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才踏进自己的院子,就见徐氏和沈老爷面无表情的坐在前厅等她。
见到沈姝进房,沈老爷怒拍桌面,“逆女,早间我才叮嘱你抄不好佛经就别出这个院子,你后脚就溜出了府,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徐氏在一旁给沈老爷轻拍肩膀,一脸自责,“都怪妾身,平日里怕拘着大姑娘,这才将大姑娘的性子养野了。”
沈老爷怒哼,轻拍徐氏的手背,柔声朝徐氏道,“自然不怪你,都怪这逆女目无尊长,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又不耐烦的看了站在一旁沈姝,“白白退了这门好亲事,浪费你母亲的心血。”
沈姝静静地看着他二人在那里你唱我和,觉得有些疲惫。
她这才来两日,这宅子里的事情一波接一波。
见两人说完了,她眼皮都不抬一下朝沈老爷道,“父亲说的是,女儿如今刚退了亲,家中还有姐妹待字闺中,为了不连累妹妹的名声,女儿自请去福云寺为家里祈福,待抄完十卷经书为家里祈福后,女儿再回来。”
“你……”沈老爷还想再说两句,就见沈姝面无表情的朝她二人行礼,“父亲和太太没什么事情,那我便先回房抄佛经了,今日也有些累了。”
沈老师气得大骂,“逆女!你要是去寺庙里了,就别回来了。”
闻言,沈姝也不看沈老爷和徐氏,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沈姝的背影,徐氏冷笑,眼里闪过一丝不快,郑氏生的这个小蹄子最近有主意了,没那么好糊弄了。
正好,趁她去福云寺,她又可以为她女儿在沈姝那个死娘的库房里搬嫁妆了。
晚间,沈妍带着沈婉来了芙蕖院,见沈姝正在低头抄写佛经的,有些惊讶。
沈姝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听母亲说大姐姐要去庙里祈福,这是真的吗?”沈妍将沈婉落在身后,走到沈姝身旁,嘴唇微翘起,一双眸子里写满了担忧。
若不是这几日知道沈妍是什么德行,沈姝都要以为沈妍是真的关心她才这样说的。
沈婉在一旁默默打量沈姝,她觉得她这个嫡长姐似乎真的与以前不一样了。
按她以往的性子,只怕早兴高采烈地去找县令家公子了,现在竟然要去寺里祈福?
沈姝收好佛经,扫了她们二人一眼,点头,“两位妹妹听说的没错,明日一早我便去福云寺为家里祈福。”
沈妍眼眸微闪,诧异道,“姐姐不去向赵公子道歉了?”
她今日还和赵家四姑娘打赌沈姝退婚后三日内找赵公子还是五日内找赵公子呢,没想到她竟然要去寺里祈福,这岂不是要让她丢了面子输了银子?
沈婉见沈姝不似开玩笑,觉得她这两天有些看不懂沈姝了。
沈姝见沈婉一直静静地在旁观察,朝她友善的笑道,“三妹妹看什么呢?”
沈婉若无其事地微笑,“我瞧大姐姐头上的发簪好看呢。”
沈姝拔下头上的发簪递到沈婉手里,“妹妹喜欢,送给妹妹了。”顺手让女主对自己有好感也好,希望以后沈婉发达后别那么记恨她就是。
沈婉心里却是惊讶极了,竟然就这么随意的就将她喜爱的发簪给她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妍凑过来嘟着嘴,不依不饶,“大姐姐给三妹发簪了,也不能落下我。”
沈姝轻笑,又取下另外一支给沈妍,“二妹喜欢拿去便是。”
沈妍看着手里的发簪,脸上笑得娇滴滴,心里却是想着她母亲说得果然不错,沈姝那早死的娘给她留了大笔的嫁妆,难怪这么大手大脚。
要不是她母亲说让她和沈姝交好,以后母亲会想法子让这没脑子的姐姐分大半给她添妆,她才懒得带沈姝一块玩呢。
见沈姝笑得心无城府,沈妍觉得是她母亲多虑了,沈姝明明还是那个无脑的,哪里不好糊弄了?非要让她来试探一番。
沈姝见差不多了,这才以要收拾衣物为由,将她二人送走了。
第二日一早,沈姝便带着碧落乘着马车往福云寺方向出发。
马车从侧门出来,出了沈府没多久就是热闹的大街,沿街两旁商馆林立,行人小摊也比比皆是,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沈姝注意到好多店铺门口的标志和她所乘坐的马车标志一样,看来沈家的商铺挺多。
马车又行了一阵,忽然一个女子的哀求声传了进来。
“姑娘,道上有人挡住去路了,可能要稍等一会。”
马车应声而停,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姝好奇的掀开车帘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就见一个粗布衣浑身补丁的姑娘正拉着一个老头的衣袖,跪在道上求他救救她的身旁气弱游丝的老娘。
“姚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娘亲,以后东芝做牛做马都报答您。”
那姑娘含泪磕头哀求,额头都磕红肿了,被她拉着衣袖不放的老头铁青着脸,不为所动。
“你走吧,老朽行医的规矩你也知道,不为银钱,能救我自然会救的,你娘这病老朽束手无策。”
听得这话,那姑娘的脸煞白,眼泪啪嗒啪嗒直流,仍是默默跪着不起。
周围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沈姝见这姑娘一副长跪不起的模样,远远的扫了一眼她身旁脸色蜡黄的妇人,观察她的症状,便打发碧落下马车去看看,自己在马车里取出乾坤袋拿了一颗丹药出来。
待碧落回来时,沈姝将药丸给了碧落,让她拿去给那妇人服下。
碧落不解,“姑娘,这是什么药丸。”
“这是昨日大夫为陆景成母亲所开的救心丸,你让那姑娘的母亲服下,给她些碎银子然后她给我们让道。”
说完沈姝合眼,做假寐状。
碧落应是,带着药丸在那姑娘耳旁低语了一阵,那姑娘感激的望向沈姝马车方向,又小心翼翼地接过药丸让她娘亲服下。
刚刚被她拉着的老头冷脸看着,眼中闪烁。这姑娘的老娘一看就病入膏肓马上要死了,这马车里的姑娘竟然敢贸然赐药,只怕马车里这人怕是要惹上祸事了。
只是令他没想到,刚刚那气若游丝的妇人服下药后竟然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刚刚涣散的目光也有逐渐明亮起来了。
没一会刚刚那躺着的妇人竟然在她女儿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母女两抱着喜极而泣。
碧落打断她二人,将两颗碎银子给那姑娘冷冷道,“这是我家姑娘见你们可怜给的,既然能起来了,就给我们家马车让道吧。”
那母女俩对视一眼,难以置信,恩人救了她,还给她们银两?
两人忙走到沈姝的马车旁跪着磕头致谢。
沈姝见碧落回了马车,也不再管那对母女,让车夫驾车继续前行。
老头看着一旁重新站起来的母女蹙眉,莫不是回光返照?
他走过去为那老妇人把脉,发现这妇人的脉象竟然好了许多。
望着消失在街道上的马车,老头忽然又些后悔没有见见这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人群中看了许久的陆景成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心中五味陈杂。
走了许久,他又笑了,沈姝哪有那么好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