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没说话,只是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皇宫看过去。
此刻皇宫中,李世民则拿着十番棋的围棋棋谱进行翻阅,每一局棋看起来都令李世民赏心悦目。
毕竟唐朝皇帝对围棋就两种态度,一种是喜欢的,还有一种是特别喜欢的。
“二哥,还不放下呢,先喝一喝参茶吧!”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不由说道。
“哎!”李世民听到长孙皇后的话,放下了手中的十番棋棋谱,喝了一口长孙皇后送来的参茶,然后道,“青雀在洛阳那也挺热闹的,这十番棋谱,你要不要看看?”
长孙皇后笑盈盈的接过十番棋谱道,“青雀项来喜欢热闹,他在哪里啊,哪里便热闹。”
长孙皇后看着十番棋谱上的每一步落子,却也能够看出下棋之人的用心。
每一步不说出乎意料,但至少没有一步是无理手,至少自己看得很是赏心悦目。
“咦,许敬宗怎也在其中?”长孙皇后看着这一份份棋谱,陡然间见到许敬宗的棋谱,脸上不由流露出了几分惊讶,毕竟这许敬宗也算是秦王府的老人了,自己也是认识的。
李世民听到了这话,目光却是不由向着东宫的方向瞥了一眼,说道:“他最擅长棋艺,还特地告假,想来对于这棋圣之名,他还是想要争一争的吧!”
“原来如此!”长孙皇后点点头,倒也没有深入去追究。
说实话,许敬宗为什么离开长安,李世民还是知道的。
毕竟当初许敬宗为太子弄种子计划,结果陇西弄得差点出民怨来。
虽然靠人顶包让自己安然下场,但那些砸入钱来的世家和张万岁的敌视就让他有几分的焦头烂额。
更重要得是如同他放弃了耶律斜一样,李承乾也丝毫没有要保护许敬宗的意思,所以他便告假去避避风头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敬宗参加了李泰举行的洛水之弈,怕是冲着棋圣名头去的名望去的,或多或少许敬宗还是想要杀回长安来的。
只不过看着许敬宗的下场,李世民对李承乾的用人之法不由皱了皱眉头。
在李世民看来人谁无过,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次就成功的,许敬宗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至少也算是为你李承乾鞍前马后了许久。
结果一次出事,为了避免交恶世家,直接便把许敬宗给抛弃掉了,这般的用人态度,却也未免显得太过于凉薄了。
与之相比,那个叫做王玄策的家伙,初入长安被许敬宗所打压,逼得都回幽州了。
李泰还是不认为王玄策的能力有问题,不远千里的把王玄策从幽州重新叫回来。
然后自己把讨伐吐谷浑的实利化成了给王玄策专门搭建的舞台,让王玄策得以大展拳脚。
王玄策到底有没有实力另说,反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泰对这王玄策这般的重视。
但朝臣们看着王玄策,再看看许敬宗,难道就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触吗?
说实话,哪怕没这种容人之量也就算了,为什么他连张玄素,孔颖达这些人的真心谏言为什么都听不进去呢。
听不进去也就算了,但偏偏采用得是逃避的手段。
而青雀呢,他也一样听不进孔颖达的谏言,但至少是打算用自己这辈子的努力去践行当初的孔颖达是错的。
现在两人有了强烈的对比,这让朝臣们怎么想,这让李世民真的很不满意。
但李承乾说了又不听,听了又不懂,懂了又不做,做了又做错,错了又不认,认了又不改,改了又不服,服了又不说!自己也很头疼啊!
