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的是红拂女。
手持拂尘,一袭红衣,脚不沾地一般,就从骡车旁,飘到辣手神屠的身后,下了狠手。
白面书生被他压在身下,本就受伤,一时爬不起来。红拂女手一收,拂尘中的三棱锥刺缩回,手腕一翻,如一朵云般蹲身,反手一刺。
啊!
白面书生的惨叫戛然而止。
三棱锥刺自辣手神屠身子底下平刺而入,从左侧耳朵进,右侧耳朵出,刺了个对穿。
罗飞羽正在跟三人激战,无暇顾及到这边。绣春刀挥舞开来,分外畅快,体内真气随心意而动,如同水波一样,随着每一刀挥出,形成螺旋劲气,迸发出去,令得围攻的三人叫苦不迭,根本无法实现真正的围攻。
白面书生的惨叫,令得三人心惊胆战,无心再战。只是三人一样的心思,不约而同地想要跳出战圈,逃离此地。
绣春刀刀光暴涨,瞬间就把慢了半步的两人卷了进去。
啊啊!
两声惨叫,相继而起,连成一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拔腿飞奔。罗飞羽要是追上去,完全可以杀了他。他只是看了对方的背影一眼,唰的一声,收起绣春刀。
“你为何不杀了他?”红拂女蹙眉问道。
罗飞羽答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苦要赶尽杀绝呢?”
骡车上,素素连连点头,李靖则是看着两人,一声不吭。红拂女蹙眉说道:“这个人逃走了,还会带其他人前来,甚至是杜伏威本人前来。”
罗飞羽说道:“杜叔找人办大事去了,根本顾不上这些小事。李大哥这伤势,需得好好休养才行,现在去丹阳,入城再说。”
“等等!”红拂女和素素同时出声。
罗飞羽看看她们两个,红拂女没有说话,素素面带担忧,问道:“我还得等等我两个弟弟”
“两个弟弟?”罗飞羽问道,“他们还在城里没出来吗?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寇仲,一个叫徐子陵。”素素答道。
罗飞羽眉头一皱,惊呼道:“原来是他们两个?”
“公子认识他们?”素素惊问道。
罗飞羽叹一口气,说道:“长话短说,杜叔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他们两个。所以现在不用再等了,他们现在肯定跟杜叔在一起。至于原因,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半年前,发生在扬州的一件大事?”
素素伸手掩嘴,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担忧,大眼睛里泪水涌出,滴落到李靖的身上。
“素素妹子先别急,小仲和小陵并非常人,他们会没事的。”李靖用虚弱的声音劝慰道。
罗飞羽说道:“是的,无需担忧。杜叔只是为了得到他们身上的秘密,而不是要杀了他们。现在时候不早,城门一关,就不好办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丹阳已经封关,不准人进出。”红拂女说道,“即使你是竹花帮护法,现在只怕也没办法。”
罗飞羽沉吟道:“殷帮主被扬州总管尉迟胜关进大牢,竹花帮这层关系,的确是不管用。但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大不了无法入城,咱们绕道而行,前去扬州,也就是了。”
红拂女没有反对,她本来说只是过路的,现在却绝口不提路过这句话,很自觉地以同伴自居。素素和李靖此时更是无法多说。
骡车启动,罗飞羽却快步走过去,在伏尸身上仔细搜索,很快就拿着几个钱囊,以及两本书册,快步追了上来,脸上带着微笑,显得十分开心。
红拂女转头,很奇怪地问道,“这个什么辣手神屠和白面书生身上搜出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这么开心?”
罗飞羽嘿嘿一笑,说道:“这些人身上带的东西,简直就是白送的啊!不拿白不拿。咦,折梅手,龙象微步,竟然得了两本武功秘籍。哈哈”
红拂女不屑地一笑,看着罗飞羽郑重其事地两本书册纳入怀中,说道:“你的刀法,凌厉狠绝,可是有什么名头?”
罗飞羽摇头答道:“没有什么名号。我的刀法,注重基本功,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讲究因时因地随机应变。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红拂女答道:“奴家本姓张,名出尘,吴兴人士,自号红拂女。”
“原来是红拂姑娘!”罗飞羽说道,“姑娘身法妙曼,轻功卓绝,就连那个辣手神屠,身法算是不错的了,竟然都没有发现姑娘欺近。”
“辣手神屠,这个名头倒是唬人得很,功夫就很稀松平常了。”红拂女很是不屑于罗飞羽把自己和这么个人相提并论。
罗飞羽哈哈一笑,一路走,一路与红拂女谈笑甚欢。红拂女对他的刀法,很是有兴趣,可惜罗飞羽对她所说的,都是实话。
他的刀法,就是来自于锦衣卫内部传承下来的刀法,没有什么名堂,只是一套练刀的方法而已。注重刀法的基本功,拔刀,握刀,劈,砍,斩,撩,刺,掠,削,剜,转,拖,以及挡,推,滑,等等基本动作。讲究基本动作的千锤百炼,这样在实战中,就能自然而然地施展出最为合适的刀法来。
只是红拂女对此不太相信。
骡车上,李靖昏昏欲睡,素素则在一旁看护着他。天色尚亮,丹阳城已成功在望。
进城的大道上,官军设卡,不许人通行。逃难至此的人,已经是又疲又累,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多半就歇在野外。
大道两旁,到处歇满了人,或坐或卧,个个脸上带着慌惶,不知何处何从。
罗飞羽看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沉默下来,骡车上的素素,更是不忍直视。
红拂女谓然长叹一声:“乱世人命如草芥,这个天下,何时才能得以太平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罗飞羽接过话头,语气沉重,“江淮军所到之处,这些百姓宁愿逃亡他乡,也不愿留在江淮军控制的地盘。杜叔乃是天下枭雄,武功卓绝,心狠手辣,可却不是个争天下的料子。”
“咦?你喊他杜叔,却又如此说,这是何道理?”红拂女很奇怪地问道。
罗飞羽坦然答道:“因为在历阳见他第一面时,他一句话指点迷津,让我刀法大进。所以我一直喊他杜叔。至于这个说法,今日中午在酒楼与他对饮时,他让我加入江淮军,我就是这么如实相告的,可惜他还未能听得明白,也没有听得进去。”
红拂女眉头微蹙,停下脚步,问道:“奴家还以为你只是在吓唬那些个家伙,难道你还真的与他在酒楼对饮?”
罗飞羽惊奇地问道:“怎么?敢情你们都不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