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往后才得事事注意,防着小人作怪!”
贺青冉戳戳夏昭芸完好的那侧脸颊,真是又软又弹带着温软的滑嫩,婴儿的肌肤也不过如此了,让人一戳瘾!
她肯定是图这丫头的好皮囊,不然能费心费力跟前跟后地操心?
夏昭芸拍下她作乱的手,挑挑眉,“我不过是去医院打了个来回,这些话都传出去了?”
“又不是车间时刻离不开人,咱这边可是总办公楼,谁寻个借口车子一骑,嘴巴一张,晚掀被子放屁的事都能给你传得沸沸扬扬!”贺青冉撇撇嘴,“更何况你家那点破事,早就闹开了,大家伙等着瞧热闹,正好赶口热乎的,可不得使劲宣传下?”
“美名曰给那什么真珠宝还是假珠宝的正名,还不是那些小心眼善妒的玩意们,处处压不过你,只能在名声找补?”
“不过,你跟那珠宝怎么回事?”
夏昭芸嗤笑声:“还能怎么回事,就是看我男人,想将我踢出宋家,觉得没有宋家撑腰,我攀不起这门亲事。”
“再背个不容人、下狠手的恶名,她就能顶,继续宋家和童家的婚事了。”
“那你不为自己正名?你未来婆婆可是个厉害的人,最爱面子,还真可能同意了这件事。”贺青冉有些发愁了。
童父是保卫科主任,童母是厂供销社售货员,有夏昭芸一骑绝尘比对下,童元彬算是半个别人家的孩子,长得跟名字似的文质彬彬,学习成绩不错,去年得到了厂里工农大学生推荐名额。
宋母和童母是几十年的闺蜜,很乐意俩小辈在一起,说话半真半假,正好趁着童元彬去学之前,给俩人订了亲。
童元彬对夏昭芸那叫一个呵护备至,从小就恨不能鞍前马后,估摸着也是被夏昭芸那张漂亮似小妖精的脸给蛊惑住了。
原本童母对夏昭芸很满意,应该觉得厂长夫人们都想抢的儿媳妇,颇能彰显自家的门楣,跟在脸贴了金似的。
不过哪怕如此,童母也一直没放弃游说夏昭芸离开文工团,谋个工作环境单一的文职。
可眼下,夏昭芸的名声彻底臭了,这童母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亲事成了,小妮子要夹在男人和婆婆之间,要是不成,小妮子的处境更是雪加霜了。
夏昭芸抿唇看着左手腕的表,一阵烦气,伸出去说:“帮我给摘了,妈宝男谁稀罕谁要去。”
“不心疼?”贺青冉瞥了她一眼,将表给摘下来,满是摇头笑着说:“我真是白替你操心了,哪怕是石头,被捂了十来年也该暖和了。”
“那边还没表态,你就冷清冷肺将人冷拒门外?”
“啧啧,现在我倒是同情你那个小竹马了。”
夏昭芸吃饱了,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一口就蹙起眉头,蔫蔫地看向贺青冉,“冉冉,我以后怕是以后要跟你一起过苦日子了。”
贺青冉幸灾乐祸地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放心,”见对面的妮子眉毛渐松,立马得意洋洋地插一刀:“我跟你不一样,虽然我现在拿着死工资过日子,亲爹变后爹,但是我有我奶、我哥疼,更年过节一帮亲戚给我塞的红包,还有我妈早早给我备下来到嫁妆。”
“要不是我奶怕我一个小姑娘花起钱来没数,替我存了红包,继续扩充嫁妆。我用得着在你跟前哭穷?”
“可以说,只要我找个男人家了,我就是小富婆,”她骄傲地抬着下巴睨着夏昭芸,一副快来巴结我的小表情。
夏昭芸气笑了,“呵呵,果然是个坏心肠的女人,忒不讨喜了!”
贺青冉哼哼两声,拿出自己喝了一半的麦乳精,狠狠挖了三勺,才爬床给女人收拾东西。
她嘴巴不停,继续几天来的歪缠:“你这个模样没法练舞吧?不如这几天借调到我们宣传部?”