“算了,闲着也是闲着,再安排几个人盯着吧,希望承乾不会行差踏错。”李世民想到。
而李世民自然不知道李承乾的想法,这個时候的李承乾还是相当的关心十番棋进展的。
毕竟自己安排许敬宗过去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拿棋圣然后去打李泰的脸的。
虽然李泰也不知道这棋赛就算被许敬宗拿了第一又怎么样,毕竟洛水之弈的目的达到了。
但在李承乾看来,李泰搭建的舞台,自己人拿了第一,那面子上还是相当过得去的。
所以,一开始李承乾对这件事情还不是非常关心,毕竟许敬宗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一枚弃子而已,双方的距离也相当的远,能够发挥出什么样的作用全凭天意。
但现在随着十番棋谱隔一天便出现了一份,尤其许敬宗前面几场,那都是胜胜胜的,看起来非常有希望进入到四强赛中,李承乾的希望自然拉满了。
李承乾突然对许敬宗感兴趣起来,八百里加急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许敬宗。
要赢,一定要赢下这十番棋赛,只要取得棋圣的名头,那自己便是协助你重回长安。
许敬宗看着李承乾送过来的旨意,清楚李承乾还是陷入了与魏王的意气之争。
但问题是,现在这里完全是魏王的地盘,自己肯定是被重点监视的那个。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能动什么手脚,自己可以动什么手脚,只有靠自己的实力赢下来啊。
而自己接下来的对手呢,又有谁敢说在这样的十番棋中有绝对的胜算把握。
但许敬宗真不是纯粹想要来竞争棋圣的,李承乾的许诺给了他无限希望。
然后接下来一轮他遇到了范越风,许敬宗做足了准备,知道范越风的棋风跟魏王有几分的相似,在前期就必须要狠狠的阻击范越风。
否则真让范越风完成了开局的布局,那么到了后面这棋怕是会相当的难下。
所以,许敬宗一开始便是与范越风的棋绞杀在了一起,场面棋局是相互绞杀,丝毫没有那种连成片的大片围棋,有得只是相互间不断搏杀的交错纵横的嶙峋小片。
“计算是你的弱点,给我死吧!”许敬宗看着场面上范越风的棋被自己顺利的缠斗成了数片,根据自己的计算,自己甚至能够绞杀掉一片不能做出两个真眼的棋。
但就在这时候,范越风手中的棋悠然的从范越风的手中落下,断!
刹那间,原本围杀范越风的局面陡然一变,许敬宗在这时候看着范越风的这一枚棋子,在这时候仿佛绽放出了万丈的光辉,璀璨得让自己张不开眼睛。
这一枚断落下来,原本还是自己想要围杀范越风的棋形,却变成了对方有眼杀无眼!
这……这是神之一手啊!
“你杀心四起却也空门大显,若我窥不重你的要穴,岂不是枉费自己学了这么久的寻龙点穴!”范越风对许敬宗自信道。
许敬宗听到这话,再次回过头来看着范越风的布局,虽然依旧还是被自己分成数片,但是每一片之间却是相互遥相呼应。
如果自己不进攻还好,老老实实补完自己的棋形定然能够占据优势。
但当自己要主动绞杀对方的棋时,对方的机会也就来了。
许敬宗额头出汗,但是踏入了范越风的陷阱,被范越风成功的吃活了一大片之后,许敬宗便是中盘认负,因为这局棋已经彻底无可挽回了。
而下一局,许敬宗不敢再以乱战的形式与范越风进行厮杀。
因为明明是已经碎裂成了数块的棋形,居然都能够被范越风寻找到紧密的联系,这种能力许敬宗是不具备的,但正常的交手比拼得就是硬实力与心态了。
范越风下棋如风,依旧是那一套开局百步无敌手的布局,中期屠龙围空,后期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目数。
纵然被许敬宗占到了便宜,那也就被占到了便宜,因为官子的阶段与许敬宗厮杀,是是范越风所不具备的能力,但即使如此范越风还是侥幸的赢下了一目棋获胜。
许敬宗无比悲愤的遇到了下一个对手,那就是袁客师。
而许敬宗与之交手,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束手束脚,自己每一步棋都在袁客师的预料中,自己跟对方的下棋就仿佛是跟着另外一个自己下棋一样,充满了诡异氛围。
这让许敬宗想要冷静下来都做不到,相反的却越下越着急,但最终还是输了,这输得不仅是自己棋输了,自己下棋的节奏也仿佛被破碎得一干二净。
当然,也不仅是许敬宗一个人这么感觉,基本上跟袁客师下棋下输了的人,都有种自己下棋节奏被破坏的感觉。
这让他们下一局棋下起来总是不能把自己的棋力发挥出来,到现在为止,不受袁客师这般下棋影响的,还只有裴行俭一人。
然后许敬宗撞上了裴行俭,这个在围棋比赛致之中进步最快的人,一开始也输了两场。
不过输给袁客师后,这一输反而找到了感觉,不但依旧保持着自己原本统兵般的谨慎棋风,同时比赛场中往往到了关键时刻能够突然下出匪夷所思的奇兵,令人防不胜防。
许敬宗几乎已经破碎的节奏感,遇到了这般正奇相合的下法,又是两局皆负。
可以说,许敬宗三连败之后,再也没有了开头那种唯我独尊的霸气,甚至如果这世界有棋心的话,这棋心怕是要破碎成不知道什么样子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遇上了被自己打入败者组的王安。
结果还在一局棋中,下了一步无理手,直接被王安抓住了机会一胜一负被逼平了。
许敬宗非常的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了接下来,参加四强的机会,彻底绝望了!
