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算是在爬雪山,毕竟秦州到凉州的道路本就不好走,现在又加上了下雪天,就算李泰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像什么狗拉雪橇什么的,等到军队过去后,后面送军粮还有可能用这办法,但军队本身就没办法了。
且不说陇右这边没有这么多的狗,就算是有,路上的粮食消耗怕也惊人的很。
唯一庆幸的是还是在大唐境内,经过城镇多少还能补给点,但也仅此而已了,莫说到凉州,就算是到兰州,想来都要三个月了。
而这时候的李承乾在李泰走后,在李世民默许下,也开始执行起《种子计划》.
因为有李泰建立组织的模式在前,李承乾干活时,也是模仿了一个。
让高士廉挂名,许敬宗,长孙冲,杜荷、房遗直,以及王玄策等人加入其中协助,看着名单构成,很显然,李世民想要得是借助这机会,让李承乾把自己的班底给搭建起来。
只不过,其中唯一一個底层上来的王玄策,跟着这群人有几分格格不入。
不过,这件事情毕竟还是需要个干实事的,尤其解这项目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王玄策还走不了,李承乾知道王玄策是李泰的人,但该用,还是要用。
“太子,许国公,以及诸位,冬日雪落,对我们来说正要购入荒地,整顿土地,虽然种植牧草对土地要求不如小麦等粮食来得苛刻,但为了牧草丰盛,却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王玄策说着便给内侍递上了自己的计划书,计划由内侍交给李承乾。
李承乾看了后,不由皱起眉头,然后递交给了高士廉。
高士廉看了一眼,继续传递下去,最终落到了许敬宗的手中。
李承乾目光看向高士廉,道:“许国公,您怎么看?”
高士廉笑呵呵说道:
“玄策乃是耕种计划的实际操作者,他对执行这计划很是熟悉,计划也很完善。
老臣考虑到的都东西,他都已经写进去,却是没什么问题。”
“是吗?”李承乾听到这话目光顺延,向许敬宗看过去。
许敬宗领会了意思,道,“这上面其他东西都好说,但这上面的花费是不是太多了。
不但要保证徭役们的吃住,而且每个月每人要三百文钱,还要准备手套、棉帽,开水。
还有需要从高陵购入大量开荒农具,像是锄头镰刀林林总总,居然要上千贯。
有这上千贯,我直接购买单熟田,难道不好!”
“许舍人,上千贯纵然买卖劣田您又能买卖多少,但换成了农具,开垦得就多了!”
王玄策看着许敬宗不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事实就是道。
“田地开垦的多了……”许敬宗冷笑了几声,道:“我看是燕王赚得多了吧!”
“这又跟燕王有什么关系!”王玄策听着许敬宗的话,却是说道。
“难道还要我细说吗!”许敬宗仿佛是找到了什么把柄似的,道,
“你挑选得人是高陵徭役,你用得东西是挂名燕王府的商铺中买的,你安得什么心思!”
“这《草种计划》还是燕王一手制定的!”王玄策倒也毫不惯着许敬宗,道,
“许舍人,你不用高陵徭役,不用燕王生产的器具,不用农业学府的学子,你搞什么《草种计划》!”
许敬宗倒是没有想到,王玄策居然敢这般的顶撞自己。
而李承乾看着王玄策的目光更是愤怒,虽然王玄策顶撞得是许敬宗,但他感觉丢脸的却是自己啊!
不过,贞观一朝下级顶撞上级的事情不说年年有,但至少却也不算是稀罕。
毕竟连李世民都被魏征怼得无处发泄,至于其他的小官对自己的上级,只要有道理,那自己的骨头就是帮帮硬。
毕竟就算许敬宗也不可能直接以言把王玄策怎么样。
“咳咳咳!”高士廉咳嗽了几声,道,“诸位都是忠君体国,毕竟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多少世家都盯着眼睛,看着我们怎么花钱呢!”
高士廉说着便看了看长孙冲,杜荷、房遗直。
这些人加进来你以为是做事的,实际上是代替这世家看着这些钱的,至少要确保这些筹集起来的钱粮不说浪费,至少没被贪污。
虽说李承乾作为太子,出来招呼一声,自然有得是世家愿意给李承乾送钱。
因为这时候付出再大,只要李承乾登基了,总归能赚回来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笔钱是投资李承乾,但同样也是要赚钱的。
就算糟蹋了,至少让自己等人看着这笔钱是怎么被糟蹋的,这总归不是过分的要求。
许敬宗此刻却是不慌不忙,缓缓开口道:
“太子,许国公,在我看来,我们根本就不需要高陵徭役,我们发动普通徭役也就是了。
至于所需要的开垦工具,以及牧草种植,可以去司农寺租借。
我们可以做得慢一点,但没必要的花费也可以免除一些。
最重要得是高陵徭役虽效率不错,但在京畿道里干活也说得过去,但让他们千里迢迢去陇右,这总归有些说不过去了。
至于农业学府里面出来的学子,愿意来的我们自然也欢迎,都是为国效劳,该给的荣誉,我们自然会给。
但若过于谈钱,未免玷污了学员的操守,如此风气岂可鼓励。”
王玄策听着许敬宗的话语皱皱眉头,显然跟术李泰这种能够用市场解决的问题,就不要放到行政层面的解决办法不同。
许敬宗的想法就是,我能用行政层面解决的问题,自己为什么要放到市场上来解决,最重要得是为什么要让燕王赚到这个钱。
虽然,燕王还没表现出要争夺皇位的意向,但对已经把身家性命压在了太子身上的许敬宗来说,他清楚的认识到一点,那就是燕王多赚一分钱,那就是会增加一分实力。
至于农业学府出来的学员,就更是李泰爪牙,这功勋许敬宗可没打算让他们赚到一分。
“许舍人,你这莫非连农业学府的弟子也不让他们进来了!”王玄策道。
“有什么问题吗!”许敬宗道,“不用他们,自然是有着比他们更合适的人!”
