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绵再次见到苏茗冬,是在周末没课的时候,他们这些空闲下来的老师被派去大队学习。
苏茗冬身穿军绿色军装,寸板头,清俊冷硬,目光严肃,作为教习教官教他们这些如何使木仓。
因为要教书,他们这些老师平时基本上没时间学习,为了照顾到老师,就让他们先学习用木仓。
一把木仓,几个老师轮流使用,苏茗冬简单示范过后,让他们每人试着朝靶子打一枪,许多人都打出了七八环,只有叶绵打出了五环。
五环以下,不算成绩。
苏茗冬看了眼叶绵,眸光微动,“叶绵出列,其他人继续练!”
训练时是分男女训练的,这会其他女老师面面相觑,最后纷纷戏谑地笑看向叶绵。
苏连长在追叶老师,这生产队里没有人不知道,因为郎才女貌,大家还都是很看好这对的。
叶绵却仿佛没注意周围的目光,面容平静,抬头挺胸地向前一步。
苏茗冬让身边的通讯员小刘回去带其他人,自己则留在了原位,他看向笔直站立着的叶绵,年轻的女孩面容干净白皙,五官精致,她绑着低垂的马尾辫,露出白嫩的白颈,目光严肃,仿若刚入伍的女兵。
苏茗冬嘴角微翘,随后又被他掩盖,他正色道:“叶绵,拿枪。”
叶绵从面前的桌上拿了一把,正要拉保险,旁边一只手伸过来,低沉冷静的声音响起:“我带你。”
她抬起头,落入一双眸光清亮的黑眸,穿着军装的男人面色不变,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男人一身军装,肩宽窄腰,身材高大,叶绵则工装紧身,站在他身边衬得越发娇小。
苏茗冬拉好木仓保险,递给叶绵,“拿着。”
叶绵依言接过,刚刚摆好姿势准备扣动扳机,身后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木仓,“直视前方,不要晃。”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叶绵睫毛微颤,掩去眼底的情绪,下一秒扣动扳机,毫不犹豫地开木仓。
随着一声闷响,对面靶子九环的位置破开一个洞。
叶绵严肃的小脸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她下意识看向教官,清隽俊美的苏连长同样眼底含笑。
刚刚到训练场的裴然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他心尖的女孩仰头朝他的好友微笑,他们相视而笑,仿佛任何人都融不进去。
眸光微冷,青年故意发出脚步声,让对面两人看过来,他没有丝毫停顿地走到叶绵面前,薄唇微张,声线冷淡:“有事要和你说。”
叶绵看了眼苏茗冬,眼神询问他。
因为裴然也是学校老师,年轻的军官以为是学校的事,便点点头,“速去速回。”
只是下一秒,苏茗冬便看见平常沉默寡言的好友一把牵起了叶绵的手往外走,他眸光一愣,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视线消失在视野里。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茗冬骤然目光下沉。
裴然……就是她说的那个人?
而另一边,叶绵刚刚甩开裴然的手,她眸光微凉,眼神轻蔑,语气冰冷,“你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如同冰锥,刺入鲜血淋漓的心脏,裴然睫毛微颤,青年气质温雅,这时候却艰难道:“他是我的朋友。”
叶绵面色一沉,突然嘲讽地笑起来:“所以呢?你们的友情也是能随时背叛的程度而已吗?”
话落,清瘦的青年面色苍白,他低头走近叶绵,却没有接话,只是向来清冷的眼眸染上了一丝淡淡地哀伤:“绵绵,不要和他在一起。”
叶绵笑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的谁吗?”
只是笑着笑着,她眼眶就红了,“裴然,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不高兴的时候把我害得没有了家,兴致来了又想破坏我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
泪水从眼眶滑落,她红着眼,语气平静地对上他的眼,“裴然,你离我远点,可以吗?”
心脏抽疼得厉害,裴然面上却不变,他凝眸深深地注视她,声音磁性且温柔,“我做不到。”
……
苏茗冬在训练场不过等待了一会,便看见叶绵目眶通红地跑进来,他眸光一暗,神色隐晦不明。
心底的某个猜想逐渐成型。
叶绵走到他面前,径直拿起桌上的木仓向靶子打去,动作快得苏茗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蹙眉夺了她手里的木仓,才沉声低哑道:“叶绵,怎么了?”
却见她抬起头,突然笑:“苏茗冬,我又想到了一个拒绝你的理由。”
苏茗冬凝视着她,他已经隐约猜出来是什么了。
没有等她开口,他便平静道:“裴然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是吗?”
叶绵嘲讽地笑笑,“对啊,今天之前,谁能想到你们是好朋友呢……”
她眼眸淡漠地对上他的眼,“以后你也别来找我见面了,我不想和裴然有关的人有关联。”
她转身要走,苏茗冬却拉住她,声音沉静:“裴然……他做了什么?”
让你这么恨他?
叶绵目光下移,她忍着眼泪勾唇笑,眼里泪光盈盈,“你真的想知道?”
苏茗冬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
苏茗冬大步迈回军营,一路上都冷着脸,战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连长只不过一个下午没见,脸色就成了这样。
苏茗冬一走,战士们立刻就此事讨论分析起来,只有通讯员小刘安安静静地一句话也没说。
他下午看到了,老大打了裴老师。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当时那两人都是面色黑沉,他连问都不敢,但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和叶老师有关。
唉,连长和裴老师还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呢,怎么会这样呢。
*
一回到知青宿舍,叶绵就让系统实时转播了,她看着苏茗冬话也不说地将拳头砸向裴然,嘴角泛起冷笑。
系统好奇死了:“绵绵你到底和苏茗冬说了什么?”怎么忽然就打起来了!?
叶绵淡淡道:“原有事实上添油加醋罢了,反正裴然那个闷性子不会解释。”
叶绵就是故意说给苏茗冬听的。
举/报这个词在这个年代格外敏感,有的人确实是该死,可更多人的人却是自诩正义,乱扣屎盆子。苏茗冬对此深恶痛绝,他的好友却做了这种事,他又怎么会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