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辰瞪大了眼睛，讶然：“爸，我们能想什么啊？！”

虽然心里有着这样、那样的心思，但他怎么可能承认。

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父母的骄傲，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李松林踩在脚下的存在。

他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

“嗤”

一声嗤笑打断了李牧辰打算继续圆场的话，直让李母不由得蹙起了眉。

不耐烦的道：“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儿子得罪你了？”

那副神情，显得李父彷若有罪一般，赫然见不得自家儿子受气。

看着李牧辰下意识靠近妻子的动作，他心里的怒气更是旺盛了几分。

男人没个男人样，遇事就找妈，真的废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只消一个瞬间就会清醒。

此刻的李父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从小到大，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弯弯绕绕，自己和妻子对于小儿子的娇惯。

这么一想，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眉头瞬间就像打了死结一般，再次的皱起。

“所以啊，惯着吧！反正也就那样了！”

摇摇头，李父看着妻子、小儿子，心里不由得多了许多的懊恼。

不喜欢大儿子这件事儿没法改变，可他们心自问，对于小儿子那是绝对百分百的用心。

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补课班，兴趣班，各种各样的活动……

几乎没有过丝毫的犹豫。

可是，自己出车祸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心在那一次事故中寒了，妻子是这样，疼爱的小儿子也是这样。

如果不是大儿子出来，他怕是不可能恢复那么快。

想着自己在工地又是安排弟兄，又是自己甩开膀子干，妻子也不需要工作只需要带好儿子就行。

这样一想，他如何能不心寒？

李父本身就不是一个多么无私奉献的人，他承认自己有自己的小心思，可难道不是为了他们这个三口之家吗？

看看，看看，现在都得到了什么。

一时之间，他竟然觉得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且讽刺。

想着自己在大过年的时候，和大儿子摊牌的模样，想着自己对于大儿子这么些年的恶行，这大抵就是报应吧！

“你什么意思，老李？在这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我告诉你，我们娘俩不欠你什么？！”

李母傲然的挡在小儿子面前，半点情面没有给他留。

“我欠你们？！”

“啪”

大手用力砸在茶几上，眼神不由带上了情绪。

茶几震了好几下，方才没声儿，这一手操作下来，给李母和李牧辰吓得够呛。

李牧辰愤愤的望向自家老子，这一刻的表情神色没有丝毫的收敛。

像，太像了！

就好像他欠了这小子什么一样。

一时间，李父再也不想忍了，本身脾气就不是很好的人。

当即将妻子身位拨开，对上小儿子就是一巴掌抽过去。

“嗡嗡嗡”

李牧辰满脸的错愕，白净的手捂住脸颊，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的老爸。

他怎么也想不到，老爸居然会对自己动手，要知道在以前李松林在的时候，李松林都没挨过多少次。

骂人次数那就不用数了，本身就是一个暴脾气的性子，可像这样的打人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而那少之又少之前都打在李松林身上，他也就全当看乐子了！

勐的被这么一巴掌抽过去，耳根子嗡嗡作响。

从这儿不难看出，李父并没有丝毫的留手。

一个常年从事重劳力工作的人愤怒的一巴掌，那里是李牧辰这么一个被娇养着长大的他的脸上，那程度可想而知。

“我又干了什么？”

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声，望向李父的神色中怨恨更重了几分。

“你再干什么？儿子，让妈看看，疼不疼……”

李母一把将身侧的丈夫推开，关切的问道自家儿子。

小心翼翼的揭开，看到那红色的巴掌印，在白净的脸上显得十分的触目惊心。

霎时间，李母像是宕机了一般，恶狠狠的瞪向丈夫。

“废物！只会和我们撒气，有种去和工地那群人翘啊，在我们面前……”

“呵呵呵，非要我把话摊开了说是不是？

你李牧辰是不是想让老子去找老大，最好是把关系修复好，好让你沾光？

你这娘们，是不是忘记了上次我出事，你跑回外家去躲清闲？

不用你工作，供着这家伙读书，老子的钱还用错地方了，按着你的说，是不是！”

“……”

“……”

字字句句，里面的情绪只要不是傻子都该听得出来。

一时之间，母子俩站在原地，原本愤怒的火苗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没了气性。

李母眼里底气不足，却依旧想找补些什么，让自己能理直气壮一些。

可这事确实是这么回事，她当时确实气着不想理。

原本过去也就过去了，没成想会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摊开了来说。

而另外被点的李牧辰，脸色红白交织，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来应对。

他的小心思零零总总就那么些，被这么毫无遮掩的道出，就像是被扒了底裤一样窘迫。

捂住脸的手松开，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父亲，眼里满是受伤。

“笑话，你一天天在我们娘俩面前当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外边人家放个屁都是香的，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喝了酒开车，有没有说过？”

她也没打算惯着他，搁谁身上没点子脾气一样。

因着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起，当即化语言为刀子，一下下扎在了彼此的身上。

果然，关系最是亲密的人，最是知道如何戳你的痛点。

场面一度陷入慌乱到无法收场，旁边的邻居都在门外关心的问了起来。

“彭”

知道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三人一人一间房冷静去了！

“吱呀”

进到原本为李松林准备的房间，想着除了高中那三年大儿子有住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房间了！

