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啊,逆境是常态,顺境才是意外。
但李培风感觉自己最近这意外太多了。
惊喜?
惊到下巴要掉了,喜到三魂七魄要离体。
开个讲座,父母来了不说,黄天萱怎么也来了?
而且就坐在后排,就坐在徐曼凝和武问月身后,好像还正偷听着前排四个人的对话。
可以肯定的是,黄天萱绝对知道那对夫妇就是自己父母了,不然不可能坐在她们身后。
这下妥了,三个女人凑齐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嗯,还要算上老赵,四个
那就是不是一般的修罗场戏份了,那是啊!!
李培风心乱如麻,仍旧想不通黄天萱好端端地来首都干嘛,相隔几千里,只为看自己?不太可能啊,对方不是那种人。
难道只是单纯的杭市容不下你了?!
“今天来的人很多啊,教室内都要容不下了,门口好像还站着好多同学。”
赵清歌看李培风坐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后,就开始发呆,使了几个眼色对方仿佛没看到一样,于是也不管了,用电脑将投屏到后方大屏幕,然后拿起话筒,上台开场。
“刚才我看陈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可能能是屋内座位都坐满了,很幽怨地撇了我一眼,也就走了。”
赵清歌仿佛在和台底下的人聊天一样,但吐字准确,语调婉转,一下子便将原来乱糟糟的课堂变得安静下来。
“陈院给我的眼神挺复杂,我猜他大概是怪我没有给他留座位,但其实我想说,窗台也能坐人的,你走了肯定是要后悔的”
台下响起了一阵轻笑。
赵清歌用余光看了眼李培风,见他依旧直勾勾地坐着,心里一紧,只能继续闲扯,给对方适应的时间。
“有件事儿大家不知道,这个讲座的地点最初的没有设立在这儿,因为203是个大教室,我感觉可能来不了那么多人,到时候讲座开始,万一来的人不多,坐得稀稀落落的很难看,所以我就选了第四教学楼的306教室,也能坐二百人,我觉得够用了。”
“但跟李培风一说,他给否了。他倒不是膨胀地认为自己开讲座,二百人的教室肯定坐不下,他有一个别的理由,在我看来很意思。”
说到这,赵清歌顿了一下,教室内安静异常,众人的内心都好奇于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能够打动了赵清歌,让她同意更换教室。
“他说”
不知何时,赵清歌已经走到了窗台边,表情微妙:“导师,乐育楼的203能看见月亮。”
言罢,哗啦一下子拉开了窗帘。
“哇”
“好漂亮!”
“今天也不是中秋啊,怎么这么圆?”
教室内当即发出了不小的喧哗声,屋内三百多人,有将近二百人是女生,大部分都是嘴巴微张,吃惊的表情。
无他,透过纤尘不染的窗户,真能看见月亮。
不仅看起来比平常的更圆、更大,更亮,颜色也不是那种偏冷的灰白色,而是那种空灵柔和的橙黄色,不复清冷,只有柔情。
“挺好看的是吧?但我当时不理解。”
赵清歌笑道:“我说其他教室好像也能看到月亮啊,他说是能,但过一会,月亮就跑到窗户外面去了,教室内的人就看不到了。而经过他缜密的计算,今天只有203这个方位,这个窗户最多的教室,能在晚上七点到九点这两小时可以全程看到月亮。”
“七点一到,月升,开讲,九点一过,月落,下课。时间刚好吻合,像是命运的安排。李培风还说,中途若有人听得无聊,那就不要听了,看看月亮就走,至少也不算一无所获。”
“哇”
“好!!”
这次喧哗声更大了,还有吹口哨起哄的。
在正常人看来台下这么激动有写夸张,但想一想来参加讲座的都是些什么人也就明白了。
来参加讲座的大部分是中文系的学生,就算不是,骨子里也是对文学有所向往的文艺青年,否则不会来参加讲座。
这种人有一个什么特质呢?
说好听的叫感情细腻,惯唱大风,雅爱悲歌。
说难听的,就一个字骚。
自认看破红尘,不现实主义,还很浪漫主义,但又时而好悲观主义,平常很正常,只是说话文绉绉,但稍微有点事就痛哭流涕,无病呻吟,盛产精神病,人均抑郁症的这么一群人。
但文学那就是这样的,浪漫至死。
江涑大学的汉语言文学系副教授在课堂上对学生说过这么一句话,在网络上流传的很广
“我会给你们两次逃课的机会,一定会有什么事比上课更重要。比如楼外的蒹葭,或者今晚的月亮。”
李培风选择了203为地点举办讲座的这件事儿,则是这句话的延伸,是另外一种,对生活更委婉含蓄,富有诗意的模糊化、美好化。
窗外月色柔美,讲座还没开始,李培风就将一种情绪无言地说了出来
于慧芝已经感动不行了,眼睛都红了,抓着李启元的胳膊:“老公,老公,你说的,狩月!这是你告诉风风的。”
“对,今天是狩月。”李启元颇感自豪,像身边人炫耀似的科普:“如果你生活在北半球,那么在10月18到21日几天的夜里,月亮看起来会是明亮而完整的,并不中秋节那几天差多少。这是因为在这几天,日月轨道和在傍晚与地平线成最小角。这个巧妙位置才导致了狩月看起来更加而呈现橙黄色。”
“同获月一样,狩月的名字可能也是古代农民或猎人的口口相传,因为这一段时间月亮很亮,可以照亮在山林里疾驰的猎物,于是便叫了狩月。”
“哦,是这样的啊。”
“叔叔真是博闻强识,虽然教马哲,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武问月和徐曼凝在拍马屁,黄天萱坐在后座了然点头。
原来李培风的父母都是大学教师啊。
李家的家庭状况,已经快要被她摸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