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又瞅了一会,袁熙道:“我准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不过你家将军可记好了,要是欺骗我,到时候我定把他碎尸万段。”
探子走后,高顺问道:“主公这信里写的是什么?”
“拿去看吧。”袁熙把那封羊皮信丢给众将传阅。
信上说池大锤不满自己在联军中的定位,想借助袁熙的手除掉金子和李皖成,之后他也会归顺。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袁熙却从中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果然颜良只是扫了一眼,便断定道:“这是阴谋,三韩虽偶有内战,但同为一体。池大锤不会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到时候我们就算帮他把两人铲除,他也不会投降我们。”
袁熙笑道:“我也感觉是这样,但这不妨碍是个好计策,咱们或许可以将计就计,让他们内战,然后咱们收渔翁之利。”
干马城内,李皖成休息的地方。
“让开,让开。”池大锤带着几个侍卫,径直往里闯去。
门前的侍卫不敢阻拦,纷纷避让,很快有人去通知李皖成。
“池将军,你这是所谓何事?”李皖成带着一众侍卫很快赶了出来。
池大锤怒气冲冲的道:“盟主,咱们这里出现内奸,你说该怎么办?”
“内奸?”李皖成眼皮一阵狂跳,忙道:“内奸在哪?”
池大锤指了指身后被侍卫押解的一人,目光却狐疑的看向四周。
“随我来。”李皖成不疑有他,带着众人往里走去。
一处大厅内,李皖成让众人退下,只留下几个心腹。
池大锤坐在一边,大手一挥,对着跪在地上的人喝道:“想活命的话,如实汇报。”
“是,是。小人一定如实汇报。”那人满脸青淤,显然被毒打过,对着李皖成颤声道:“盟主,金子打算和袁军里应外合,打败我们”
他尚未说完,便听李皖成狠狠的一拍巴掌,怒道:“大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盟主,小人句句属实,望大人明察。”
“有什么证据?”李皖成眼色森寒,“若是让我知道你胡说八道,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池大锤暗恨,脸色淡淡,没有什么表示。
跪下之人道:“我有证据,我有证据,三天后金子会和袁军,里应外合,共击我军。时间定在晚上亥时。”
李皖成面色沉了下去,似是不能接受这突如起来的消息。金子一直在为三韩的事情奔跑。现在为何要投降袁军?难道这一切从头到到位都是一场阴谋?
他忍着心里的惶恐道:“明天袁军不会进攻?”
池大锤插话道:“这还用说嚒,摆明的事情,是真是假,咱们过了明日便能知道。”
“小人所言若是有差,袁军若是明日依旧进攻,当遭万雷轰死。”跪在地上的人,也慌发誓道。
李皖成脸色一阵灰白,瘫坐在椅子上,纵使心里不能相信,可对金子的怀疑却是缓缓生了起来。
池大锤眼中闪过一抹嘲讽,面色一板,起身怒道:“盟主,我看事情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把金子抓起来。”
“慢着!”李皖成终究不信金子真的会背叛联军,咬牙道:“此事有关我军团结,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万万不能惊动金子。若是袁军的阴谋,我们可就上了袁军的当了。”
池大锤犹豫了下,点点头,道:“一切都听盟主的,不过咱们得做好万全准备。金子一定得防着。”
李皖成心若死灰,这已经不是防范不防范的问题了,若金子有变,那辰韩干马城也没有守的必要,直接退到落马坡或者投降。压根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他收回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水杯,金子啊,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出了李皖成的府邸,池大锤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金子啊,金子,我看你这次还怎么办。至于投降的事情,他可从来都没有这个念头。到时候他还准备将计就计,算计袁熙一茬。失去金子,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把金子的兵马让给同来的大王子便好。大家一起抵挡袁军?有谁不愿意?况且大王子和金子的关系
池大锤越想越得意,差点跳起来。
次日,干马城外的袁军军营,没有一丝动静,更别说有要进攻的意思。
日头缓缓落下,李皖成一颗火热的心,也渐渐快要沉入谷底。
金子身材高挑,英气十足,绝美的容颜上,柳眉微蹙,带着疑惑道:“袁军今日怎么没有动静?”
看了眼身边的金子,李皖成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金子也没有在意,反而笑道:“不打也好,这样我们更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盟主,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同力,袁军一定无法打败我们。”
李皖成干笑两声,笑的很是勉强,“但愿吧。”他缓缓道,还有一晚,袁军真的不来的话,那就是已经说明了金子的图谋。
夜间,李皖成府中,亥时一过,一个密探急匆匆进了府中。
“回盟主,袁军没有丝毫动静。”
“好了,退下吧。”李皖成眼中一片死寂。
他对面本来打着瞌睡的池大锤眼睛倏的一睁,随口道:“亥时已过?”
身后的侍卫回道:“回将军,亥时刚过。”
池大锤下意识的想笑,很快憋住,摸了摸鼻子,看向脸色不善的李皖成:“盟主呐,你看?”
“我已经知道了。”李皖成淡淡道:“最近两天稍微监视住她,明日我会把她的兵马全部撤下城墙。”
顿了下,他又道:“明天晚上,你我各分出一万兵马,先往落马坡去吧。”
池大锤皱眉道:“那金子呢?什么时候抓?”
“后日晚间亥时。”
池大锤一股怒气盈满胸腔,直欲喷薄而出,他沉声道:“盟主,你知道让金子一直留在我们身边,是什么样的危险吗?”