“市里举办金话筒比赛,你普通话标准、声音又好听、文字功底杠杠的,不参加太可惜了。”
“你是没见那些人平翘舌都不分,n、l混用。我敢说我这样的都能闯进前十强!你更是能轻而易举夺冠,一等奖呐,二百块钱还有一台录音机……”
“我去,”夏昭芸突然就出声了。
“知道你喜欢跳舞,瞧不旁的,但是现在不比以前,没有宋家……啥,你同意了?”贺青冉高兴地说,“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明儿个就给你递申请表,”她忍不住跟夏昭芸先科普下比赛规则和要求,越说越兴奋,恨不能立马挑灯看着夏昭芸写稿子。
这时候有人敲了下门,“宋若芸,楼下有人找!”
说完那人探头瞧了下,笑得颇为幸灾乐祸:“没想到咱们团里的台柱子,也住宿舍了?有事您招呼声呐。”
夏昭芸还没说什么呢,贺青冉就挑着眉冷笑,瞥了眼端着盆子洗完澡走近的众人,声音一扬没给点面子:
“人家茅坑里拉屎,你也站在墙头看?是不是还拉扯一群小姐妹围观?”
“不害臊,偏偏以为看了别人的笑话,高兴地没边儿,觉得天的仙儿也落地跟凡人一样了。”
众人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能进入文工团的小姑娘,都是有些家底从小连起来的功夫,自持城里人,面子薄,也从来说不得脏话。
憋了半天,有个女同志用自以为最恶毒的话,恨恨道:“没娘教养的就是粗鲁!”
夏昭芸眸子一冷将贺青冉扯到身后,走到那人跟前,左手用力点其肩膀,“说谁没教养?你说这话就有教养了?难不成你娘是后娘?”
那女人被她逼迫地背贴紧墙,“宋若芸,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现在无依无靠的,最好还是老实点……”
“谁?不就是某个车间采购主任?”夏昭芸挑眉,“哎呀,都说采购科的油水大,你知道不?”
众人沉默了,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背景依仗,可能是自个儿的七寸!
那女人脸色微微泛白,生怕给家里惹事,只能咬着牙硬邦邦地说:“对不起,我,我错了。我跟贺同志和宋同志道歉。”
夏昭芸淡淡地轻拍两下她的脸,“正式提醒下,我不叫宋若芸,改名成夏昭芸了,夏华的夏,昭阳制衣厂的昭,芸芸众生里你们众生前追赶不的芸!”
众人又是齐齐倒抽口气,还有人这般猖狂地给自己起名。
“现在我是跟宋家脱离了关系,孤家寡人一个,但我也绝对不怕事。你们有本事拿到明面来,没本事给我憋着。”
“我夏昭芸可从来没怕过事,也从来不怕人。你们若是惹到我跟前来,呵,就好好享受从早到晚被我惦记吧!”
说完夏昭芸留下面色复杂的众人,以及眼睛晶亮暗戳戳也想改名贺青冉。
到了楼下,夏昭芸就看见站在树旁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裤子的青年。
他五官端正,鼻梁架着黑框眼镜,脸时刻都挂着温和的笑意,对待谁都是温和有礼,从没跟谁红过脸。
所有知道他的人,绞尽脑汁都挑不出他的一个缺点。
夏昭芸眸子冷光划过,若不是自己突然在宋珍宝摔下楼时,脑海里模模糊糊多了些关于未来的记忆,也不至于恍惚傻傻站在原地被宋父给打到。
她更不可能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多么虚伪恶心。
本就不是多喜欢的人,只是家世相当,各方面没挑的,又没有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出现,反正早晚都要结婚,她消极对待中,就默许宋母让这伪君子位。
哪怕她不清楚记忆里的事情,是不是真得会发生,但凡有一丁点可能,她都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夏昭芸左手略微拢了下头发,黑亮柔顺的发丝遮盖住右侧完好的脸颊,左侧的头发勾到耳侧,露出浮肿已经泛着青紫的一面,还有破了皮同样肿起来的嘴巴。
因着宋父当时下了狠手,所有怒火统统集于一个巴掌,指甲划过她的眉骨,让眼皮跟着一起充了血水。
如此一看,她半张脸浮肿成死猪头,甚至能称得丑陋!
