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井盖从下水管道里出来以后,纪宁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是一所学校里没有铺任何草皮的小操场,操场上的篮球框下边有一个篮球,估计不久后就会自动滚到他的脚边来。
这是一所设施非常老旧的高中校园,因为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临江市第五人民中学’,环境.......大致和所有电影里闹鬼的学校里的场景高度吻合。
不确定时间到底有多晚的深夜、被手臂粗的铁链锁住的大门、无风自晃的秋千荡椅、红砖墙上歪曲的涂鸦上隐约覆盖着人的血手印、墙根的花坛里一半枯萎死去另一半却艳丽的开着的鲜红花朵、枯井下传出的拉扯绳子和水桶的声音、窗户的玻璃被打破的声音......
不过按照常规套路设定,此时应该为午夜00:00。
嘛......无论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多久,纪宁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个地方闹鬼,而且闹得十分的肆无忌惮且嚣张。
SO......所以呢?
就光论吓人程度而言,纪宁觉得之前的那个小屋子里的恐怖氛围,渲染得比这里可要到位很多。
使人产生恐惧感的一个比较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把一个人放在一个环境相对黑暗且完全封闭的地方。
而人在空旷的地方,会比在封闭的环境里更加有安全感,就是那条锁住大门的链子再粗,在学校里的所有鬼怪像是丧尸一样围堵飞扑过来之前,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距离危险的距离还非常的长。
就在纪宁这么想的时候,静谧的校园里忽然传出了一阵清脆而昂扬的下课铃声。
与此同时,有几滴细小的水珠落在纪宁的脸上,纪宁抬眼望了一下天,漆黑的天幕上一轮红色的血月缓缓被厚重的云层挡住,随着一道蛛网般的闪电划破夜空,轰鸣的雷声振聋发聩的发出一声仿佛下一次一定会劈死一个人的巨响,暴雨顷刻间狠狠砸下.......
纪宁的身上仿佛突然被人泼了十盆水一样,立刻就湿透了。
站在空旷的地方觉得不够害怕怎么办?
好办。
来场自然灾害把人逼到精心准备好的黑暗而封闭的场所就可以了。
纪宁丝毫不怀疑,他如果继续站在原地不动的话,一会儿估计下的就不是雨了而是直接改下冰雹。
就在纪宁迈动步子的那一刹那,之前在篮球框下的那个篮球,也终于如约而至的滚到了纪宁的脚下。
“小哥哥,你帮我捡下球好不好?”
篮球滚落到纪宁的脚下,纪宁的耳边也适时地传来一个小男孩儿稚嫩的嗓音,那声音近在咫尺,就好似说话的人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
虽然纪宁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立刻转身去观察自己的身后是不是站了一个人,而是,“剧本里不是说好了是高中校园吗?为什么会出来一个小男孩儿?”
不过,转念想到之前那间屋子里缺了半页的日记本......纪宁也没再继续多想,俯身顺势就将脚下的篮球捡了起来,朝着教学楼的门口走了过去。
在纪宁走向教学楼的过程里,暴雨也越发的肆虐起来,电闪雷鸣的映照下,闪电作为聚光灯般的存在,照亮了教学楼的大门口。
闪电一闪即逝,纪宁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刚才应该是有一个穿着深蓝衣服的小男孩儿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那个身形上看,纪宁总觉得那个小男孩儿,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当纪宁抵达教学楼的大门时,小男孩儿没有出现在门口。
教学楼的大门,是老旧的学校里特有的那种,老旧的红木框镶嵌着玻璃的推拉木门,木门的门把手上,拴着一条稍微比学校的大门上的那种有手臂粗细铁链,要细个三分之二的铁链,链子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金属锁,但是锁头的部分已经被人砸坏了,链子也被随意的挂在其中一边的门把上。
这剧本设计的很人性化啊......连让人在附近找把备用钥匙之类的环节,都直接省掉了......
纪宁推开大门进入教学楼,骷髅紧跟在纪宁的身后,在大门跟随惯性合上之后,纪宁尝试着回身去拉门,然后意料之中的发现,门已经无法再打开了。
教学楼里很黑,木门旁的开关应该只是个摆设,因为纪宁摁了两下,发现没有任何一盏灯对这个开关做出反应。
黑暗中隐约能听到细碎的低语声,垃圾桶被翻动的声音,还有纸张被刮擦的奇怪响动。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暗示进入这里的人,“你真的不是一个人。”“恐怖的事情会随时发生哦。”“这里很危险。”等等……
如果一个空间存在的作用是把人置入险境,那么它的目的是什么?
纪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最后依然觉得“凡是能直接弄死人的,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来吓人”。
从来到这里时最开始的那个房间,再到下水道,然后是操场……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应该都是想向进入这里的人植入一种非常强烈的,关于‘恐惧’的心里暗示。
而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对事物恐惧的情绪会非常容易干扰自身的判断力,从而做出错误的选择……
……就好比现在冷不丁的突然出现在漆黑的走廊里的,脖子的断口处不断涌出鲜血,却分明少了一个头的小男孩儿。
男孩儿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廊道里缥缈的回荡着,但是发出声音的地方却不是来自男孩所站的位置,而是来自纪宁的右手边,“小哥哥......你刚才捡到的是我的头。”
纪宁顺着声音低头去看自己手里拽着的那个篮球,哦,那已经不是一个篮球了,那是一个毛发旺盛的小家伙的脑袋。
如果在这种时候把这个脑袋给扔出去的话……或者直接往墙上猛砸……再或者砸过之后再踢上几脚……
这样的念头在纪宁的心里一闪而过,纪宁最后还是像无事发生般将男孩的头颅递到了男孩的手上。
小男孩儿接过自己的脑袋,似乎对自己的头没有遭到暴力对待充满了感激,眨巴着一双血淋淋的大眼睛,开心的裂开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