“什么危险?”李皖成平静道。
“你这是在拿所有三韩人的性命开玩笑,金子显然是内奸,是我的话,现在就该把她抓起来。”池大锤几乎是吼着喊了出来。
李皖成不急不缓道:“该做的我都做了,她暂时对我们造不成威胁,你尽管放心便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抓她?”
“后天晚上,见到袁军,我立即把她抓起来。”
“哼!”池大锤怒气冲冲而去,李皖成要怎么做,他压根没有办法。只能再等上一等,三日时间而已,金子还能跑了不成?
接下来的几天金子完全活在莫名其妙之中。
她所有的部队,全都被李皖成让下了城墙,留作预备军。更关键的是,一向对他青眼有加的盟主,居然频频找她的王兄大王子商谈事情,还让她把一些部队,拿给大王子。
金子自然是不肯,打仗的问题,她愿意听李皖成,但自己的部队,他这般随意调动,就属于越权了,压根没有这个权利。
再次没有见到李皖成后,金子就算好脾气,也发作了。
低声骂了一通,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喊来几个心腹将领。
“大哥呢?”扫了一眼,她问道。
“大王子去了池将军那里。暂时还没有回来。”
金子紧皱眉头,“去了盟主哪里也就罢了,他去池大锤那里做什么?”
众将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金子叹了一声,道:“不说这个了,我最近觉得大哥和池大锤,甚至盟主都不对劲,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众将摇头,他们什么消息都没听到。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盟主和池大锤,甚至大王子的举动,确实古怪。但盟主向来对金子爱慕,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要说盟主会金子有什么不利,他们压根不信。
众人越是这般感觉,金子就越觉得有种浓烈的危机感,压得她有点喘息不过。
袁熙说好的进攻没有来,自己的兵马全都被撤了,大哥和盟主与池大锤忽然走的很近。如此种种联系起来,金子心里陡然一惊。
“首领,外面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好像是袁军探子。他说要见你。”
“不见!”金子直接拒绝,上次袁熙在城墙上的话,已经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现在这种情况还去见面,那真是不知道死活了。
然而没有过多久,又听外面有侍卫道:“首领,他说你有生命危险,他能救你。”
“直接杀了,这种话都能把他带进来。”金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形一颤,险些没有站住。
“首领。”众将担心的看着她。
金子脑中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但总是抓不住重点,可再把袁熙派使者来见自己,说要救她,如此种种再加一起的话,似乎一切都明了了
第三日晚间,干马城头,亥时初。
李皖成,金子,池大锤,以及大王子都立在墙头静静的看着城墙下方不远处。
那里乌七八黑,什么都看不见,可这个时候被城上,早已经密密麻麻的埋伏着三韩联军。
无人说话,气氛异常压抑。一阵冷风吹过,李皖成偏头瞥了眼金子,心里幽幽一叹。
池大锤最是得意,一会袁熙来了,他不仅能扳倒金子,还能杀的袁熙措手不及。性急的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金子面色一动不动,但眼中深处,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似乎也有一丝星火在慢慢氤氲,洁白如玉的手掌,从头到尾都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宝剑,他身边的侍卫,亦是如此。
“袁军来了。”有人突然叫道。
众人看去,果然不远处,一片片火光亮了起来。密密麻麻,数不清人数,似乎有千军万马疾驰而来。
李皖成闭上眼睛,心若死灰。
池大锤再也等不住,叫道:“来啊,把叛贼金子拿下。”
他身边和李皖成身边的侍卫,甚至大王子身边的侍卫,齐齐调转兵器,朝着金子压去。
金子身边的侍卫,早在第一时间便围在了金子身边,保护于他。
“哈哈哈,金子,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池大锤大笑,没想到金子这么配合,现在的动作,完全就是在负隅抵抗一般。
金子缓缓拔出手中张剑,冷眼看着周围,淡淡道:“我有什么好狡辩的,我只是想问你们为何如此?”说着目光看向大王子。
大王子英俊的脸上一阵涨红,忽然怒道:“好你个金子,你擅自勾结袁熙,欲出卖我们三韩,还敢质问我为什么?你还要不要脸?”
金子面色急变,颤声道:“有何证据?”为了抵抗袁熙,她付出不知道多少,最后居然落得了这个局面。不是袁熙提醒,有人想杀她,她真的就闷在了鼓里。今天估计都不知道怎么被抓的。
就算刚才她都是稀里糊涂的,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人,要抓她。
“证据?”大王子哈哈大笑,狞声道:“在战场中,在城墙上,袁熙对你和对我等的态度,已经让人起疑。你还想要什么证据?不是我等收到消息,咱们可能就真的毁在你这个臭女人的手上了。”
“还等什么拿下!”池大锤大叫道。
“慢着!”金子心急促的跳动,“这事早就发生了,为什么等到这个时候动手?”她看了眼远处袁熙的大军,觉得事情异常的蹊跷。
李皖成叹道:“金子,你放下武器吧,我们不会杀你。你放下武器就好。”
池大锤哼了一声,也没有说话,只有大王子脸色微变,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需要证据?”金子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叫道:“是不是袁熙给你们传递了什么消息?他这是离间计。”
“你还狡辩什么?”池大锤冷声道:“铁证如山,众将听令,给我拿下,擅自反抗者,杀无赦。”
大王子叫道:“金子,你投降吧,我可以保证你没有事情。”
金子俏脸含霜:“我无罪,不是我提前通知你等,你们知道袁军回来侵犯?现在糊涂到相信袁熙的离间计,若是败了,我看到时候你们如何面对千千万万相信你们的三韩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