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音感觉到两人视线,看向他们,“看够没有?还要不要疗伤?还不把他背出外面?”
冷风脸一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竟敢这样说话?
“冷风,不得无礼,”秦墨冷冷道。
宋锦音挑了挑眉,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他风华月貌,挺鼻薄唇,五官如古雕刻画般俊美,眉眼间却又凌厉刚毅,此时的狼狈不能扰乱他分毫的俊逸。
此人不仅出身不凡,而且很危险。
她说不清现在做的事是否对,可是这个赤灵芝年份很好,如果没抓住,再找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得。
宋锦音从怀里拿出一个药丸,“吃下去,会舒服很多,而且能止血。”
她的嗓音有些低,很乖,像在哄小孩子。
秦墨黑眸深了深,并未询问什么,一口吃下去。
“公……”冷风来不及阻止。
宋锦音最烦别人质疑她做事,她偏了偏头,冷声吩咐道,“我要水,还要生一堆柴火,要快。”
冷风顿了顿,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人小姑娘使唤。
脚下变扭的一时间没动。
“还不快去,”秦墨的嗓音很冷。
冷风惊骇,将军这是不高兴了。
“属下遵命,”冷风很快离开。
“娘,你扶着他,把身上衣服解,我去找点草药过来,很快,”宋锦音皱眉道。
耽搁了好一会,后背都黑了一大片。
宋锦音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赶快从空间找出一些之前放置的草药,药粉还有一把匕首跟灵泉。
也不知道灵泉清洗伤口能不能跟酒相比。
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宋锦音拿好东西回来,冷风一家生了火堆,着急的找她。
然而看到她之后,又忍不住瞪她一眼。
宋锦音当没看到,她半跪下来,先给男人吃了几颗药丸,然后拿出匕首。
“毒性已经深入,你中箭的周围需刮肉,否则整个后背都不能要,以后可能很疼,我手里没有麻沸散,你只能忍了,”宋锦音说道。
“嗯,来吧,”秦墨冷凝一张俊脸,看不出神色。
宋锦音不再说话,开始行针刮肉上药包扎。
她做事专注又认真,那个触目惊心恶心狰狞的伤口,冷风看着都有些不忍直视。
她神情冷漠,如同屠夫砍肉,有条不紊,下刀凌厉。
这不是真的猪肉,能做到神情漠然,已经让冷风惊骇佩服。
过了许久,宋锦音长吁一口气,“好了,以后好好养着就行。”
冷风看向秦墨,他发白的脸缓和了许多,此刻正安祥沉睡,没有痛苦之色,他便知道这危险真的过去了。
宋锦音弄完之后,又给冷风包扎伤口。
冷风吃了两粒药丸下肚,很快身体畅通,力气也恢复了许多。
他半跪下来,“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宋锦音摆摆手,“一个交易罢了,赤灵芝给我吧。”
她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冷风也不犹豫,双手奉上。
虽说原先赤灵芝是为了给表小姐的。
可是如今此人救了将军的命,并且说好以赤灵芝相换。
军人征战沙场,一诺千金,从不屑于做言而无信的事。
宋锦音拿到赤灵芝那一刻,心潮澎湃,眉欢眼笑,心中的一堵大石终于落下了。
她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黑色瓶子的是药丸,一日两次,七日后便可完全解毒,这一罐疗伤药粉,三日换一次药,半个月后便能痊愈。”
说道这里,宋锦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手里没有多余的祛疤膏了,所以你们到时另外找大夫吧。”
冷风不疑有他,接过药瓶。
宋锦音背起背篓,“娘,我们回家吧,爹他们肯定等急了。”
“嗯,”杨氏呆呆的,一直没出声。
刚刚女儿刮肉的模样,她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她发觉她对女儿越来越陌生了,怪自己常年在外劳作。
对女儿不够关心。
杨氏想到这里,有些愧疚,把女儿背篓里的东西都放进自己的背篓。
“你还在长个子,不许压着肩膀,”杨氏道。
宋锦音嘻嘻笑,“娘最疼音宝了。”
“哎,你们这就要走,”冷风急了,喊了一声。
宋锦音回头,不解问道,“不走还在这里干嘛,难不成你们还想去我家蹭饭不成?别了吧,我家穷的掀不开锅。”
她摆摆手,继续往回家方向走。
冷风脸一黑。
“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冷风想到将军醒来见不着人,可能会不高兴,多嘴问了一句。
“刘翠花!”宋锦音随口捏道。
冷风:“……”那么土?
