑。
而且是一种十分怪异的笑容。
两只眼睛似乎在盯着什么东西,时而转头,时而扭头。
我看到他这个怪异的姿势,脑海中恍然想起在“哑声”号船只上的时候,船长发疯时也曾出现过相同的模样。
“我就扇了两巴掌,怎么还傻了?”
什么都不记得的宁好梦,自然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我让他不要靠近。
这时,钱文忽然用手疯狂挠起了脖颈喉结处。
他的防尘罩掉在地面,鼻子里再次开始流血。
血液中掺杂着绿色浓稠的液体,
起初他只是用一种十分缓慢且有力的速度。
但紧跟着,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一样,手指的律动开始加快。
指甲高速摩擦在皮肤之上。
我打着手灯能够看出来,那被挠烂的肌肤渗透着血液。
发红的脖颈似乎出于一种未知的原因开始向外肿胀起来。
清晰可见的血管之中,绿色的液体疯涌而动。
突然,钱文躺在了地上。
闭上双眼,没了动静。
像是戛然死去了一样。
我们三人在面临着疯狂却又归为沉默的场面,一时间无法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
站在原地,没有过多靠近。
宁好梦看了一眼李一,似乎想到什么,对她道:“他不是喜欢你吗,要不你过去看看?”
“滚。”
此时周围没了外人,似乎在没有人任何畏忌之下,李一刚刚那一副可怜楚楚的小女孩形象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叹口气,凝眉道:“最好的办法,我们直接走,不要管他,以免找不自在。”
“万一人还没死呢?”
我回头怒目看着这个说话令人感到冷血的女人。
她却摊手无奈道。
“死没死都无所谓,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走不就行了。再说,你看他的样子像正常人吗?陈不恶,你非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是来救人的!不能还没救人,就先搭上人命。”
李一还想说什么,最后似乎是觉得无法说动我,叹口气,走到一旁依靠着树干,漠不关心道。
“那你们看着办吧。”
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把精力浪费在和她无用的理论上,便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靠近那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死去的钱文,企图唤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