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还有我!”裴行俭身边的族弟,倒连忙指着自己招呼道,“河东裴氏,裴炎!”
负责记录的人倒也客气,让裴炎拿出了路引,确认路引以及裴炎的身份后,也做了登记。
简单的说,因为围棋这种东西十八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所以对于小孩也是开放的。
不过需要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比如说路引,或者是某些朝廷单位开具的身份文牒等等。
裴行俭给裴炎登记后,便开始在洛阳城内寻找落脚地,只不过现在洛阳这里大大小小的店铺却也几乎是住满了人,自己想要找到一家店铺却也并不容易。
最终靠着河东裴氏的身份,到底是在一间由河东人开设的旅店中租下两间最上等的房间。
这让裴行俭松了一口气,把自己与族弟的行礼放下,便招呼族弟一起下来吃饭。
而裴炎看着裴行俭道,“族兄,这洛阳好生热闹,比我们河东都要来得热闹!”
“那是自然!”裴行俭听到裴炎的话道,“这洛阳乃是大运河的汇聚之所,人们南来北往本来就是人多,而且如今还有洛水之弈,有此景象,也是正常之事。”
“说到底,还是因为洛阳有魏王坐镇,方能见如此盛况!”
这时候一名身着浅青色衣服的年轻公子过来说道,
“在下焦郡李敬玄,见店里面没有空位了,两位不介意让我们一起坐坐吧!”
裴行俭听到这话眉头挑了挑,但到底还是略带疑惑道,“我、们?”
“马兄,还客气什么呢!”李敬玄挥挥手,却见到一名消瘦的男子略带尴尬的坐下。
这位身着黄衣的马载过来后,对裴行俭和裴炎客气行礼,道,“博州马载,见过两位。”
不得不说,对比起李敬玄那一种自来熟的从容,马载就显得矜持得多了。
“在下河东裴氏,裴行俭。”“河东裴氏,裴炎。”
这时候的裴氏在河东地区虽然是豪族,但在贞观一朝河东裴氏还在蛰伏中,距离裴家的巅峰还远着。
而见聊到魏王,裴炎倒先开口道,“可是去年去河东整治瘟疫的魏王!”
“正是!”李敬玄点头道,“这洛阳繁华而不见混乱,富贵而不见失礼,足见魏王之能。
等我拿得棋圣之名,再高中明经,若能在魏王手下当差九品,想来也是人生一件快事。”
“李兄看起来对这魏王好像很熟悉?”裴行俭看着眼前李敬玄不由郑重问道。
“当不得,当不得,只不过是我见过魏王,可这魏王不认识我啊!”李敬玄摇头道。
“但见李郎君您对魏王颇多的赞美。”裴炎却对李敬玄说道。
“这要从数年前河南道闹水灾的事情了。
当时灾情严峻,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虽让杜公下来救灾,但还是魏王派遣农学社的帮扶才让河南灾情尽可能平息。
等到灾情平息后,农学社在当地帮助百姓恢复生产,教导使用新的农业用具,甚至还能租用耕牛给百姓耕田。
而我与农学社有所往来,对于农学社的《农地人才之友》多有诵读,所以才知道一二。”
李敬玄虽然说得腼腆,但对于农学社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好感的。
毕竟自己小的时候,看着滂沱大雨毁地淹田,当地百姓流离失所,哪怕李家算是当地的大户,但在那般天灾的环境之中却也是战战兢兢。
因为深怕一不小心就会形成暴乱,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地的大户受灾。
那时候杜如晦以及农学社在河南等地争相奔走,对李敬玄来说还是相当感动的,甚至也有自己也想要去跟这些农业学府一起救助百姓的冲动。
在李敬玄冲动的留书出走,第二天就被农业学府的人送回李家去了。
毕竟农学社一般情况不收外人,只收从农业学府出来的人。
不论你是学生也好老师也,至少要去农业学府里面镀一次金,身份过滤一下,否则真不是你想来就能来了的。
即使如此,李敬玄也借着这次机会跟农学社走得挺近的。
“《农地人才之友?》”裴行俭倒是隐约听到过这一本书籍的名字,但却想不清楚了。
不过李敬玄道,“多是农业学府的证道发现,以及农业种植所需知识的书籍。
虽然没一册算不得多,半月一月不断的增加,的的确确是获得知识的好书。”
此刻马载看着李道玄越说越是起劲,不由打断道,“李郎君,好了好了,我等今日是为了洛水之弈来得这洛阳,应当聊一聊这弈棋才是。”
李道玄听到马载的话,连忙停下口若悬河的话语,看着裴行俭和裴炎道,
“裴兄,你应该也参加了弈棋吧,不如我们也手谈一局?”
