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仵作之前也只在书里看到过霍乱弧菌,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现实中遇到真实案例。
“霍乱既然是一种细菌,那抗生素治疗理论是有效的。”
许佑汐回答道:“的确。但除了抗生素治疗外,霍乱最容易引起的是感染者出现严重吐下泻,最后致死原因,大多也是身体脱水。”
“那给感染者通过血液输点盐水进去,是不是可以改善脱水的状况?”
许佑汐和阮仵作两人默契地一问一答, 旁观的鲍长年和孟之谦就完全插不话了。
“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霍乱继续进行传播,我们现在可以用来消毒的,除了酒精还有其它的吗?”许佑汐接着问道。
“还有一些含氯消毒剂,包括漂白粉和消毒水两种。但书说霍乱弧菌好像对酒精并不敏感,要想对水源和环境彻底消毒,还是得选择含氯的消毒剂。”
许佑汐快速在脑海中整理下了思路后,开始给几个人依次分配任务。
“这样吧,阮仵作。由你组队, 在新医阁抽调一半的学生, 连夜赶完北源城调查当地环境中是否存在霍乱弧菌。同时,太医院也出八十位对瘟疫防治有经验的太医随行。”
“等到了北源城之后,先将所有疑似感染的病人集中收治,这些病人的家人也必须和正常人隔离开,所有接触病人的大夫,带好手套、勤洗手。”
“孟尚书,你也紧急调动一批士兵,对北源城附近的几座城池进行封锁。如果实在有人存在特殊情况需要出城,全程必须有医者随行。其它时候,就听从阮仵作的调配。”
“臣遵旨。”
孟之谦牢牢记下任务。
“新医阁留守的人,除了有紧急任务的,其它人全部投入含氯消毒剂的生产,等这边消毒剂制造好,京会安排人给你送过去。”
阮仵作赶紧道:“是,陛下,如果这些病人需要输液的话, 新医阁提前制作好的输液用具也就几十件,后面还得麻烦神工局帮忙。”
“行,孟尚书你负责给闻得意转达此事。”
“是。”
“鲍大人,你负责其它地区的官吏,一旦在当地发现此类症状的病人,立即报重视,单独房间,并安排医者为其治疗。还有,得尽快找到近一月内从北源城离开的百姓,要求当地官府为这些百姓提供单独隔离住处,正常供应饭菜和清洁用水,至少观察七日,有无出现累死症状。”
“臣遵旨。”
鲍长年也顾不儿子了,脑海里全被霍乱的事情给占据了。
“北源城距离京不远,普通人也就四五天的脚程,骑马会更快。但是霍乱的传染性非常强,而且我朝从未有过治疗此病的经验,若是不幸感染,肯定是九死一生。冲锋陷阵的任务交给新医阁去办,可守好家门的事就靠两位大人多心了。”
“臣遵旨。”
“臣遵旨。”
“从明天起, 暂停早朝, 直到霍乱完全控制住。鲍大人你安排好朝官,做好各个地区的管理,一旦阮仵作他们表示需要任何物资,你带着朝官必须第一时间筹备好。”
许佑汐刚说完暂停早朝,其它几人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朕暂时不会去北源城,如果一个月后,情况还是控制不住,朕再过去。”
“……”
阮仵作顿感重担压在了自己的身,这事他若抗不住,陛下又得以身犯险了!
“陛下,无论霍乱是否控制住,您都不能以身犯险了。”孟之谦毫不避讳道,“你若是出事了,大乾肯定得乱套!”
“好吧,那朕选好继承人再去。”
虽然系统里没有治疗霍乱的特效药,但是续命的法子多得是,就算许佑汐自己真被感染还治不好,靠这些偏门技能,活个一、二十年也问题不大。
“?”
孟之谦表情愈发难看。
谁来继承?
太皇,还是太皇,还是太后?
