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项斯年的示意下，佑佑顺从地被牵着走了两步，细声细语道：

“奶奶新年快乐！”

“呦！小家伙真可爱～哎呀！不要害羞嘛～快过来！”

但佑佑其实并没有害羞。可能有点紧张，不过她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沐恩身上。

从进来时她就发现了。这些人对沐恩的态度……一言难尽。

有点像漠视，因为并没有招呼他。

不过也不是刻意的冷落，因为显然有人在尽其所能地不动声色地打量沐恩。

但是天生五感敏锐、又经过后天“人·兽特训”的佑佑，总能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些窥探的目光。

她觉得沐恩应该也察觉到了。

不然他为什么一言不发？

秦月静默着，忍受周围异样的眼光。或许不是有意冒犯，甚至可能还是敬畏的，却依然免不了其中掺杂着的好奇与稀罕。

就像——在围观马戏团里新收的狮子。

佑佑并不知道，或者说是，暂时没时间去理清秦月在想什么，因为项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牵到了项赪莫身旁。

项母在项赪莫身侧坐下，把看上去就娇娇嫩嫩的佑宝宝揽在怀里，心肝肺儿地浑叫，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颗糖，放到佑佑手里。

按照礼节，佑佑应该当场把它剥开吃了。

不过呢。

佑佑任由这个便宜奶奶搂着自己，手里捏着那糖纸的一角，倒也没人能说她做错了什么。

那边闹得热乎着，这里项赪莫才放开来，和自己儿子寒暄两句。

秦月似乎是低眉顺眼地杵在一旁。项赪莫“偶然”抬眸看到他时，也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然而项赪莫心里其实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就是这样的。

左妖抬起爪子挠了挠脸，收起自己的尾巴，拢在身侧，

这里人多，省得被人踩了也没地儿哭去。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项母愈发欢喜，终于招呼道。

左妖：！！

它慢慢弓起了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项母。

“噗哧～”

佑佑戳了左妖一下，左妖忽然岔了气儿，身体扭曲，仿佛刚刚只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饭菜都准备好了，一起吃顿饭吧！”

如果佑佑允许的话，左妖的中汉语能讲得比Simon还6，所以它当然听懂了项母说的话。

照理来说左妖应该放心了才对。

但是跟着佑佑上过几节历史课，又跟着Simon看过好几集狗血肥皂剧的（Simon：这锅我不背啊喂！！）左·真·福尔摩·妖上线了：

真相只有一个！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

鸿！门！宴！

左妖泪眼汪汪地望着佑佑，

嘤嘤嘤~主人好可怜！他们居然想把主人做成人肉包子，真是太过分了！左妖一定会保护好主人的！

察觉到左妖同情的目光的佑佑：“？？？”

一群人推推攘攘地穿过正屋，在还没到里屋时停下了。

如果说先前待的是会客厅，那么此刻应是在饭堂了。这里摆了两桌酒菜，项母领着佑佑在下手的桌子旁坐下。

半敞开式的格局，让佑佑可以望见远处亭子上的积雪。

项母虽因见了佑佑心中欢喜异常，倒也是持惯了家，早吩咐了人备一份猫粮来，此刻也已经端上来了。

左妖一脸蒙圈地看着面前的食盆儿，里头花花绿绿的糊状物让它简直惊呆了好吗！

不行，坚持住！

这些人一定是想虐待它，折磨它，让主人伤心！

最后毫无反抗力地被抓住……

不！

不行！

它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左妖雄赳赳气昂昂抬起头来，正想向佑佑表忠心，忽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奇地盯着它看。

不对。

这不对劲儿。

很不对劲儿。

左妖看着面前的食盆，如临大敌，心思百转。

是不是有人察觉到它的不同凡响了，所以特地拿这些东西试探它？

左妖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是它要试探别人……

左妖表情凝重。

这盆食物一定有问题！

一旦它吃了，可能会手脚发软，或是上吐下泻，到那时候，他们就会向主人下手了！

其心可诛！欺人太甚！

左妖心中大怒不已。

但当它抬头望见一脸平静的佑佑时，眼里又亮闪闪的。

真不愧是主人啊！

这么镇定，主人一定有大计划！

它要好好配合，帮助主人！

佑佑瞧了左妖一眼，见它神情诡异，也没多想，便将手里那颗捏了很久的糖塞给它。

接过佑佑的赏赐，左妖感动不已，

这是主人在安抚它呢！

它一定会乖乖的，绝对不会捣乱给主人添麻烦的！

“它为什么不吃？”一个年轻小伙子蹲在佑佑身旁，看看左妖，好奇地问。

佑佑看了他一眼，对上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偏头去看左妖，只见那盆里的糊糊满满当当的，看上去一点没少。

左妖委屈巴巴地蹭了蹭佑佑，

那个人好讨厌！

说得好像左妖不听话不好好吃东西一样！

明明这东西不能吃！

“因为不好吃。”佑佑摸了摸左妖的脑袋，回复道。

“唔，也是，看着就不好吃——你是叫佑佑吗？”那男子笑了笑，转移话题。

左妖：“！！！”

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厄斯人太狡猾了！

亏它还以为这人是假借关心它来挑拨离间！

没想到！他居然只是拿自己当跳板！就为了搭上主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卑鄙无耻！

它不允许任何人打主人的主意！

谁都不可以伤害主人！

左妖异常暴躁，怒而掀桌！——不，是怒而掀盆。

那花花绿绿黏黏糊糊的食物被倒在了地上，以缓慢的速度流开。那个男子整只脚上都糊满了那东西，就连佑佑的裤腿上也被溅上了点点污渍。

佑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她现在说不认识这家伙还来得及吗？

*

去项家拜年仿佛成了一场梦。自那日起至今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再没去过。

至于私底下有没有再联系，佑佑是不知道了的。

她也不关心这个。

“春游？”

“是啊。那我们的小公主要不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呢？”

秦月很认真地询问佑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