“还是把我们的交手保留到洛水之弈比较好。”裴行俭从容的对李道玄道。
当然,裴行俭遇上了李道玄,也不过只是这洛水之弈的小插曲。
对李泰来说,看着白鹤送上给自己过目的名单,头一个便是许敬宗,倒让李泰呆了呆。
显然,许敬崇这次过来,既没有什么藏头露尾,也没有什么装模作样,有得只是把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的写在了报名单上——新城许敬宗,看得李泰有几分发愣。
“大王,需要我派人禁了许敬崇的报名吗?”白鹤恭敬的对李泰询问道。
“没事!”李泰挥挥手对白鹤道,“如果他真有棋圣之才,让他下就是了。”
“可是大王,他此次过来,显然是没安好心啊!”白鹤略带着几分担心道。
“很正常。”李泰挥挥手道,
“他是小人,所以清楚知道在这里耍手段被发现了,那就要把他自己的命给留下来的。
这种风险他是不敢去冒的,至少绝对不敢亲身涉险的。”
“大王,那需要派人盯着他吗?”白鹤却又是向着李泰询问道。
“自然要!”李泰笑了笑说道,“若是我们不派人盯着他,怕是他自己都不放心啊!”
听到李泰如此的话语,白鹤却也忍不住的笑了笑,也是觉得如此。
“不用太过理会这些,我们好好把洛阳之弈举办好,借助这次比赛让更多人在洛阳居住。
通过他们的驻足,使得洛阳更进一步的发展,这才是重要的事!”
李泰看了看白鹤说道,“你下去吧,让王真儒回来时,来我这里一趟!”
“诺!”白鹤听到了李泰的话语,却也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毕竟随着洛水之弈的到来,整个洛阳都开始变得繁忙了起来。
虽然洛水之弈是交给何其去处理,但是一切的配套设施,却需要白鹤出面去居中调度。
当然这本来是李泰的工作,但谁让李泰人懒呢,所以还是让白鹤去干活吧。
李泰看着白鹤离开,喃喃道,“有这洛水之弈为媒介,想要修缮整個河南道的道路,至少拓宽县城与县城之间的官道,要先把这一件事情给先抓起来再说。
同时,整个都畿道不但县城到县城的道路需要修缮,就算县丞到村庄的道路也要重视了。
至少这次洛水之弈,总算把整个华夏大量沿着运河的人口吸引过来了。”
李泰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按了按自己的脑袋,却是思索怎么样把这些人给彻底留下来。
人口,洛阳真的很需要人口。
说实话,对李泰来说,洛水之弈的最大作用就是为了汇聚全国运河上下的壮力,然后想办法把这些壮力给想办法留下来。
所以,洛水之弈的事情,还是会顺着大运河不断的宣传,需要把洛阳塑造成个人间天堂。
最重要得还是要把洛阳塑造成一个遍地黄金,只差人来捡的圣地,让更多人过来讨生活。
尤其那些无产业无地无房的流氓,洛阳需要你,洛阳欢迎你!
