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被煎的很香,鲜嫩适口,想来苏熙也是费了心思的,可夏落梣却只觉得恶心。
她强忍着口中肆虐的肉腥,面色不变的再次给自己斟了口茶,然后从容不迫的又吃了一小口,似乎真的觉得牛排味道还不错。
“我先帮你弄一下手,等下再……”
她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面色一变,丢下苏熙,转身跌跌撞撞的把自己反锁进一楼的洗手间里。
胃里翻汤倒海的肉腥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口中漫溢出来。
夏落梣只吃了早上一顿饭,胃里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夹带着鲜血的酸水。
白瓷的水池一点点染上血渍,像是盛开在白雪里的寒冬玫瑰,红的刺眼。
“落落!落落你怎么了?你开门!落落,开门啊……”
苏熙在外面焦急的拍着门板,话里已然染上哭腔。
夏落梣狼狈的扶着水池边沿,撑起头,抖着手去够架子上的毛巾。
她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没那么抖: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她不想让苏熙看见自己这般……
这算什么呢……
让苏熙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依然把哪天当做噩梦一般,也不过是更加可怜她罢了了……
明明她一点都不可怜……
她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了毛巾,镜子里映出来的脸苍白如雪,唇瓣却红的异常妖艳,就像是橱窗里即将破碎的陶瓷娃娃。
她擦了擦嘴,扶着洗手台,缓慢的挪到门板旁边靠着,冷汗顺着额角滑近衣领里。
疼……
好疼……
疼的她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唔——”
她痉挛着蹲下,大片的血迹晕在宝蓝色的裙子上,她已经听不清了,脑子嗡嗡的疼……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碰一点荤腥她就控制不住的吐血,血腥味儿又会促进她联想到那年的噩梦……
就像一场永远停不下来的循环……
她抱住肩膀,打开花洒,让冷水打在自己身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拨了手机里那个唯一一个乱码的电话……
那是砚柏洲。
她不听清他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是胡乱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便控制不住的,手机摔在了血和水交织着的地板上。
后面的事,越来越模糊,甚至砚柏洲用力敲门的时候,她都撑不起手来开锁。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最后随着一声巨响,门板被人整个踹开,砚柏洲逆着光,站在光里,神色焦急的不成样子。
夏落梣双目无神抬头看向他,好像是看他,用好像是透过他看见了什么一直想见的人……
洗手间的地面上水池里,都是覆着淡淡的粉,那是夏落梣被水稀释的血。
砚柏洲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抱起她,抱的很紧。
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冷透的腰身,砚柏洲心头忍不住的泛起苦,像是被人闷闷的锤了一拳,很疼却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