而这个时候,许敬宗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一个三十来岁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身后。
许敬宗道,“这位是太仆寺典牧署令斛斯正,乃太仆寺卿张万岁高徒,最擅长养马牧马!”
斛斯正过来给所有人行礼之后,便是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许敬宗这时候对王玄策说道,“是燕王提出了《草种计划》,实行了耕牧之法,但还是请王主薄记住了,这世道,可不只是燕王会这耕牧之法!”
“你!”王玄策听到了许敬宗的话,却是不由怒气横生。
而许敬拿出王玄策的制定的计划,满脸笑容的走到王玄策的身边,还给了王玄策道:
“若王主薄没其他什么事,那我们就正式开始讨论《草种计划》了。
至于王主薄的这一份计划,写得很好,回去再写一遍!”
很快的,许敬宗便拿出自己老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新计划,开始说了起来。
高士廉眯着眼睛,看看满面春风的李承乾,显然这就是他的手笔。
很显然,许敬宗把王玄策剥离了出去,为得就是要让李承乾能够彻底把握住整个小组的工作方向。
为了避免说空话,许敬宗更是引入了太仆寺与司农寺,这两者原本应该是李泰的力助,但是面对太子的邀请,他们也不会说不!
虽然这两者跟李泰的关系还是不错,但说到底李泰又没有表明身份要夺嫡,而王玄策更不是燕王本人。
现在李世民本人就重点推李承乾,司农寺与太仆寺自然要给太子面子。
毕竟他们是朝廷的太仆寺与司农寺,又不是李泰的司农寺与太仆寺。
只不过,高士廉还是感觉许敬宗的手段狠辣,不但从根本上瓦解了李泰的根基,更断了李泰原本的力助,可以说,在争权夺利上,许敬宗真是玩出了花啊!
与之相对的,看着失魂落魄的王玄策,这进士好不容易通过燕王爬到个不错的项目。
但马上就被冷冰冰的现实给狠狠教育了,只能说,谁让他是燕王推举出的,而燕王又不在呢!
“大家,都看看这一份新计划,至少在先期的钱财开支上,可比王玄策的那份要少得多!”
这时候的许敬宗却是对着众人兜售着自己计划的好处。
高士廉看着许敬宗兜售的计划,倒是拿起来看了看,却能看出,许敬宗在这份计划上的确下了功夫。
最大的特点就是以行政来替代经济,凡是能够用政令执行的,那就不要用钱,尽可能的减少花钱的数量。
许敬宗非常清楚,比花钱这点上,太子是不可能跟仿佛能无中生有的李泰媲美的。
甚至如果在陇右执行了燕王的策略之后,以后再想要调度百姓做事,那代价会更大。
所以许敬宗一开始就恢复封建时代特色,直接以徭役赋税的形势,逼迫这些人干活好了。
在这个过程中,顶层的官员有功勋,中层的官员能分利,下层的官员可盘剥,最终受苦的也就只是百姓而已,但对高高在上的许敬宗来说,这算事?
苦一苦百姓,等到太子登基,百姓自然就好了。
王玄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他知道,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
自己在燕王的身边苦熬,接受了《种子计划》,但没想到,在圣人授意下,这件事交给了太子。
而自己只是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被排挤到了边角,剥夺了权利,从上到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王玄策自己本来就是靠进士进来的,跟这些名门豪族没有什么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以的王玄策就像是被丢掉的破鞋,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搭理。
原本今日第一天来还是干劲满满,但现在王玄策却没半分的气力,仿佛丢了魂一样。
甚至,王玄策接下来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去燕王府?但燕王都离开了,甚至连卢安寿,薛仁贵,祖长明等人都被带走了。
至于其他的人,又有谁能够给自己解惑呢!
王玄策思索着,却突然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王主薄,你怎么在这?”
王玄策抬起头来看去,却见到杜楚客正骑着马向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杜高陵!”王玄策见到杜楚客,连忙对杜楚客行礼,“您怎么会来此?”
“我已经交付了我高陵县令的职务,求来了洛阳县令的职务。
虽然只代洛阳县令,但也不日就要前往洛阳就任,如今来吏部交接,所以经过此地。
倒是看王主薄的样子……”
“哎!”王玄策看着杜楚客道,
“杜洛阳,我提交的计划,被中书舍人许敬宗否定。
他拿出了新的计划,全盘否定了了高陵徭役、农科学子,以及燕王模式。
但他拉拢了司农寺与太仆寺,执行了一种新的计划,一种更省钱的计划!”
“我做东!一起去孔雀开设的酒肆中再聊!”杜楚客听到王玄策的话,沉声说道。
听到了这话,王玄策点点头,顺着杜楚客,来到了酒肆二楼的雅间。
杜楚客让王玄策坐了下来,王玄策却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跟着杜楚客说了清楚。
杜楚客听到后,倒是从容的笑了笑,说道,“这许敬宗争权夺利的倒真是好手段!”
几杯酒水下肚,王玄策却是对杜楚客道,“杜洛阳,我可正愁闷呢!他的好手段,可全都使在了我身上!”
杜楚客看着王玄策,说道,“你且无需着急,你是身在局中,所以看不清楚。
但实际上争权夺利不过只是手段,真正的还是要把这一件事情办成才行。
许敬宗以为换了人手《草种计划》一样能轻松执行下去,他未免小看了这计划,也小看了燕王!”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说道说道?”王玄策反应过来,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