想到这，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而暗自后悔。

半枕着靠在床头，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便删删写写了起来。

“叮冬”

消息提示音响起，刚刚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李松林，看着微信的消息，愣了愣神。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也就知道了对方的意图。

“没事，我就先休息了！你们三个，好好的吧！”

打完这串字，便按灭了手机屏幕不再理会。

之前的十八年的苦是白吃的？

如果没有系统，没有现如今的这个成绩，他可能后悔吗？可能会示弱吗？

不会！

这一点，李松林再是清楚不过，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更不会选择原谅。

当年过年的约定，虽然只是口头，但爷俩摊开了敲定了的事儿，他一点儿也不想改变。

各自过各自的生活，顶了天了等到该付养老钱的时候付自己的一份儿。

再多的，就别想了！

李父看着微信那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

“唉，罢了，罢了！”

摇摇头，苦笑一声，整个人的气性都散了不老少。

现在这么个情况，大抵就是一个里外不是人，众叛亲离的状态。

虽然没到那一步，可他的这颗心呐却是再没了往日的傲然。

家庭美满，妻子贤惠，儿子听话，老娘身体康健。

自己有车有房，身体不差……

明明已经比其他人已经好很多了，可他却是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唉”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自己把生活过成了一团乱麻，还怪不了谁。

这个自傲的中年男人，第一次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产生了质疑。

可即便是再来一次，按着自己的性格，依旧会如此，不是吗？

他没什么大本事，能看到的也不过是眼前的那一亩三分地罢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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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再不爽利，干完一天的活，依旧是早早睡下，睡眠质量奇好。

这大概就是重劳动工作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了！

良好的睡眠质量，不错的体能，规律的三餐。

在李父心无负担的睡下，那头的李松林却是有些许无眠。

无事不登三宝殿，即便是说了所谓的理由，可他却不是怎么相信。

一个能把奶奶支付的学费说成自己给的，能道德绑架他的父亲，能是什么好人？

他相信会有父亲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但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有多大的改变。

情亲缘薄，这一点李松林自小就领悟到了！

孩童时期或许还有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希冀，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确实再也没了那样的奢望。

把握当下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他有一遍又一遍的告戒着自己。

带着满脑情绪进到浴室，打开蓬头，任由冰凉的水冲刷着全身上下。

似乎加大强度，那些糟心的事就会随着水流被冲走。

“哗哗哗”

双手将又发往后薅，仰着头，慢慢的顺着水流向下望去。

健硕有力的身型，洗得微微泛红的皮肤，整个人和四年前比，完全就没得比。

仿佛两个完全不一样的陌生人，一时间大脑都不住的进入到了待机状态。

“呼呼呼”

呼吸过程中，胸膛上下起伏，整个人渐渐的就松快了些。

与其庸人自扰，不如见招拆招。

总归不过就那么些手段，讲句实在话，现在的他还真不虚着这些有的没的。

没有了期待，又何来失望？

方才的一些小疙瘩，似乎一下子便被抚平了！

现在的生活哪哪都好，为什么要去因为一些个突然出现的人或事而介怀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既然决定了互不打扰，那就该彻底一点。

打定了主意，李松林的最后一丝郁气便也就此消弭。

……

这一场因为李牧辰而引发的联动，在李松林彷若不知中悄然过去。

他这边的生活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李家三口的生活模式开始有变得怪怪的；

李父似乎良心发现了一般，开始隔三差五的驱车回村陪李奶奶。

本来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的儿子，突然好脾气的长伴身侧，别说她老婆子还真有几分不习惯。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点破，买水果她就吃，好菜不挑，衣服鞋子收着。

四十多岁的儿子，这个时候才有几分孝顺，李氏自然不会心疼对方。

接受得那叫一个快，直把村里的老头、老太太给羡慕得够呛。

本来有李松林这么个孙儿就已经够敞亮了，老儿子居然还能隔三差五的回来陪陪。

这日子，搁谁谁不羡慕？

也是从这个时候，李父方才知晓了自家老娘被大儿子照顾得有多好。

吃穿用度，磊子那边帮看顾着，小媳妇和奶娃娃陪着。

难怪老娘不愿意跟着他们去市里住，这日子要是他过他也不乐意换。

“……，别去打扰那孩子，知道吗？”

亦如私下的那场谈话最后的话，李氏再次告戒儿子。

孙儿能有如今的成绩靠的从来都不是他们。

闻言，李父低着头：“嗯！”

李氏定定的看着儿子，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后悔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咬着牙接受自己选择带来的这一切。

当然，这件事儿李奶奶也没有去和李松林说。

不主动掺合，是她这个做奶奶，做妈唯一能做的了！

看着远去的车影，李氏不由得摇了摇头。

“管不了咯”

叹息一声，便不在理会的回了屋内。

……

“彭”

“等等等，我们的份额还剩多少，你告诉我？！”

真视眼这边，许总经过一年的业绩持续下跌，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好了起来。

“许总，现在的林间已经稳住了基本盘，那些手段没用了！”

试问，被官方关注的这样一个青年才俊，有人脉有资源，有产品。

如果前期就下血本打压，或许还能有制衡压下的可能。

可经过一年的口碑发酵，在多方大拿的帮助下，李松林以及他所创办的公司，再也不是那个能被随意欺负的存在了！

干什么事儿之前，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住所作所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