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山,农家驻地。
已然回返驻地的烈山堂主田猛,端坐在高位。
虎视眈眈的瞧着一干貌合神离、背地里打着小九九的各堂堂主。
颇为头疼。
大敌当前,农家众人仍在争论不-休。
还在为此后谁为侠魁之后,各堂势力重新划分之事,吵的不可开交。
这群乌合之众,此时不想着怎么灭嬴逸贼子,为反秦开辟另一-条道路!
却只顾着眼前的寸光利益,简直不可理喻。
想我当侠魁,必然要重整六堂,好好的整治一-番这些六堂之人。
联想到当初昌平君与楚南公的一-番言辞。
暴秦之威,显然命不久矣!
有我等农家志士,加天下各路反秦人士,岂不是灭秦易如反掌!
只不过,如今之际,还是要将那位声名鹊起的嬴逸给灭杀掉!
才可让秦王嬴政陷入癫狂!
届时,六国亦可暴起而抗秦。
彻底将暴秦给推翻!
有嬴逸这个贼子存在,暴秦歼灭韓地赵国已然成势。
他日,顺利灭了魏楚燕齐,天下农家又该何去何处?
想到那-个虽未见-过一面,但整日都在耳旁萦绕的名字!
田猛便心烦不已。
猛的拍了拍桌子!
霎时堂内争吵的各方面面相觑。
“如今张良联合反秦势力刺杀嬴逸一事已然败露!”
“我六堂派去参与围剿嬴逸的子弟也已身亡!”
“难道各位此时不想着如何对付那位贼子,竟还要争吵势力之争?”
“农家不在,谈何地盘钱财归属?”
“简直笑话!”
田猛一言,不觉惊醒各堂堂主。
“大当家,我就说嘛,像司徒堂主这样的人,才是目光短浅之辈,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还妄想染指我魁隗堂的地盘!”
田蜜一双凤眼暗藏秋水,抽着烟袋,却是轻飘飘的朝着司徒万-里这个四岳堂主轻吐浓烟。
“咳咳……什么叫我染指你的地盘,分明是你派人暗中收购了我诸多赌堂,信口雌黄的事-情田蜜堂主做的可不少啊!”
“司徒堂主,这么污人清白,可不像你一-个赌徒的作风!”
田仲,这个共工堂堂主,昔日朱家的义子也不禁跳出-来。
给自己的老相好说话。
蚩尤堂堂主田虎也在旁暗戳戳的啐道:
“哼,司徒堂主之事暂且不提,你共工堂在我地盘里叫人贩卖过季节的种子算怎么回事?”
望着一群只顾着眼前利益,浑身不知身处险境的一干堂主极其附庸子弟。
神龙堂主朱家戴着面具的脸-。
不时闪过无数看热闹的面具。
这位号称千人千面的神龙堂主,虽然暗地里唯有四岳堂一家支持他位侠魁。
但其下地盘势力之巨,却是堪堪与其余四堂能够对峙的大堂。
“够了!”
就在众人又要吵的不可开交之际。
田猛猛的喝了一-声。
伸手拔-出随身佩刀,恶狠-狠道:
“谁特娘在吵,老子砍了他!”
“胜七刺秦失败,张良亦是命丧博浪沙!”
“如今大泽山各地皆是影密卫的探子,各处打探我等驻地消息!”
“眼看暴秦的铁骑就要踏破大泽山!”
“当务之急,便是想着法子好好的对付嬴逸这贼子!”
朱家也在此时出言。
“不错,嬴逸被连翻刺杀,恐怕对农家恨之入骨!”
“咱们还是早些训练好十万人的地泽大阵,方能在其攻入大泽山之际!”
“将其灭杀!嬴逸一死,各地势力定会借机起事,我等也可高枕无忧!”
田仲眯眼打量朱家,自从他叛出神龙堂之后,便与朱家不对付。
“说得轻巧,嬴逸那贼子能够连墨家统领、项氏少主、墨家巨子都能够打杀!”
“我等农家之人,又有何能耐将其灭掉?”
田猛喝道:“哼,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杀神白起都被我六贤冢长老灭杀了!”
“区区一-个酒囊饭袋何足畏惧?”
“千人大阵不行,那就万人大阵!”
“万人大阵不行,那就十万人!”
“咱们农家子弟遍布天下!”
“安能不能灭杀之?”
此话一出,本来心存疑虑的各人,也不禁露出一丝狂喜。
田猛趁势说道:“可别忘了,神龙令所言,谁杀了嬴逸此子,谁便是侠魁!”
闻言,众人心-头又是一喜。
有十万人的地泽大阵为主!
他们这些六堂堂主为辅!
即便是神仙来了,也要退层皮!
更何况,侠魁的位子实在是令人垂涎!
各堂堂主再无任何疑虑。
只盼着那嬴逸贼子尽快赶来大泽山!