“阮仵作,你先回去调动人手,你只负责准备新医阁的药物和消毒剂,朕给你们带好生活物资以及手套之类的。”
“两个半时辰后,一起出发。”
许佑汐说完,也不管剩下来的人了,自顾自地到宫中更换起便衣。
紧跟在许佑汐身后的周愧学,不忘提醒道:“陛下,您还没用晚膳啊。”
“不吃了,朕不饿。”
许佑汐整理好衣服,就开始往宫外走,大乾放物资的几个仓库基本都是杜致意负责,得叫他一起。
许佑汐先去神工局征用了五辆专门运货的蒸汽车。
因为天已经黑了,路基本没有行人在走动了。
“陛下。”杜致意还穿着便服,闻讯匆匆喊过来,见到许佑汐赶紧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还记得北源城那批难民吗?那些人可能患有一些传染病,北源城内的百姓,不少都被感染了。朕安排新医阁和太医院连夜派人前往北源城,负责控制此次疫情。”
“怎么又是瘟疫?”
“这次的疫情,通过水源传播的可能性大,症状是严重地吐下泻,目前已经造成三位百姓的死亡了。新医阁、太医院会在两个半时辰后集合赶往北源城,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替他们多准备生活物资。”
“师傅,就在这里停一会。”许佑汐等蒸汽车停稳,下车便能看到神机营的匾额,“滕雪生,滕雪生。”
滕雪生就在训练场,听到这熟悉的喊声,赶紧丢下手所有事情,跑了过来。
陛下不是下午的时候才离开吗?怎么这才几个时辰,竟然又回来了?!
“陛下,臣在。”
“挑六十个身强力壮的,跟朕去搬东西。”许佑汐大步向前,语气急促,“滕夫人制作好的方便面、压缩饼干,立刻打包,朕一次性带走。还有,神机营储备的糖块,先给朕分一部分。”
“是。”
许佑汐边走边说:“还有你们这临时营帐看去挺好的,给朕先准备个二十个。”
杜致意跟在许佑汐身后,也在不停地东张西望:“臣瞧他们这些布袋、捆绳都挺好的,能装不少行李,还有那些临时盆架,万一到了野外无人的地方,我们的人可以用来煮饭。”
“对,挺好。”许佑汐立马点头,“滕雪生,再给朕多备些布袋绳索,还有盆架之类的,一并带走。”
“是是是。”
谷祩
滕雪生满头雾水,陛下,这是半夜来神机营打劫的?
直到许佑汐二人离开,滕雪生看着空了不少的货架,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
“北源城距离京城这么近,干粮没必须准备这么多,后面朕随时可以安排人给他们运粮啊。”许佑汐看着神机营的士兵卖力往车搬运着物资,同时杜致意交流着情况,“而且,我们现在也没确定这场疫情的严重程度,也许十天前后就可以控制住了呢?”
“是臣考虑不周了。”杜致意立马反应过来,“陛下,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奇货铺的仓库吧。”
许佑汐想了想:“多带点肥皂什么的走,还有口罩、手套、火柴。”
“橡胶雨衣也可以带点,快到夏天了,下雨会多起来,到时候打伞肯定不方便。”杜致意点头,“还有厕纸。”
“对了,陛下,历年收杂物税的仓库中还有不少铲子之类的铁器库存,这些东西也得带着,但凡瘟疫肯定会涉及到就地掩埋,肯定会派用场的!”
“到时候喷洒消毒水也会用到喷壶,仓库里应该也有喷壶的储备吧。”许佑汐跟着询问道。
“有的。”
两人在奇货铺里并没有搬太多东西,只是把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给搬空了。
从奇货铺离开,三辆大型的蒸汽车竟然已经装得差不多,等许佑汐和杜致意两人都了车,师傅才车子开到了附近的存放杂物税的仓库。
这边本来就是杜致意在负责,他格外熟悉布置,包括看门的守卫他都能挨个报出名字来。
神机营的士兵也纷纷下车,跟在杜致意身后,听他指挥:“过来搬东西,棉被枕头、还有衣服都得多带一些……”
等仓库里面的东西搬完,这几辆装物资的车子也实在塞不下了:“神机营谁是队长,带你们的人步行回营吧,今天都辛苦了。”
许佑汐把神机营的士兵就地疏散,主要也是这几辆车实在塞不下更多人了。
现在吃穿住,这三样肯定带得够了。
杜致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陛下,我们是不是还得给他们储备点药材?”
