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城的城墙上插满了松油火把,把城外偌大的空地照的如同白昼。
空地的正中央立着三根杆子,杆子上吊着三个人。三个人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极了高高挂起的灯笼。
张重九握着刀远远地看着,那三个身影他实在是在熟悉不过。
中间的瘦弱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张王氏,绳子套在脖子上,乱发遮住了半张脸,没有一点生气,其实也不可能有生气,那根绳子早就夺去了老人顽强的生命了。
左边吊着的是姐姐张桂花,右边的是便宜姐夫杜前门。
张重九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的眼睛慢慢被一层雾气遮盖,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更是悲从心起。
想起和姐姐到河里去捉鱼,想起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样子,想起爆揍姐夫杜前门,一切一切就像是刚刚发生在眼前。
一阵风又把他拉回到现实里,那些温馨的画面不会再有了,那里的主角正冷冰冰的吊着,等着自己去把他们接回去。
他再也不能在母亲身前尽孝,他不甘。他先是失去了父亲,他不愤,本来要好好伺奉老母千年的,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他不能接受。
青灵子说的没错,他就是孤星命,命里没有父母,妻儿,姐妹。谁跟着他,都没好。
他不能给母亲生前尽孝,也不能让母亲身后荣光,到头来,让母亲如此暴尸荒野,他越想越恨,越恨越是恼怒。
他觉得他的眼前是黑暗的,是没有前途的,他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他只想把亲人带回去,就像带回凤凰那样,他不能让自己最亲的人遭受这等罪过。
他前行,他慢慢地走向空地,母亲那里成了他眼里唯一的亮光。指引着他前进的路。
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顾,甚至从城门楼里站出来的一些人,他都不在意。
他不敢不顾的往前走,走的坚实,走的安心,他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踏实过,以前,他一直在提心吊胆,一直是小心翼翼,而,此时此刻,一切的过往都不值得一提。
什么都是过客。
西门无极冷着脸盯着城下的张重九,气的浑身颤抖,如果不是张重九他们横插一杠,黄鹤楼绝对跑不出自己的手心,致使现在自己手里没有趁手的尸偶可用,更是在大都督面前抬不起头。
西门无极周围也站着五六个人,他们都离他远远的,更是对他充满了鄙夷。
西门无极暗恨道:“等到老子有机会,一定把你们做成尸偶,让你们永远桎梏在我的手里,让你们的灵魂永不超生。”
可是他却忘记了,最该永不超生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张重九勇往直前,眼里不能在容下其他的,一阵风刮过,松油火把一阵晃动。一对黑色甲衣的士兵涌过来,分成两边,挡在张重九的身前。
原来他们是躲在暗影处,所以才不会被发现。
领头的头领一指张重九问道:“你要干什么?你是谁?难道不怕死吗?”
张重九的眼睛一直聚焦在母亲三人身上。
“姐姐都不怕死,难道我还要怕下去?你问我来干什么?你瞎啊,你看不出来,我要把我的亲人接走。”
头领冷笑道:“哦,原来是正主到了,来啊,把他们带出来,让正主看看,该先救哪个呀。”
一阵锁链声响起,两个人被抬出来。不等张重九看清楚,就听一人哭道:“九哥,你怎么才来呀,你再不来,我也挺不住了。”
是二参。
“二参,你怎么也被捉了。大参怎么不说话?”张重九终于聚焦了眼神,看清楚来人。是大参和二参。
“九哥,我们是自愿被捉住的,你也知道,花姐一死,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是要陪着花姐一起走。”
“你们怎么那么傻啊?”
“我愿意,他们让我们说和花姐没关系,就不杀我们,哈哈哈,他们把我们想成了什么人,干娘也被他们这样逼着说和花姐,和你断绝母子关系,干娘至死都不曾说出那话。”
“闭嘴。”头领一刀把打在二参的脸上,一口血水就被二参喷出来。
二参倔强的抬起头,一口血吐沫吐在地上道:“你们不让说,就是怕我说出真相,是不是?大哥不说和花姐没关系,活活被你们打死,但是我得活着,等九哥来,九哥,你来了,我就可以走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和张桂花是想好的,我稀罕她,张王氏是我干娘,张重九是我兄弟,啊。”
二参被士兵一把掀翻在地,立刻就有几个人上前踢打,二参艰难的向张重九这里爬过来,他的腿已经折了。
大参的尸体也被抛过来,头领喊道:“张重九,你不是要救人吗,给你,这么多的尸体,我看你怎么带走。”
张重九脸上的蜈蚣翻滚起来,他的眼里已经冒出了火,他听见了地里蚂蚁爬行的声音,城墙根里老鼠打架的声音。
他仰天长啸“啊”。
长刀一甩,一道气浪划过,正在踢打二参的几个人,立刻就一分为二。看热闹的士兵被吓的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头领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张重九,突然他大豪着跑远道:“快走啊,那是妖怪啊。”
他的确没有见过张重九这种功夫,即使有头有脸的西门无极和那些城门楼上的人。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那么都去死吧。?”张重九横刀一扫,落后的十几人一分两半,又运起弹腿,几个起落,便追上逃跑的士兵,拿出短刀,双刀舞起刀花把十几个人围在圈子里。
张重九在楚天姿那里学到了一点人体结构常识,楚天姿告诉他,动脉分布的地方就是致命的地方,并不一定非要刺入心脏的。
如此,张重九的攻击就会容易很多,他抓住一个人,就会在那个人的脖子,手腕,脚裸处下刀,刀落立刻就起,一道道血溅出来,就像是喷涌的泉水。
张重九看着四处冒出的血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畅快,心底的郁闷之气消失不少。
转瞬间,所有士兵都被断身割喉,能活着的已经没有。
西门无极他们看着张重九诡异的身法,和杀人手法,不由的都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一时竟不敢下来迎战张重九。
张重九凶这脸,看向城门楼,轻蔑的摇摇头,眼里似乎有一道闪电把几个高手烧灼的外焦里嫩。
张重九把二参扶起来,道:“二参,姐姐泉下有知,一定会念着你的这份情,今天咱们兄弟二人一起把他们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