“许敬宗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自己寄予希望的许敬宗直接就淹死在了十番棋赛中,甚至连决赛都参加不进去。
这不得不让收到了十盘棋谱的李承乾怒气冲冲,
“他只要有一点为本太子办事的心思,就不该连王安都输!”
“太子请息怒,奴给太子弹奏一曲可好!”称心看着李承乾发怒的样子,连忙道。
李承乾听到称心的话松了一口气,把称心拉入怀中道,“还是你贴心,不会惹寡人生气。”
称心在这时候给李承乾陪着笑,说道,“太子您能顺气,便是称心的福分。”
李承乾点点头,又是狠狠道,“许敬宗你这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回长安!”
这时,苏氏来到李承乾的面前,低头道,“太子,孔县男过来教学,还请移步。”
李承乾抬头看了一眼苏氏,道,“告诉他,寡人今天病了,明日再来!”
“这……”苏氏听到了李承乾的话,神色不由带着几分的犹豫。
“莫非连你也想要违背寡人?!”李承乾看着苏氏不丝毫不动的姿态恼怒道。
“妾身不敢,妾身去看厥儿了!”苏氏看了一眼称心,却是顺从的退了出去。
“哼!”李承乾不由冷哼了一声,说实话这时候他倒是有点羡慕李泰了。
因为李泰小的时候便是跟儒家闹翻了,这让李泰从小开始就很少跟儒家打交道。
自己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让现在的李承乾真好生羡慕。
但换了自己呢,因为自己是太子,所以事事都要受到儒家礼仪的制约。
小的时候也就算了,但长大了那些张玄素,孔颖达等人越来越是过分,自己哪怕是做错一点点,一个个便弄得好像自己犯了很大错误一样,让自己动不动就认错改错。
自己是太子,自己怎么可能会错呢,错得就是儒家啊!
早知道自己要是早点跟儒家闹掰了,那自己是不是就能够像是青雀一样,在外面大展拳脚,而不是不困在了东宫,每天上课上课上课,青雀都主政一方了,结果自己都还在上课!
一想到这里,李承乾无比郁闷,心中觉得若自己跟青雀换一换,定能做得比青雀更好。
“不知道青雀现在在干什么呢!”想来定然是比这个窝囊的太子要过得舒坦吧,真不知道是何等的快乐。
这时候的李泰正蒙着眼睛,一脸淫笑道,“爱妃,爱妃,藏好了吗,孤来了啊!”
“大王……妾身在这里哦!”阎婉穿着白狐狸造型的衣服,却是红着脸怯生生的喊道。
“这里……这里吗……”李泰说着便是过去抱一个满怀。
双手上下齐动,只感觉这人,好像有点出人意料的平了,至于身高也比阎婉来得高。
李泰感觉不对,连忙把自己的蒙布给扯了下来。
李泰见到白鹤,猛然间站直了身体,咳嗽几声,恢复了往日模样道,“什么事!”
“大王让我去查的张大安等人的资料,已经全部在这里了!属下就不打扰大王雅兴了!”
白鹤冷着脸把资料递给了李泰便转身离开,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
“大王与王妃嬉戏乃是家事,奴不便言语,但还请大王以国事为重,保重身体才是!”
白鹤说完便是逃跑似的果断撤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