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并没有被戴上镣铐。
原因似乎很简单,那就是李千雪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华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而若是给他戴上手铐脚铐,恐怕以江华“弱不禁风”的身体,恐怕迈一步得大喘三口气。
那岂不是浪费时间。
当然,至于给囚犯人道待遇……
别开玩笑了,那种情况纵览古今,都不存在。
之所以不推推搡搡,是因为江华大夫在大夏国的崇高地位。
江华一路北走,穿过了梧桐街和乡里巷,最终来到了一处巍峨的建筑物群面前。
只见建筑物,虽然乍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大上,只是几间看似普通的瓦片房,一进一出的院子罢了。
可是江华一眼就认出,这县衙造价不菲。
用的都是琉璃瓦片,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柱子都是金丝楠木做的,看起来刚刚翻新,带着芳香。
台阶都是最为昂贵的大理石做的。
要是这些材质怎么一眼看出的……其实这些都难不到江华。
第三世的轮回,他就曾经做过相关的工作。
看到这县衙的时候,江华立刻就明白了。
这家县衙有问题。
去年,但省里巡抚巡视着临江县城时,曾经被村民的生活环境而惊愕。
江华只记得那个巡抚姓宋,当时本来一本正经的来到临江县城,一开始还尽职尽责,后来居然被贫民窟的味道臭的差点呕吐,慌忙溜走,留下一地的鸡毛。
江华这样说,并不说这个巡抚忒不是玩意,虽然他真的不是个玩意。
但是,这世道,就这样,官员一般都养尊处优。
不过,这件事,也从侧面表示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临江县真的……很穷。
很穷的县城,和极尽奢侈,价值数万金的县衙……由此可知一件事。
民脂民膏无所搜刮,恐怕一切都是凌云山上那群僧侣搞的鬼。
如此看来,自己岂不是真的凶多吉少?
但是,江华并不担心。
江华步入县衙,知县大老爷高高坐在高位,两侧各有一名僧侣。
身着僧袍,手带念珠,面容和善。
看起来倒是有道高僧。
但是真相如何,恐怕口蜜腹剑。
江华甚至觉得,这两人,已经布好了一个陷阱,让自己往里面跳。
不过,江华暗暗的咧了咧嘴角。
仙人跳这种事,他前世可是行家。
想让小爷跳陷阱,你还不够道行。
“草民江华拜见知县老爷。”
江华深深一礼,却没有跪下。
大夏的条例,大夫地位崇高,见上官可以不下跪。
“江华大夫,你藐视神明,治死张大官人,你可知罪?”
县令是个矮胖子,名姓武名大郎,因为临江县城太穷,没有合适的马驹,所以只能骑着毛驴出门。
在加上矮胖的身子,配上满是麻子的脸,再加上,本人虽然骑着毛驴,却没有倒骑,因此张国老的美名自然不属于他,反而人人都称他为毛驴县令。
其实,当然也有蠢驴的意思。
武县令问了,江华却一言不发。
只是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不变,眼观鼻,鼻观心。
“江华,本县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毛驴县令也有三分火气。
此时江华终于开口了。
“本朝戒律第三十二条,大夫在大堂上,一可不祭拜,二可不谶言,三不可动刑。”
“当然,除了有真凭实据。”
江华惜字如金,毛驴县令流了几滴冷汗,而那两个僧侣却睁开了眼睛,看向江华的眼中多了些许戾气。
同时,给县令打了个眼色。
武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随后一拍惊堂木,大喝道。
“来人啊,把张大官人的小妾孙氏和犯人张李氏押上来!”
不消一会儿,孙氏一身锦衣玉袍走了上来。
身后,四个狱官压着一个一身囚服,气若游丝,浑身是血的女子来到了县衙。
江华一看,心中略惊。
这女的,赫然是张大官人的原配张李氏。
“县令大老爷,你可要为小女子和夫君做主啊。”
孙氏哭哭啼啼的,不断的抹着那女儿泪。
同时,一双眼眸,还有意无意的看着旁边以为“得道高僧”。
看到这一幕,江华的脑海不知不觉清明了很多。
原来,这次玩仙人跳的套路是这样。
“孙氏不必哭泣,你只要将此事完完本本说出来,本县自有定夺。”
孙氏也就眼泪一把把,哭哭啼啼的将此事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
照他所说,这张大官人那夜恢复过来之后,却是在张李氏的服侍下,喝了一碗银耳莲子粥,随后便睡下了。
而第二天一早,但下人进来服侍的时候,张大官人已然咽气了。
“……知县老老爷,你要替我和我相公做主啊,肯定是这个女人,和江华这个人无耻的大夫私通!假借治病为名,利用毒素,杀害了我的夫君啊。”
孙氏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听这语调,颇有几分江华前世那些碰瓷的老头老太太。
嗯,练得不错。
足以以假乱真。
随后,县令立刻传唤上来,看门小厮,还有厨房熬制银耳莲子粥的厨娘都叫了上来。
每人都说明了当夜的情况。
一一印证之后,无误。
那夜除了江华治病所服用的汤药和那晚银耳莲子粥外,那张大官人再也没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饭。
看来证据链闭合,一切,看起来都板上钉钉了。
但是,江华却依旧一语不发。
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慷慨激昂的辩驳,更没有通红的双眼大叫冤枉。
就好像,这砍头的大罪,和他毫不相关一般。
两个僧侣互望一眼。
这江华淡定的有些惊人啊。
而这时,为防止夜长梦多,右手侧的僧侣,却是轻咳了一声,随后武县令,立刻心领神会。
“来人啊,把罪犯张李氏的女儿押上堂来!”
江华闻言,微微一笑。
凉菜不管饱,主菜要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