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经降下帷幕，乌黑的夜空中，月色正浓，院子一侧的走廊上，林许之倚靠着栏杆，仰头观赏着夜景。

不多时，一道人影徐徐走来，停在了他的不远处。

“修行得怎样了？”

“离突破还有段距离。”

司若雪的修为已经到了明心境巅峰，她这段时日努力修行，也是想要在前去冰原前，突破到下一个境界——旋照境。

实力强一分，也能多一份把握，不过眼下看来可能性怕是不大了。

“慢慢来吧，你已经很厉害了，看看我，离下一个境界还早着了。”

“嗯。”

安静片刻，林许之想了想说道：“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

这么长时间以来，小九还是第一次来院子里玩，要说司若雪是主动去找她的，林许之肯定不信。

“上午你出去之后，我就看到她一直在院子外面转，一个人走走看看，坐着发呆，中午回去一趟后，下午又来了。”司若雪的语气有些无奈。

“所以后面你实在看不去了，才去找她的？”

“……”

林许之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当初答应过她，结果这么久一次都没去过，她当然有些伤心了，骗人的大姐姐！”

听到这样戏弄的语气，司若雪剜了他一眼。

“我觉得她跟你很像，你小时候肯定也是这个样子。”

“谁说的！”司若雪冷着脸，那样子却是有几分故意的感觉。

“行啦，别绷着一张脸了，你现在这副模样还好，如果化成那副妆，看得我肯定会很寒碜。”

林许之耸着脖子，双手环抱在胸前，使劲搓着肩膀：“你自己没感觉而已，其实你那种冷漠的样子，除了好看以外，真的很假！”

“真的吗？”

他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说要怎样做才更真实？”

林许之想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步子走了上去，保持着微小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你干什么？”

两人的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司若雪连忙慌张地退出几步，偏着头，脸颊不自觉地红了红。

“诺，这样就很真实了。”

这种可爱与羞怯，还有刚才踢着毽球的活泼灵动，才是真实。

“为什么要那样了？”林许之有些怜惜地说着。

司若雪沉默不语，走到栏杆前，抬头望着广阔的天空，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林许之默默叹了口气，少女如今就是想要成为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把自己的柔软埋在里面，把那坚硬的刺留在外面。

可是还未长大的小刺猬，哪有什么坚硬的刺了……

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偌大的世界，少女和他都是不自由的，都要被逼迫着改变些什么。

“对了，过几天晚上城里要举行一场灯会，应该挺热闹的，各种吃的玩的，要不要去看看？”

司若雪犹豫了一阵：“不了，你自己去吧。”

“就一晚上，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你都在院子里闷多久了，这样把自己绷得太紧，不好。”

林许之神秘地笑着：“而且说不定出去走走，后面就能突破到旋照境了。”

司若雪自然不信这茬。

“你就当发发慈悲，陪陪我怎样，一个人太无聊了，想找个人说话都不行。”

四周静悄悄的，司若雪趴在栏杆上发着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并不着急，站在一边，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司若雪方才起身离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在关上房门的片刻之中，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

清晨时分下起了小雨，位于沧雪城一侧繁华的街道里，听雨楼便在这里。

这酒楼的名字好听，装潢也是奢华，不少的旅客，亦或是城中的各路人士都爱到这里来大肆挥霍一番。

纵使是没有多少钱财的，缩衣减食一段时间，也要想着前来装装样子，阔气一次。

此时，天刚亮，雨幕里灯光昏暗，已经能看到有不少的行人从酒楼里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人生嘈杂中，一位穿着灰色衣裳的的老人缓缓步入了其中，老人看起来已是古稀之年，鬓角已经发白，额头上，脸上满是皱纹，身材也显得矮小瘦弱。

他在酒楼内部巡视了一番，然后径直走到了一侧窗户的桌子前，坐到了椅子上。

“没想到你还真的敢来？”

“说笑了，这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为何不敢？”

老人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水，伸出手掌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凹陷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在他对面坐着的似乎是一位男子，样子比较中性，披着黑色的长袍，身材也是不高。

“你就不怕我通知幽玄宗的人？”

“阁下既然能找到我，想必跟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并无瓜葛。”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有关系，倒也无所谓，我们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只是不知道阁下到底为何事而来？”

“听说白山镇那东西被人灭了，想必你如今也受到了不少的损伤吧？”

“劳烦阁下关心，损伤是有的，不过还不至于伤到根基，难不成阁下知道是谁做的？”

“自然知道。”

黑袍人说完，看着老人丝毫不关心的样子又说道：“怎么，看你这样子就不想知道是谁，然后去报仇？”

“为何要去报仇，无非就是少了一具骨骸，重新制作便是，无伤大雅。”

“没想到你如今凶名在外，也会这般胆小？”

“你要这么认为也无妨，只不过你找我来，莫非只是为了这种小事？”

安静片刻，黑袍人望了望窗外方才说道：“听说你最近接了个大买卖？”

老人皱了皱眉，随后又笑了笑：“阁下真是神通广大，这种事情也知道，确实是如此。”

“这件事的情报难不成你也不感兴趣？”黑袍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倒是有一点兴趣。”老人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说道。

“呵呵，我也难得跟你拐弯抹角，不妨告诉你，那人如今就在这沧雪城中。”

“哦，是吗，不过仅凭这点消息，恐怕也做不了什么，莫非你以为我敢在这城中动手？”

“你当然没有那个本事。”黑袍人讥讽地说着：“我有办法能把她引出来。”

老人的身体动了动，隐隐有些心动，这笔买卖是他前不久才接下的，背后那人出手阔绰，给的报酬十分丰富。

可惜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未能找到任何线索，还因此莫名其妙损失了一具骨骸，可谓是得不偿失。

如果这黑袍人真能提供帮助，他自然有信心能完成这件事，那样的话，取得那酬劳，不仅能弥补那具骨骸的损失，突破到下一个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阁下既然这么有有把握，也知道这件事，为何不自己动手？”

“我对那些报酬不感兴趣。”

老人也不意外：“那你想要什么？”

“那就看你能给什么。”

天色已经大亮，听雨楼更加繁忙了起来，四周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客人，一阵阵喧嚣热闹，两人的对话声被淹没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