他们这些人,便可以嬴逸人头坐稳侠魁之位!
……
齐国。
小圣贤庄。
儒家掌门伏念,二掌门颜路皆是忧心忡忡的站在荀子的竹屋前。
沉默不语。
但两-人时常眼-神交流,均是露出一-抹震惊和无奈!
张良这位师出圣贤庄的儒家子弟联合刺杀嬴逸一事,传回此地,让他二人惊掉了大牙。
虽然之前,嬴逸灭了韓地的事-情,让两-人隐隐心惊。
对张良立即返韓有些疑虑。
但是在想不到!
他们这个平日里最为看重,集齐了儒、法、道、兵四门学说于一体的师弟,竟然能够做出这等惊世之举!
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两-人一同前来寻找荀夫子!
奈何荀夫子好像提前知道他二人之事一般,竟是闭门不见。
两-人已在门前渴求良久,却未听得屋内任何动静。
颜路实在等不了了。
于是便开口问道:“师兄,子房此举,岂不是将我等儒家之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掌门伏念亦是心痛不已。
不光为死去的诸多反秦势力而懊悔,更是为了张良这个博学多才的才子惋惜。
“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师兄也不能参透子房这一举,究竟是何缘由!”
颜路望了望竹屋,心悸道:“如今齐王命禁卫四处搜捕参与反秦的余孽,火都快烧到圣贤庄了!”
“咱们还要坐以待毙到何时?”
伏念目露担忧,缓-缓摇头。
“我也不自知!”
吱呀!
就在此时。
竹屋屋门大开,荀夫子缓-缓走出。
“夫子!”
“师叔!”
这位年事已高的儒门老人,眼睛透着不符合年纪的精明。
“慌什么!齐王建乃庸俗之辈,岂敢对这天下人数众多的儒门动手?”
“可这……”
颜路仍是担忧不已。
“师叔,那咱们……”伏念也有些心悸。
“读书人,当以大局为重!子房一事,我已知晓,就此作罢!休要再提!”
颜路顿时便急了。
“那怎么可以!”
“颜路不可!”
眼见颜路对荀夫子如此无礼,伏念连忙制止。
见荀子师叔也想关门大吉,不想理这子房身亡之事。
此仇不报!
非过去与子房交好的颜路个性!
知晓荀子意思已然明了。
于是愤愤然离去。
伏念望着这位师弟离去的背影,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这位师弟,心性可比不那位嬴逸,沉得住气啊!”
伏念汗颜。
“的确如此!”
“嬴逸此子,真当如此厉害?是否情报有误?”
荀子抚-摸着下颚胡须。
“此子深不可测!乃当世大才!”
“这可就奇了!这些年此子竟然未显露一分一毫!”
“这便是此人的可怕之处!自污藏拙可是一把好手!”
伏念苦笑。
“对了,扶苏此子来信如何?”
提及扶苏,伏念便叹气唉声。
“已然受秦王不喜!”
荀子目露精-光。
“看来我儒家在大秦,就此要失势了!”
“此乃不妙啊!”
伏念心-头一悚。
荀夫子此言,已然看破了扶苏此后的位走向。
如此一来……
儒家在天下,只怕真的要被束之高阁了!
念及于此,伏念心里也不禁生出一丝担忧。
难道子房早就看到了嬴逸和扶苏的未来?
论计谋,伏念陡然觉得不如自己这个师弟了!
难道此后……
自己也要步子房的后尘?
去刺杀一-番嬴逸?
荀夫子陡然望过来一束目光。
让伏念心-神一震。
好似心思被全然看破。
伏念长揖到底。
荀夫子转身走入竹屋,房门幽幽的自动关。
……
楚国都城寿春。
项府!
此时满府哀悼,痛哭流涕。
项氏一族之人,皆是接到了少主项羽在博浪沙刺秦失败被灭亡的消息。
军师范增,一张老脸老泪纵横。
神情哀痛。
叔父项梁亦是痛苦不堪。
两-人相望一眼,相拥而泣。
大将军项燕,横刀放-在双-腿之-。
睚眦欲裂的瞪着府外长街。
腰背弓直!
牙关被他咬的吱呀作响!
脸-神情,闪过无数表情。
既有面对项羽身死的惋惜!
也有项氏一族今后何去何从的巨大感慨!
还有对楚国未来是否会被嬴逸贼子所灭的担忧!
更有对那位亲手杀死项羽的嬴逸的嫉恨!
诸多表情,不一而足。
但如此之多的情绪浮现在项燕身-。
汇聚成了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嬴逸小儿,今生不取你项人头!”
“我项燕便如此桌!”
轰!
项燕一刀将茶桌劈的粉碎。
雄壮誓言,也让范增项梁浑身一震。
“来人,给本将备马!”
“去楚王宫!”
“是!”
项燕大步流星出了府!
杀气腾腾!宛如人间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