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放下手办，远野极乐又查看起第二样物品来。

唔，第二样第三样大概是一对的，就是黑冢手里拿的那两件武器，在黑冢死了之后并没有消失。

一把锈迹斑斑的崩口菜刀，长方形、用来砍骨头的那种厚背菜刀，大概可以称之为“重型菜刀”。

另一把，则是同样锈迹斑斑的厚背柴刀，刃口锋利无缺损，在刀尖处是一个直角的勾尖刃，远野极乐不确定这种形制叫什么，但显然是一把无论砍柴还是砍人都很顺手的利器。

唔，外表上同样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黑冢说过它会在夜里跳出来砍下过路人的脑袋，上面的锈迹是陈年血迹也说不定。

最后就是青行灯的那盏灯了。

这是一盏带有提手的灯，下方是一个黄纸灯罩，罩着里面正在燃烧着的一根蜡烛，蜡烛下面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厚重的金属底座，没什么花纹。

说起来青行灯被他杀掉之后，这盏提灯曾经横着倒在地上，当时里面的蜡烛并没有熄灭，那个黄纸灯罩应该会被烧掉才对，可它却安然无恙。

远野极乐仔细观察了一下，在底座上找到一个小机关，摆弄一番之后，拉出来一个小小的抽屉，里面掉出来一个白色的物件，落到地板上。

他捡起来看了看，这竟然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蜡烛，雕琢得比天邪鬼那个手办精致多了，就是没有上色，看起来不太完美。

不过，雕像的姿势是一个嚎啕大哭的水手服少女，旁观者都能感觉得到她的悲伤。

远野极乐皱了皱眉，移开视线，这才没了那种隐隐约约情绪共鸣的感觉。

他放下这蜡烛，继续观察那盏灯，取下灯罩一看，果不其然，正在燃烧着的是另一根人像蜡烛，一个高举双手满脸痛苦的小人，但并没有先前那个水手服少女蜡烛那种情绪共鸣的感觉。

想了想，远野极乐试着吹灭上面的烛光。

“呼”一下，黄色的小火苗摇曳几下，灭了。

雕像蜡烛是站在底座上的，一个胡子拉碴的寸头男。远野极乐伸手一拿，直接就拿起来了，没有感受到半点阻力。

明明之前灯倒下也没掉，灭了火就没有吸附力了吗？

他正想着，冷不丁身边一个身影忽然冒了出来，

一个翻身，远野极乐退开半米，回眼一扫，这人怎么看怎么眼熟，还有那个姿势……

他皱着眉还没开口，冒出来的水手服少女低下头，默默起身，往门外走去，身形隐约有种老式电视里的图像错位感。

“鹿遊花见。”远野极乐叫住她。

鹿遊花见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是被那个拿着灯的小鬼变成了蜡烛？”

鹿遊花见默默点头。

她不愿意说话，远野极乐也不勉强，他之前心血来潮在高空等了一下，直接就等来了一条大鱼，于是趁着青行灯在那里查看现场的时候快速扫视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工具，然后看中了路边一辆货车上的金属井盖。

等他取了东西回来的时候，鹿遊花见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青行灯正提着灯欢欢喜喜走在路边。

没想到原来是被青行灯变成了蜡烛。

那还有一根……远野极乐看了看手里毫无动静的人形蜡烛，莫非烧过的就不能恢复了吗？

他想了想，又问：“你变成蜡烛的时候，对外界还有感知？”

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我又救了你一次吧？”

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你欠我两条命了，你认可吗？”

点头。

“那好，你给我干活来还吧，什么时候我觉得还清了，什么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

远野极乐一挑眉，图穷匕现。

这回鹿遊花见没再点头，而是转过身，垂着头，在远野极乐面前跪坐下来，额头低下去，贴到了放在榻榻米上的手背上。

远野极乐注意到她的身形凝实起来，一如昨晚匆匆离开的时候，再没有刚才那种隐隐约约的图像错位感了。

只是，眼神毫无波动，没有半点光彩。

远野极乐抿了抿嘴唇，找了个盒子把那几样战利品丢进去，随口道：“你饿不饿？”

鹿遊花见摇头。

见状，远野极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吩咐道：“你收拾好厨台。”

鹿遊花见起身去干活，远野极乐拿起那个盒子，塞进壁橱里的角落，拖出一床被铺来，准备睡觉。

等他整理得七七八八，鹿遊花见也打扫完了厨台，然后她就呆呆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像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

“你需要睡眠吗？”

机器人摇头。

“好吧，那你找个角落呆着吧。”

一直站那里的话，远野极乐怕自己夜里起床夜尿的时候看见就不需要去厕所了。

鹿遊花见默默走到墙角，抱着膝盖坐了下去，脸埋在双膝里。

“关下灯。”

啪。

#

翌日，晨光微煦。

大概是昨晚酣畅淋漓地运动了一番的缘故，远野极乐这一夜的睡眠极好。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醒来的时候身体有点酸痛，可能是那次借着井盖猛然加速又减速的操作确实是过于激烈了点，目前的身体还不太受得住。

在他起床想要去拉开窗帘透透气的时候，想起来墙角还有一团，便停下动作，收拾好铺盖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等他出来，就看见散开了马尾的鹿遊花见正在厨台默默忙活着，提了一句“你如果饿的话就给你自己也做一份”，然后放下桌子等着吃饭。

早饭还是蛋包饭。

没办法，可用的食材只有鸡蛋和米的话，确实也没别的能做了，酱油饭或者煎蛋白饭都差不多。

远野极乐要求不高，能吃就行，不过他见鹿遊花见还是只做了一份的量，皱了皱眉，说道：

“鹿遊花见，我再提醒你一次，在你把欠我的东西还清楚之前，你并不是只属于你自己的。”

鹿遊花见默默点头，又摇头。

远野极乐也懒得过多废话，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他不喜欢啰嗦，更不喜欢在无谓的事情上花太多心思。

吃完早饭，鹿遊花见很自觉地开始收拾餐具，远野极乐拿上她做的便当迈步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我出门了。”

声音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