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一章 寒月(1 / 1)云隙有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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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清抬脚蹭开那层灰烬,下面的土还是正常的颜色。

就算是化骨散也不能啥痕迹都没有吧,又不是魔法攻击。

跑题了,谢蕴清扶额,偏头痛在思考的时候总是格外严重。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丝巾,随便收集了一点灰烬。

回去给弄影看看,她是搞毒药一行的,应该能看出点什么。

“主子,我来。”谢三丢下手里的两人,殷勤地接过丝帕,并小心地用袖子帮谢蕴清擦干沾了土的手指。

谢蕴清笑着说:“我们家谢三还是那么贴心。”

谢三眼带关切,低声道:“主子生来尊贵,这些粗活都交给属下便好。”

谢蕴清展颜一笑,眉眼弯弯,方才因为未知情况出现的不安都消散了,心间暖暖的。

她知道谢三内敛,于是岔开话题道:“有没有受伤?”

她问的是谢三去截杀那些买家,有没有被伤到。

谢三偏过头,“属下一切安好。”

谢三跨步朝着瑟缩着挨在一起的两个少女走去,一把将两人提到谢蕴清面前,她抱拳歉声说:“属下办事不利,还有一个逃了,那女孩跟买家失散,应该还算安全。”

那个救走二号少年的人,为什么让她感觉有些熟悉?

是错觉吗。

“无妨。”

谢蕴清目光幽深,她望着那座红色阁楼,方才救走少年的人就是消失在阁楼处。

天上人间对于外面管束很小,杀人越货与他们无关,只要钱到位就行,这也是谢蕴清敢带着一百三十九截人的一个原因。

角斗场来的女孩艳羡地望着这一幕,流露出微不可查的艳羡。

谢蕴清走到那位将来会是男主的左膀右臂的人面前,颔首关心道:“身上的伤还疼吗?”

一百三十九号摇摇头,咬着发白的唇,简短地说:“不疼。”

一百三十九号摸着自己淤青的肩膀,在角斗场她被一个男人踹到了肩膀,身上其他伤口也都撒上了上好的金疮药,现在身上的伤口有些清凉。

在角斗场她受过比今天更重的伤,管事的小卒只会扔几瓶粗劣的伤药,再重的就只能靠自己捱过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角斗场的人,不管过去是什么身份,入了那关押奴隶的暗牢,便都是奴籍了。

一百三十九号捏紧了左手,肩膀因为用力而发疼。

如果不是这位锦衣郎君出重金买下自己,今日她或许已经身首异处,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是苟且偷生。

女孩心里的弦绷的紧紧的,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对谢蕴清磕头道:“大人既然买下奴婢,奴婢愿意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但有吩咐,莫敢推辞!”

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分外清脆,让人牙酸。

谢蕴清抚额,知道这是表忠心来了。

她余光瞥见女孩正小心地观察自己的脸色,于是和气地来到女孩身边,扶她起来,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

谢蕴清对于自己手下的人该严的时候铁面无私,但有些方面她不太在意,比如称呼。

“在我这里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规矩,但有一点你要谨记,不能背叛我。”谢蕴清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伸手帮女孩把碎发别到脑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孩愣了愣,浅色的瞳仁闪过惊讶,“奴……我记住了。”

“叫什么名字?”谢蕴清问。

一百三十九号脸色一僵,她是角斗场的奴隶生下的孩子,没有名字,只有序号。

“求大人赐名。”女孩说完又要跪下。

多年的环境导致她很会审时度势,面对那些大人物,表现出柔顺才能寻得生机。

这次她被人强硬地拉住,锦衣郎君笑意寒凉,与她对视道:“不用耍一些小聪明,我花钱不是为了买一个听话的宠物,而是……”

“为了寻求傍身的刀。”

一百三十九号猝不及防撞进少年潋滟的桃花眸,那双多情眼中燃烧起灼热的野心和狂妄,“他”不疾不徐,转头望着天边的红日,夕阳的余光将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浑然不似凡尘中人。

当少年回眸看她时,一百三十九号在“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下感到心间震荡,这一刻她仿佛听见远古的凶兽发出对掣肘的反抗,凶戾地想要将一切碾碎。

“属下明白了。”女孩郑重地点头。

谢蕴清弯唇,“以后你就叫寒月。”

“史书记载,上古名刀寒月,形若新月寒气四射,是一把见血封喉的毒刀。”

“谢主子赐名!”寒月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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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誉了解了最后一桩案子,便要启程前往北漠。

临走前他给小皇帝写了加急信,在信中详细叙述了关于扶风郡博陵的盐铁案,其中一起牵涉道城中近十年新兴的茶商,这茶商的儿子与博陵崔氏的小儿子有所牵扯,平日里京城一起斗鸡遛狗。

因此沈君誉又细细地观察了崔氏,眼下来看崔氏的确与私自贩卖盐铁无关,只是,水至清则无鱼,一个百年大族若是想要隐瞒事情,恐怕也没那么好查出来。

沈君誉在信中写道:“望陛下周知,崔氏家主溺爱幼子,世家大族子弟奢靡成风,迟早为大患也……”

谢蕴清收了信,看完后放在烛火下烧了。

她坐在案几前,随手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打了个叉。

继赵御史回乡养病后,又有不少言官激愤辞退官职,妄想以这种方式引起谢蕴清的恐慌。

这算盘他们注定是打不响了。

再过一年,她要开恩科,扶科举,为朝廷选拔新鲜血液,这些老东西自以为是的辞职威胁反倒省的让她找借口了。

大梁立国百年之久,随着时间流失,阶级越来越固化,资助开国皇帝招兵买马打江山的那批人如今已是大梁国的簪缨世家。

士族扎根在大梁国营养越来越少的土壤中,与国运争锋,与百姓争利。

一些老牌世家仗着过去的辉煌,一代又一代地世袭,士族与寒族间划开了无法逾越的鸿沟,前世国家的动乱,除了匪徒,就是世家的叛乱。

谢蕴清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

“柳氏。”

河东柳氏,是最先发生叛乱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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