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华骑着马很快就到了皇城的大门口。
守卫们见她策马飞驰而来,已经举起长矛,随时准备进攻。
渐渐逼近,苏霁华缰绳一拉,连马带人直接从守卫的头顶跨过,顺利进入城门。
她本想下马,然而回头一看,身后的守卫正拿着武器朝自己这边过来。
没办法,苏霁华只好自己骑着马继续向前。
前方的宫殿越来越密集,她知道,再往前就是后宫了。
可这马儿仍不愿意停下来。
此时前方经过一个身着素衣的妇人,她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
苏霁华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自己的母后。
上一世,她在自己回宫的第二年,就生了一场大病,没过多久便驾鹤西去。
苏霁华来不及多想,她立刻带着小孩跳下马,背对着这马,挡在母后的身前。
如她所料,自己后背冷不丁地挨了一蹄子,随即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四肢毫无知觉。
苏霁华是在皇后的坤宁宫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正是泪眼婆娑的母后。
“霁华,你受苦了。”
皇后双手抚摸着苏霁华的脸颊,眼泪似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苏霁华发现母后的眼睛又红又肿,眼角也起了皱纹。
母后不过三十二岁,她的鬓角却早已斑白。
“是霁华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苏霁华还从宫女口中得知,母后自从知道自己要回来,便日夜素衣为自己祈福,人都消瘦了不少。
听到这里,苏霁华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母后。
她暗暗发誓,此生她一定要守在母后身边,保护好她。
而丹昭质子洛扶桑已经有太医来看过了,还好刚刚苏霁华拼死护住了他,他没有受伤,只是高烧未褪。
苏霁华松了一口气,被这累赘折腾了将近一天一夜,总算是把他甩掉了。
苏霁华梳洗过后,就要按照规矩,穿上公主朝服,去自己的宫中接待弟弟妹妹们。
她看着镜中身着华丽朝服的自己,不免脊背一凉。
上一世,她就是穿着这件衣服从城楼上跳下去的,只为是保全公主和北辰的颜面。
如今才发现,这一切都比不过家国平安顺遂。
于是苏霁华褪去了朝服,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回到自己宫中。
弟弟妹妹和宫妃们早已等候多时。
想到前世北辰的结局,苏霁华便只对在一群小孩子当中略显成熟的苏长风有些许好感。
可此刻,苏长风却盯着自己,满脸不快。
“长风,快给你长姐行礼!当年若不是长姐,被送往丹昭受罪的可就是你了!”
苏长风的生母孙贵妃明面上在一旁指责着他,然而字字却是在嘲讽苏霁华。
堂堂太子竟要给公主行礼,实在可笑。
可谁让她是嫡出长公主,又曾为了北辰在敌国受尽了八年屈辱。
现如今的北辰后宫,除了父皇母后,那便是她最大。
苏霁华自然不必与一贵妃计较。
“长风还小,孙娘娘就不要逼迫他了,各位请就坐吧。”
得了苏霁华的令,各宫的嫔妃才敢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坐下。
只有苏长风,依旧怒目圆睁。
憋了半天,小伙子终于爆发了:
“苏霁华,你这恶毒的女人,你在大街上抢了凤鸣的冷霜,还骑着它差点冲撞了皇后,他们就要处死白霜。”
“都是因为你!”
苏长风刚刚还想说什么,却被孙贵妃一个耳光狠狠扇倒在地上。
“放肆!”
原来那不听话的畜生叫冷霜。
等等,凤鸣?那个穿着一身黑衣要抓自己的男子叫凤鸣?
谢凤鸣?
苏霁华抛开宫里众人,飞速往宫外跑去。
幸好自己没有穿公主朝服,跑起来速度跟得上。
她朝着宫里专门处死不听话的猛兽的围猎场飞奔去,只希望自己能够赶得上,
跑了好久,才跑出宫中,来到围猎场。
被惨白的冰雪覆盖的草地上,两个光膀子壮汉按着一个黑衣少年,还有一屠夫正举着一把大刀朝黑马的马脖子砍去。
“住手!”
屠夫抬头一看,来人是公主,便收了手。
黑衣少年松了口气,膝盖一软,深深陷进了雪地里。
“放开谢公子,将冷霜交还于他。”
屠夫和两个壮汉都有些犹豫不决。
于是苏霁华对三人保证:
“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们就说冷霜是我放走的,有什么罪责我来担着。”
既然苏霁华都这么说了,三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当做没看见一样,收起屠刀就撒手走人。
只有谢凤鸣跪在地上连连道谢:
“多谢公主殿下,谢谢公主殿下救了冷霜。”
“谢公子快快请起,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将冷霜抢过来,又不懂得驯马之术,才害的冷霜差点丢了性命。”
这位谢凤鸣是丞相的嫡子,也是苏长风的伴读。
上一世母后为了能让自己回北辰后不再远嫁,就给苏霁华和这位谢公子定了亲。
在苏霁华回北辰那天,谢凤鸣被派出宫去接苏霁华,中途遇刺,他在与刺客搏斗中不幸殒命。
上一世他死的时候也不过十四岁,苏霁华自然是连自己这位未婚夫的面都没见着。
苏霁华伸出手将他扶起来,他便顺势抬起头望向苏霁华。
他的额头被磕得破了皮,伤口处还沾着未化,却已被染红的雪,一双布满血丝的杏眼却仍然温柔。
看得苏霁华脸颊一红。
原来自己这未婚夫竟生得如此好看。
可与长大之后的洛扶桑相比,又相差甚远。
“微臣失礼了。”
谢凤鸣被苏霁华看得一怔,转而又迅速回过神来,起身弯腰向苏霁华道歉。
“咳咳。”
苏霁华假装刚才那一幕未曾发生过,她转过身摆摆手。
“无妨无妨。”
这话像是对着冷霜说的一样。
然后又低头小声嘀咕着: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冷,给我脸都冻红了......”
苏霁华这话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许,也许是公主刚刚从丹昭回来没多久,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北辰的气候。”
谢凤鸣一本正经地接着苏霁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