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城东城门处。
王平手里握着布满裂纹的长剑倚靠在城墙下,嘴里不断地咳出带着血块的血沫。
“张琪,林逸”王平低声呢喃着,逐渐浑浊的目光掠过猩红满地,碎肢残躯遍布的城门口。
浓重的血腥气时刻弹压着他的神经。
此刻他还能看到熟悉的守卫部队员正拖着半身残躯摩擦着地面试图想要穿过这道犹如天堑的城门。
都没了。
王平内心的情绪涌动,眼角血泪滑落。
不论是等待撤离的民众还是在城门维持秩序的守卫。
全都没了。
作为镇守东门的守卫队长,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弱小就是原罪。
在面对四阶诡异的时候他只有招架之力,没有余力去帮助其他的队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一个的失去,看着这些慌乱的民众一个又一个被撕碎身体,被这些诡异吞入腹中。
“为什么?”王平呢喃出声,看着眼前好整以暇注视着自己的四阶诡异怨种,他挣扎着吼出声来:“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知道奥杜因在哪里。”怨种平滑的面庞上裂开一道缝隙缝隙翕动出声。
“奥杜因,奥杜因。”王平有些魔怔的重复着奥杜因这个名字。
自从眼前的怨种出现以后它不止一次提到了奥杜因这个名字。
“你是他们的首领,你应该知道奥杜因在哪。”怨种再次开口。
“首领?”王平呵呵一笑,面上的神情开始扭曲了起来。
“就是因为奥杜因,你们才降临到南江城的吗?”
“南江城?”怨种的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疑惑之色。
似乎它不太清楚自己降临的城市名叫南江城。
“我们在这座城市,损失的太多太多。这几年在这座城市的里的投入,全部被奥杜因攫取了。”
投入?损失?
王平自觉自己似乎探听到了什么深层的隐秘。
从怨种的话语中,王平感觉诡雾降临的背后仿佛有什么人在推动一样。
而且眼前的怨种与记录中的不同,原本应该是混乱扭曲且残暴的怨种,此刻仿佛极度理智而且极通人性。
“你告诉我奥杜因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出城。”怨种出声的同时,它光滑惨白的手臂猛地伸出刺入王平的肩膀。
“呃”王平猛吐一口气,眼睛里顿时布满血丝,他紧咬着压根恶狠狠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奥杜因是谁。”
“就算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能让你们这些杂碎,鬼物吃亏,他就是人类的英雄!”
“英雄?”怨种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平:“能活下来才算英雄。”
“如果你死了呢,你未出生的孩子该怎么办?”
“什么?!”王平悚然一惊。
他不知道眼前的怨种是从哪里得知自己还有未出生的孩子。
“很惊讶是吧?你的情绪已经透露出你心中所想。”怨种邪异的声音在王平的脑海里盘旋着,仿佛恶魔低语一般。
“你知道奥杜因是谁。”
“他还在城里吗?”
“他他现在在哪?”
“”
“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王平极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对于怨种口中的奥杜因,他的内心确实有一个答案。
从怨种说的投入与攫取这两个字眼中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牧野。
也就只有牧野是在这几年一直活跃在南江城诡雾降临的时候。
守卫部里包括边正信所有人都对牧野在诡雾降临时狩猎诡异的行为有所猜测,但都想不通牧野的行为。
直至现在王平似乎有些明白了,牧野应该是在诡雾降临当中攫取了本属于诡异的什么东西。
怪不得这两年南江城诡雾降临的越来越频繁,等级也越来越高。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南江城。
为什么牧野这个人会出声在南江城。
为什么他要做出这种事情。
无数个为什么仿佛梦魇一般浮现在王平的心头。
每问出一个为什么,王平心头的怨气就多了一分。
此刻他的内心犹如浪涛翻滚,一浪叠着一浪,情绪在不断的升高。
直至他的双眼脖颈青筋毕露的瞬间,王平的左眼登时变得一片漆黑。
“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呵,我已经知道奥杜因是谁了。”怨种像是丢弃一件垃圾一样将王平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轻响,王平虚浮的身躯像是快破布一样被怨种砸在了城墙上。
慢慢滚落地面的王平感觉自己浑身骨骼像是被刀剌过一般,刺痛无比。
同时,他不清楚怨种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只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沉重无比。
感受着地面上残留的一抹温存,王平迷蒙着双眼看着站立原地仰头望天的怨种。
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从他肩膀上流出的血液同地面上流动的血水融为了一体。
仿佛一切都结束了一般。
王平登时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以前他听老人说过,人在临时前会有如同走马灯一样的回忆涌入脑海。
而此刻,他的视线内开始变的五彩斑斓各种各样的回忆涌入他的心头。
有儿时父母严厉的责打的忿闷,有少年时一人操办父母葬礼的苦涩。
有青年时入职守卫部宣誓时的意气风发也有初遇陈好时的酸甜。
回忆的最后一刻王平看到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
闪现过牧野同他一起抽烟时的场景。
“诶。”仿佛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声叹息,王平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弱啊。”
“为什么,我一直在失去。”
王平心有不甘的愤懑填满心间。
仿佛映衬着他此刻的内心一般,萦绕在东城门的诡雾开始涌动扭曲。
以王平身体为中心,周围的诡雾旋转扭曲变作一道螺旋状的风旋席卷着王平的身体。
原本打算去找寻奥杜因的怨种忽然转过头看向被诡雾托举起身的王平。
在它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道黑影忽然从风旋中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它的身体。
诧异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胸腔上突兀出现的空洞,怨种裂开自己的脸上的缝隙:“呵呵,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