……
冷风不愧是跟了秦墨多年的人。
秦墨醒来时,已经在温暖舒适的客栈。
他的烧已经退,伤口也在慢慢愈合,洗漱过后的脸,颜如冠玉,冷峻风逸。
“她们走了?”秦墨的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的伤。
“回禀将军,在深山里,她们便离开了,对了,那个丑姑娘叫张翠花?”冷风道。
张翠花。
好俗的名字。
跟她言行举止格格不像。
倒像个假名。
秦墨眸沉了沉。
冷风又开口,“那姑娘一身布衣,连面巾都是陈旧的麻布做成,许是乡里人。”
乡里的姑娘名字有些俗气很正常。
“将军,要找她吗?”冷风问道。
“不必了,先找人,”秦墨道。
此番南下,就是为了寻人。
“是。”
门外有敲门声,“公子,我是本草堂的钱大夫。”
“将军,是属下请来的大夫,给您请脉,”冷风道。
将军身份尊贵,虽然身体看着好了。
为了安全起见,自然要再细细检查一番。
秦墨没有拒绝,“进来。”
“公子身体受损严重,所幸找到了解药,余毒尽去!已无大碍,修养一段时日即可,”钱大夫道。
余毒尽去?
“当真?”冷风问道。
“嗯,幸好救治的及时,”钱大夫点头,“公子,且让我给您上药吧。”
很快后背就被解开,钱大夫又道,“公子,伤口处理很好,并且开始愈合,老身冒昧问一句,谁人给公子救治?此人医术精湛,说来惭愧,老身想让公子引荐?”
“一个村姑,”冷风回答。
医术精湛?
秦墨重复他的话,扫视过钱大夫,脑海里莫名出现那个戴着面巾的丑丫头。
钱大夫震惊,“村姑?村姑竟然有这等医术?那村姑曾否留药?”
“有啊!”
“能否给老身瞧上一眼?”
“冷风,”秦墨抬了抬下颌。
冷风把药粉奉上。
钱大夫用食指粘一些,放到鼻子上问,随后又放嘴巴里。
“竟然还加了沙木根还有星灵草!”
“怎么!有问题?”秦墨黑眸深邃。
钱大夫做揖,“原先老身想知道,什么药粉伤口愈合如此之快,原是加了老身都未曾想到的药材,只是此药粉处理似乎跟老身处理的方式不一样,也不知道她师承何人?”
“药粉没有问题?”冷风关心这个。
钱大夫摇头,“不仅没有问题,还是好药,也不知道公子口中的村姑,是如何处理药材的,老身望尘莫及。”
秦墨不语,他不仅不知,还仿佛在梦中。
她就那么出现,就那么随意处理掉五个大汉。
就那么轻而易举解了毒。
最后就这样消失。
依稀记着素面巾上她明亮动人的黑眸还有那略淡一些的疤。
“公子,可否引荐给老身?”钱大夫做揖,身子放的低低。
“冷风,送客,”秦墨俊脸喜怒不辨。
“钱大夫,请吧。”冷风道。
…………
傍晚的清水村炊烟袅袅。
宋锦音隔壁杨氏到家,天刚好黑下来。
“爹,恒宝,”我们回来了,宋锦音放下背篓。
“娘亲,姐姐,”宋荣恒飞奔过去。
杨氏放下背篓擦干脸上的汗,笑道,“恒宝,夫子布置的功课做好没?”