“药材让太医院的太医自行准备。住的地方就是营帐,被褥、衣服肯定是只多不少。”许佑汐细细数着,“我们衣物确定带的多吗?到那里之后,最好能让当地百姓把旧衣服都收集起来去浸泡消毒,让他们先穿我们带去的干净衣物。”
“放心陛下,衣物绝对充足。”杜致意保证道。
“嗯。食物,干粮、糖块,还有方便面……到时候再储备些活禽,但是这些尽量别带进城去,让孟之谦的军队负责烹饪,烧熟之后再送进北源城吧。”
“对了,还有盐。”许佑汐想起来这些病人都是呕吐腹泻的病人,喝淡盐水的效果肯定比和普通水要好很多,“京哪里有盐的储备?”
“这得找盐商吧。”杜致意认真思考了会,“皇宫里应该也有储备盐。”
许佑汐语气商量道:“那咱们再去皇宫里搬一些东西走?”
“陛下英明。”
“……”
许佑汐带着杜致意,在京城的各个地方扫荡了一圈,直到最后他们两人准备的物资,甚至比起孟之谦派出的随行军队准备的还要多得多。
“阮仵作,这张纸面列举了用品清单,如果到了那边还缺少什么,你随时告诉负责联络的人员,京这里替你准备。”许佑汐将手写得满满的纸张递给了阮仵作,“你再看看还缺什么,朕给你拿。”
阮仵作没想到陛下会如此重视,纸张的物品更是应有尽有:“谢陛下关心,有这些物品已经足够了。”
许佑汐带阮仵作走到旁边,单独叮嘱道:“此次前往北源城,假如并没有检测到霍乱弧菌,仅是普通的肠胃炎,那便是皆大欢喜。可一旦你们在标本中发现了霍乱弧菌,必须第一时间告知京,朕让附近所有城县做好最高防护,防止大面积传染的发生。”
“是。陛下放心,此事一定会做得谨慎再谨慎。”
……
月亮高高挂在了枝桠,时不时刮起几阵不冷也不热的风。
许佑汐今天一口气送走了两批人,也确实疲惫了,回到宫中洗漱后,连饭都没吃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慈宁宫。
“听说佑汐昨晚又是深夜才回来,现在皇帝这么难当吗?当初您当皇帝的时候,也没见着这么辛苦啊!”
谢西西满脸忧愁道。
“……”崇久太皇正在埋头吃菜,“可能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吧。”
“是吗?”
谢西西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崇久太皇不停地夹着菜,可接连吃了好几口,总觉得很不对劲:“西西,你觉不觉得这菜特别淡,是不是没加盐?”
“是吗?咱们年纪大了,吃点清淡的对身体好。”
谢西西随口附和了句,自己却完全没了胃口。
“哦。”
……
午膳。
崇久太皇早饭没吃饱,好不容易才熬到了这一顿。
“这怎么还是这么淡?御厨呢?他们到底加没加盐!”
门口小太监吓得直接跪下:“太皇息怒,这两顿饭菜确实盐少了些。”
“那盐呢?!”
“陛下要支援北源城,昨,昨天夜里就把御膳房里所有的盐都打包带走了。还,还有几个盐商家里的库存都没了,如今只能将就着吃了。”
崇久太皇叹气:“这做菜不放盐还怎么吃!你这把朕饿坏了倒没事,饿到了朕的西西怎么办!”
原本就没什么胃口的谢西西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
“我不饿,刚好可以减肥。”
“……”
崇久太皇欲哭无泪,咬着牙,继续品尝着这份淡而无味的饭菜。
他发誓他就只忍这最后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