说实话,整个大唐或者整个封建社会,对任何官员来说喜欢的都是那些有产业的农家子。
因为他们能够安心务农,而这些人安心务农,老实交税,那就是自己的政绩。
相反,对那些每日游荡不事生产,像是刘邦一样的浪荡子,只要是官员就没几个喜欢的。
但没办法,随着社会发展土地兼并,这种人物就是会有的,甚至逐渐发展成他们与官府平起平坐的姿态。
而现在如果这些人真的想要来洛阳,那那官府怕不是第一时间就开了路引,连夜请农业学府的人把他送到洛阳去。
毕竟把这么个祸害送出去,实在太好了,至于他们来到了洛阳……
“大嫂,这鱼怎么卖啊!”一个拽拽的浪荡子一把抓起了碎冰上的鱼不由问道。
“这是从幽州那边送货过来的海鱼,一条鱼有一斤要三十文钱!”渔家嫂认真道。
“哇!三十文……你是当我没有吃过海鱼啊,这里三文钱,不用找了!”浪荡子道。
“三十文钱一斤!”渔家嫂很是认真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啊!”这浪荡子却是撩起了自己左右长袖说道,“我左青龙,右白虎……额!”
这浪荡子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已经有一把把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渔家嫂对不良人伍长道,“伍队,就是这个人,昨天来讹了我的鱼,今天还来!”
“知道了,好好做生意,若是再出现这种人,你尽管到不良帅府报告就好!”伍长道。
“我没犯罪啊,我没犯罪啊!”这时候的浪荡子忍不住大叫起来。
“你昨日讹诈了渔家嫂一条三十文的鱼,你现在要去洛阳周边的煤窑做工六十天,亲自把你自己赚到的钱还给渔家嫂还上才算刑期满行,否则就给我一辈子挖下去吧!”伍长道。
“你们这里的官府还管这闲事,我是老虎帮的,莪们帮主王老虎,那是手眼通天的!”
这时候的浪荡子一脸骄傲的对着眼前的不良人伍长说道。
“帮会组织?!”听到了这话这伍长不由两眼放光,却是说道,“现在就去你们帮会!”
“嘿嘿嘿嘿!”这浪荡子笑着笑着,背后的脑袋猛然挨了一下。
此刻在日月无光的隧道中,浪荡子的身后有着整整五名身有淤青的彪形大汉。
为首的那个拍着这浪荡子的人,道,“就你招来的不良人啊!你是不是立功了啊!
说说都把我们卖出了什么价钱啊!最后还不是跟老子一起进来挖矿,你以为你能出去!”
“帮主,兄弟……不要啊……”浪荡子在哀嚎中,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不长眼呢。
总而言之,李泰对这些所谓的浪荡子来之不拒,甚至随着洛水之弈的举行,很多小偷,地痞,无赖,甚至还有乞丐什么的,在洛阳城之中都变得繁多了起来。
但只要你这个人四肢健全的,发现你不事生产,反而滋扰生产,那都被不良人给丢到了矿洞中,然后被人用皮鞭驱赶着挖掘与干活,只要挖不死,那就往死里挖。
这些人不算是矿工,而算是刑徒,基本服刑的时间是一个月到两年的时间不等。
时间到了便放这些人出来,并给他们一天一文钱,让他们清楚的知道百姓干活的辛苦。
最重要得是,不至于出来当天就重操旧业去抢劫。
当然,真正的矿工那可都是穿着着专业的服饰,有着专业的设备,最重要得是一个月有两百文到一百五十文钱,让他们能够踏踏实实的干活。
也正是有着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这让所有进入到了洛阳的浪荡子,倒也不敢轻易去试法,至少真的耐下心来去寻找工作。
哪怕只是去店家里面去做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二,至少在包吃包住的情况下,一年到头也能积攒下一两吊钱,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很是不错了。
而正是在这样的秩序维持下,洛水之弈的的初赛也真正的到来。
一个个拿着号码牌的人,在李泰的有意安排,以及不良人的虎视眈眈下,他们倒也兢兢战战的按照自己拿到的牌子,进入到了道术坊中,寻找自己号码牌的位置。
在一名名年轻的棋正的监督下,洛水之弈的初试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