“娘亲,恒宝早做好了,哇,”他看到背篓里的东西,“好多野味。”
杨氏挑了一只死透的野鸡拎给儿子,“恒宝,今晚把野鸡炖了。”
“好咧,”宋荣恒拿去灶房利索烧水杀野鸡。
他今年十岁了,这些活早几年就跟大人学,都不算事。
宋振兴腿子一瘸一拐从灶房出来,看到妻儿归来,脸上洋溢笑容。
“涛儿哥见不你,把东西放下就回家了,我在烙饼,锅里有热水,你们先去洗个澡。”
身上汗臭的黏乎,宋锦音找好换洗衣服就去挑水洗澡。
杨氏则晚一些洗澡,现在在跟儿子一起帮忙杀野鸡。
宋锦音洗了澡,然后给亲娘杨氏提了水,便一头栽进自己的房间。
拿着赤灵芝进空间,此赤灵芝年份有二十年,两个手掌那么大,通体灰暗,触感甚好,是难得一见的超好品质。
以她用师传的特殊手法处理出来的赤灵芝,可以跟别的药材融合的更加好。
她把一半的赤灵芝与别的药材处理好,用空间里的炼丹炉炼制,水用的是灵泉。
待炼制出来后,她欣喜万分,加了灵泉炼制的药丸药香浓郁,通体浑圆黑亮。
比以往的品质都要好得多。
宋锦音用另一半与紫燕草宁神花等药材用特殊手法处理。
得出来的修颜玉香膏效果也是更好了。
她用灵泉洗洗把脸,然后敷修颜玉香膏,再吃两粒以前制作的药丸。
她照了片刻镜子,“嗯,过几天,脸上就能彻底恢复的了,比之前预计的时间要快一些。”
“音宝,你在做什么?一会要吃饭了,”杨氏在门外喊道。
宋锦音拿好药材跟药丸出来,她并没有马上去堂屋。
而是先煲药。
如今所有材料都准备好,只待慢火熬煮完毕。
刚好在院子煲好药,那边饭菜也做好了。
“吃饭了,”杨氏喊道。
“来了,”宋锦音盛出一碗汤药端上桌。
“爹,先把药喝了,里面可是有赤灵芝,不仅对你的腿有好处,还能调理好你身体常年的暗伤。”
“赤灵芝?你怎么找到了?”宋振兴大惊,那玩意他偷偷询问过别人。
很贵很贵,这辈子都买不起。
杨氏恍然大悟,随即把今天在山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先我还不明白,音宝为什么看上赤灵芝,原来如此,你这孩子,一开始也不跟娘说,”杨氏怨声道。
宋锦音亲眼看着亲爹喝下肚了,笑道,“当时事出紧急,没找着机会说,如今这不是都明了吗?”
宋振兴如今也算了解女儿的性格。
可是听到当时的处境,他依旧心惊肉跳,“音宝,以后不许这样,爹希望你们平安幸福,若是为了爹去冒险,爹情愿瘸一辈子。”
宋振兴想起大儿子,面上划过痛苦,“当初你大哥为了咱们宋家,服兵役去了,三年音信全无,生死未明,爹不允许你们两个再出事。”
气氛压抑的厉害。
杨氏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好了,吃饭吧。”
“嗯,我以后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中了,”宋锦音保证道。
宋振兴给女儿夹个鸡腿,“爹就希望你们每天都好好的,多吃点。”
一只鸡,四个人动筷子,怎么吃都是够够的。
宋振兴手艺不差,野鸡炖了野菜,很香很香。
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放缓脚步吸几口香气。
“孩子爹,好香,”是张伯母的声音。
“有你什么事,赶紧回家吧,别嘴馋,”张伯伯瞪她一眼。
“咦,好像是宋振兴家里传来的,不可能吧,我去看看,”张伯母肚子咕咕叫,跟着香味立即就抬步进来。
“哎……”张伯伯拦不住,跺脚跟了进去。
这两天老屋只是围了篱笆,门没有弄好,两人直接就进来了。
背篓放在堂屋门口。
好家伙,背篓里竟然有野兔野鸡野灌。
堂屋门是打开,一眼就看到,宋振兴脸冷下来,“你们过来做什么?”
“振兴,好多野味啊,”张伯母献媚笑道,她视线落在四方桌的大碗里。
竟然是一整鸡野鸡四个人吃饭,比过节还奢侈。
若是以前,宋振兴听到这句话,二话不说让他们拿一只野兔回去,且分文不收。
说起来家里许久没能好好吃顿肉了。
“嗯,”宋振兴似乎没听出弦外之音,自顾夹起一大块鸡肉放进嘴里。
仿佛做给某些人看。
张伯母脸立即黑下来。
“张伯母,我们在吃饭呢?有什么事吗?”杨氏声音冷淡。
连客气说一句要不要一起吃!添双碗筷之类的客气话都没说。
张伯母大怒,“没事就不能来吗?”
“张伯母,这又不是你家,你来做什么?不会是闻到香味了巴巴进来,想着我们喊你留下来吃饭吧,”宋锦音似笑非笑。
“不好意思,我们刚吃饱,没饭菜了,只得剩汤渣了,你要吃不?”
“你……”张伯母气的咬牙。
一旁的张伯伯看不下去了,拉着妻子就往外走。
张伯母何曾空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