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少女皱眉跟着念了一遍。

她看着名为古的青年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的干饼，肚子里不由得打鼓起来。

捏了捏自己干瘪的肚子，少女捡回自己的小破包裹从中拿出一个竹筒杯子以及塞在杯子里的一个黑色小皮袋。

“你要不要来点盐？”少女蜷缩坐在青年另一侧的树干下递出自己手中的黑色小皮袋。

“盐？”青年啃食完最后一小块干饼，扭头看向坐的离自己远远的少女道：“你不饿吗？”

他没有去看少女手中的黑色皮袋，挥手间一个一人高的木桶出现在树下。

少女被青年的奇诡手段吓了一跳，她畏畏缩缩地站起身望向只比自己矮一头的木桶。

雪白晶莹的细碎颗粒满满当当地装满整个木桶，她咽了咽口水低头看向自己皮袋里装着的惨杂着细碎石子的暗红色粗盐。

“这都是盐？”

“这是给你的报酬。”青年站起身走近少女身前。

随着他的移动，硕大的木桶也随之移动到了少女面前。

少女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眼木桶里的白色细盐，她紧抿着嘴唇缓缓将自己手中小皮袋里的粗盐倒到竹筒杯子里，而后小心翼翼地靠近木桶伸手抓了一把雪白的细盐装进小皮袋里。

“这些就够了。”少女低着头颅，看着沾在自己手的盐粒强行止住舔手的念头。

青年看着姿态窘迫的少女。笑了笑道：“这都是你的。”

“太多了。”少女倔强地摇头：“半个饼值不了那么多盐。”

青年愕然，他低头看向少女紧攥在手中的小皮袋。

少女仅是抓了一把，连皮袋的三分之一都没装满。

他也不与少女争辩什么，随手收起木桶，而后重新坐回树下。

一旁的少女看着青年返身坐回树下，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连忙舔了几口自己沾着盐粒的小手。

夕阳带来红橙色的光芒映照在少女略显疲惫的面颊之，青年瞥了眼站在夕阳下的少女嘴角微微翘起静默地端坐在树下。

舔完盐粒的少女踌躇地站在原地，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坐到树下，比之前靠青年更近了一些。

对于这个突兀出现闯入她秘密花园的青年少女很是好奇，只是她看着青年像是在休憩，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就这样等待着，等到清冷的月亮爬中天之后少女靠着树干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少女早早地醒了过来。

与以往露宿在野外时不同，她昨晚的这一觉睡得极为沉稳，没有冰冷的寒风，没有潮湿的露水，有的只是遍布她全身的温暖。

她惺忪着双眼看向自己身旁的青年，只一瞬间她猛地惊醒。

怪不得昨晚睡觉时会觉得温暖，原来昨晚她是依偎在青年的怀里睡觉的！

少女心头震颤，连忙缩回自己的身体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谢谢你，昨晚很暖和。”青年缓缓扭头看向少女，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以及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

匍匐在地的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她一脸愕然的抬起自己脸庞，眼里蓄满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决堤一般。

抬头的瞬间她第一次看到青年的面容，她在这张朴实无华的面庞她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关怀，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孤独的灵魂仿佛在此刻有了她存在的意义一般。

少女也此时找寻到了生存的意义。

往后的日子里少女如往常一样，白天山拾柴换取食物，不同的是，她的秘密花园多了一个住客。

树下的青年仿若石像一般不论冬夏春秋，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树下。

“阿古，今天我拿着你的盐跟村长换了点肉干，你赶紧尝一尝。”

“嗯。”

“阿古，我今天在山里见到了一头大野猪，比村里的白猪大了好几倍，差点就被它给追到了。”

“是这头？”

“哇！原来阿古一直在背后默默的保护我。”

“阿古，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不可以休息一天？”

“嗯。”

“阿古，我在河里摸了条鱼，今晚咱们可以吃肉了！”

“嗯。”

......

“阿古，不知道为什么，我下边流血了而且还止不住。”

“嗯？”青年愣了一下，看向身穿兽皮，体态逐渐长开少女。

他皱了皱眉靠近少女的耳旁低语了几句，顺手拿出几团白色的棉帛递给少女。

“嗯。”少女听完青年的话语，俏红着小脸低声道。

她看着一旁闭目休憩的青年，声音有些怅然：“八年了，阿古你好像都没什么变化。”

“嗯。”

......

“阿古，我今天偷偷去看村里的祭祀了。”

“嗯。”

“我偷学了一段舞蹈，你要看吗？”

“嗯。”

青年的应答声落下，少女神情雀跃僵硬地舞动身姿，模仿着她在祭祀看到的舞蹈。

悠扬的笛声也随着少女逐渐娴熟的舞姿开始响起。

笛声悲戚，恍若来自亘古的一抹凄凉孤独之感笼罩住整个小山包。

少女闻声停滞住自己的动作，泪眼惺忪地看向口含竖笛坐在树下的青年。

......

“阿古，我要去参加村里的祭祀了。”

“嗯，嗯？”青年的应答声，声调陡然提高，声音里带着一丝强烈的疑惑之意。

“我要代替村长的女儿去参加祭祀。”少女跪坐在青年面前，亭亭玉立的身姿早已长成。

这是她与青年相遇的第十二年，她看着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一丝变化的青年，心头涌现一股莫名的悲伤。

“你知道参加祭祀的下场吗？”

“我知道。”

“为什么？”

“因为村里的人需要我。”少女的言辞恳切。

“嗯。”青年没有辩驳，像是认可了少女的想法。

“阿古，你是不是村里人经常说的神明？”少女轻声问出十几年前初遇那个夜晚她没有问出的问题。

青年闻言看向注视着自己目光灼热的少女，他默然摇头：“我和你一样，是个人。”

少女莞尔，看不出她心里所想。

“阿古，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在这最后一晚你能叫一次我的名字吗？”

“李恨水，你真的要去参加祭祀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