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将军夫人？

一众大臣看着眼前的苏霁华，皆大惊。

北辰护国将军不就是她苏霁华吗？她怎么还有夫人？

“当日，丹昭三皇子遇刺，在场无一人前去营救，是丹昭女子小柔挺身而出，救下了三皇子，才避免了丹昭与北辰的一场恶战，小柔却因此丧命。”

“儿臣感念小柔对北辰的大恩，因此才私下追封小柔姑娘为北辰护国将军夫人。”

朝堂再次一片哗然，苏霁华与苏经略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苏经略开口：

“可是，这与你关押谢丞相的嫡长子有何干系？”

“杀害小柔姑娘的刺客，正是谢凤鸣排出来的。”

此时，朝堂上的谢丞相终于站不住脚了，急忙在苏经略与一众大臣面前辩解：

“犬子虽无能，却忠于北辰，不敢有二心，若是公主没有证据，万万不能污蔑犬子。”

苏霁华不语。

派出刺客想要刺杀洛扶桑可是谢凤鸣自己一开始就承认的事实。

苏霁华一心想要将谢凤鸣送回国都等候审判，从未去调查过任何的物证。

物证都不具备，照如今这个局面，既然父皇和朝臣都向着谢丞相，那么人证也更不可能具备了。

这一次，的确是自己唐突了。

她虽然有预料到父皇可能会念着谢丞相劳苦功高，放过谢凤鸣，却没想到，平时总是把国法挂在嘴边的父皇，此时竟然也会完全站在谢凤鸣那边。

“谢公子可是太子伴读，也是朕派出去协助你的重臣。霁华，污蔑朝廷重臣，可是重罪。”

苏霁华也隐约感受到，此时的父皇的好脾气就快要被磨没了。

此时，谢丞相突然老泪纵横，连说话都开始带着哭腔：

“陛下，小儿凤鸣自幼丧母，曾流落过街头，好不容易才寻到老臣，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又要被公主污蔑，判处死刑了。”

“我儿命苦啊！”

谢丞相撕心裂肺地哭喊着，随即掩面痛哭。

苏霁华这才刚刚回到皇城，所有的矛头便都指向了她，就连她自己都有些站不住脚。

她也越来越猜不透自己父皇的想法。

当初，苏霁华在书信中告诉父皇，丹昭的落日城也受灾严重，丹昭朝廷对他们不管不顾，百姓无处安置，她为丹昭灾民请求帮助时，父皇可是在回信中爽快地答应了。

“霁华，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儿臣，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来人，先将公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谢凤鸣立即无罪释放！”

众人先是大惊，随即高呼“万岁”。

苏霁华整个人愣在原地，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一年前她主动请缨去达纳安抚灾民，一年后一回到国都，就要被打入大牢。

全天下，除了她苏霁华，可能没有第二个人有她苏霁华这种待遇了。

很快，便有士兵上前将她押入大牢。

上一次她被这么对待，还是一年前惹恼了孙贵妃的时候。

此时洛扶桑没有陪伴在自己身边，母后更不可能再来救她了。

苏霁华望着墙壁，仔细思考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越想越不对劲儿。

看今天他们对此事的反应，苏霁华可以很清楚地分析出来，朝中的大臣们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要赦免谢凤鸣，而是想让洛扶桑死。

如此看来，似乎谢凤鸣被洛扶桑带到达纳便不是偶然，而是精心安排。

正如苏霁华之前考虑到的那样，要是能在达纳杀掉洛扶桑，再把他丢到落日城去，便既是为北辰和丹昭大战中死去的将士们解了气，又不会给丹昭和其他国家留下任何把柄。

这完全可以制造成是质子出逃，一不小心被丹昭来往的盗贼杀死的意外。

原来，这么多人都希望洛扶桑死。

包括这一世刚刚醒过来的苏霁华，亦是如此。

狱卒的一句“皇上驾到”，将苏霁华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父皇？父皇为什么会来这里？

苏霁华连忙跪下迎接。

“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霁华，你坐吧。”

于是狱卒打开了牢门，还顺便搬来了两张椅子。

此时的父皇，说话的语气平和了许多，再也没有了朝堂之上帝王的威严。

“霁华，朕放你出去，原本以为你能得到历练，为何还是如此莽撞？”

“父皇，儿臣知错。”

“若是想置一个人于死地，便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翻身。”

此时，苏霁华发现父皇的眼神异常狠戾，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决绝。

这让苏霁华一时有些语塞：

“父皇，儿臣，儿臣，不想......”

“不想？不想杀了谢凤鸣？”

苏霁华的想法被苏经略一语道破，她便再也无话可说。

“朕知道，你是念在和谢凤鸣之间的情谊，无法狠下心来将他置于死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你自己的残忍。”

敌人？虽然从小柔去世之后，苏霁华就不再把谢凤鸣当成自己的朋友，却也从未把他当成敌人。

“作为君王，你的仁慈，只能留给你的子民。”

作为君王，仁慈只能留给子民？

苏霁华还没有来得仔细品味这句话，父皇便拂袖而去。

等苏经略离开后，狱卒便恭恭敬敬地上前来，将牢门大打开。

“公主，陛下说，您可以回去了。”

“陛下还说，北辰护国大将军因为在朝堂之上对谢丞相不敬重，且污蔑重臣，已经被斩首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护国大将军了。”

“不过念在大将军赈灾有功，将军的孩子苏天佑会交由公主抚养，还望公主以后好好照顾大将军的孩子。”

苏霁华没有想到，父皇考虑地如此周到，竟然连小天佑都考虑到了。

按照北辰国法，为了防止外戚专权的事情发生，如果没有特殊的缘由，皇室不能随意收养普通百姓的孩子。

父皇这一举动，既向百姓表明了“杀了”护国大将军并非他本意，也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收养小天佑。

他作为帝王所考虑的东西，远比苏霁华能想到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