“若芸,”童元彬往前迈了一步,冲她招手,见人到了跟前,先塞了一兜子吃的。
看着对着自己的那半边脸浮肿的样子,没有平日里的清冷妍丽,他低垂着眼睛,没有往常炽热地看人,那些说惯了的关心话,如今说出来不知为何有些乏味。
耐心铺垫了几句后,他担忧地说:“我听说你家的事了。我想从你口中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昭芸抿着唇委屈地看着他,一张脸往他眼睛地下怼:“元彬,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不会也不要我了吧?”
童元彬扶了下镜框,见来往的人很多,侧身引着人往小树林里走了几步,顺便跟她保持下距离,不至于被污了眼睛。
“不会的,我们已经订婚了,等我大学毕业咱就举办婚礼。只是,若芸你别逃避话题。宝妹真是你推下楼的?”
以前都是他见了她,恨不能贴去,不说搂搂抱抱牵个小手,哪怕嗅嗅心人的体香,都是一种陶醉和心跳。
她是厂里所有子弟们的白月光,普照众人,唯独落在了他家。
可现在,俩人像是调了个个。
原本矜持清高、不喜人太靠近的女人,将自己当成救命稻草抓在手里,赶着的架势,着实让他有些莫名愉悦。
不过看着她外露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又生不出一丝旖旎!
夏昭芸气急败坏道:“不是我,真不是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
这一狰狞,更显得脸像是调色盘,不停地随着光影晃动,令人印象着实深刻,深刻到他脑子宕机,有些想不起以前她多么的出尘。
童元彬紧抿着唇瓣:“若芸,你很少这么情绪外露过。”
如果不是心虚,她一个万事不入眼的人,何时这么失控过?
夏昭芸身子一颤,咬着牙道:“行,你信她不信我,那我们的订婚就此作罢,省得我这个恶毒的女人坏了你们家的风气!”
“若芸,我不是这个意思,”童元彬赶忙说道,虽然人现在脸浮肿难看,但是过段日子她还是能恢复往日清绝明艳。
自己惦记那么多年的女人,哪里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听说你出事了,我这不是立马赶来了?你说了我就信,只是宋家人都认定你是凶手,我妈她最注重人的品性,可能会对你严苛些。你别放在心,等我下次休息的时候……”
夏昭芸耐不住性子了,直接说道:“童元彬,你不知道自古以来婆媳问题是家庭主要矛盾?你一个当人儿子和对象的,不说找出根源,和稀泥的本事倒是高。”
“忍?我为什么忍?我做错什么了?被冤枉就罢了,怎么还得忍受你妈妈的严苛?凭什么啊?你愚孝担了好名声,遭罪的确是我!”
“我这一辈子忍受宋家摆布还不少吗?嫁人后再忍受你们一家人?”
“够了,咱们就好聚好散。毕竟,”夏昭芸唇角微勾,“你真正的对象是宋珍宝。”
说完她将一兜吃食连带着一直捏在手里的表,一起又塞回他手里,扭身就快步离开了,都没给他拉人的机会。
童元彬站在原地紧握着拳头,呆了半分钟,捧着东西面色苍白地离开了。
两个抄近路来的女同志探头瞧瞧,长舒口气,“这宋若芸的脾气也真是大,都到这份了,还敢对人家童同志这样理直气壮,好好的婚事说不要就不要。”
“估摸着被人捧惯了,没有分寸,还当自己是那个千娇万宠的宋家千金?以退为进等着童同志哄着?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人心恶毒,长得再好看,那都是虚的……”
“嘿嘿,没了宋家和童家,宋若芸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回到宿舍,贺青冉塞给夏昭芸一份稿子,“这是明天的稿子,你就当熟悉下,找找感觉。”
夏昭芸点点头接过来,放到床后,自己拿着盆子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