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解释,石青璇和独孤凤就不由得哑然失笑。
大快朵颐,拾掇干净之后,篝火熊熊,三人围坐一处,听罗飞羽说着江湖上的奇闻轶事,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欢笑,气氛十分欢快。
夜色渐深,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月光如水,笼罩大地,为四野镀上一层辉光。
箫声如凤鸣九天,缥缈,而又真切,在月光下流淌,篝火熊熊,偶尔噼啪一声响,却与箫声融合在一起,浑然一体。
东方既白,篝火未熄,人却已散。
罗飞羽和独孤凤在山脚下,回头看着半山腰,箫声隐隐约约,如天际传来的缥缈仙乐,为两人送行。
箫声余音缭绕,罗飞羽叹口气说道:“走吧。”
独孤凤跟上罗飞羽的步伐,问道:“石姑娘为什么不肯随我们去江都?”
罗飞羽摇着头道:“石姑娘该当是看破红尘,不愿沾染俗世的烦琐俗事吧。不过她并不是真的会就此隐居山野,终老于此,而是她没找到人生的目标和意义罢了。”
“就跟天君席应一样?”独孤凤问道。
“是的。跟席应一样。”罗飞羽解释道,“在成都散花楼一战后,席应心如死灰,所以才把紫气天罗交给我。不过他现在找到了目标,故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判若两人。”
独孤凤噗嗤轻笑,掩嘴说道:“不过石姑娘却没有一口回绝总管的话,下次总管有空暇,来这里看看他,石姑娘只怕会很是高兴。”
罗飞羽扭头看了独孤凤一眼,长叹一声,说道:“也许她只是不好一口回绝罢了。下次再来这里,也许已是人去楼空,谁知道呢。”
独孤凤沉默下来,没再多说。
此时在半山腰的草庐前,篝火仍在,石青璇幽叹一声,放下手里的玉箫,呆呆地看着闪动的火焰,如同石化了一般。
良久之后,她从怀中掏出那方薄绢,缓缓展开来,看着上面的那行字,潸然泪下,轻声自言自语:“娘,你在天有灵,可否告诉璇儿,我该如何办呢?”
晨风轻拂,在山野间发出呜呜声,轻微不可闻。
在那方薄绢上,只有两句话,一看就知道是鲁妙子的手笔,铁画银钩,行云流水。
上面写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是鲁妙子写给罗飞羽的,并不是告诉他如何打开邪帝庙机关,鲁妙子再如何神机妙算,也万万算不到罗飞羽会在这个时候到邪帝庙还刚好在邪帝庙找到这个机关,上面带着那朵花。
这绝对只是个巧合。那么这句话,当然是说给罗飞羽听的,也是劝他。鲁妙子本可以直接跟罗飞羽联系,却偏偏要大费周折,通过石青璇来转达。
什么意思,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石青璇就这么呆呆地坐在篝火旁,朝阳升起,她都恍如未察。
良久之后,石青璇才像是活了过来,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进到草庐里。
过不多时,她就带着一个小小的随身包裹,四处查看一番,即头也不回地下山而去。
春风化冻,北方感受到的,却是春雷涌动,大战将起。
江都军一反常态,主动出击,在彭梁一带、瓦岗城大肆聚集大军,蓄势待发。
但是没有人知道江都军将攻何处。
不过这个架势,很显然就是要攻取荥阳,逼近洛阳。
牵一发而动全身。江都军摆出主动出击的架势,在关中,李阀也有了动作,同样是大军聚集,引而不发。
除了巴蜀保持着中立,尚有号称西秦霸王的薛举盘踞陇西,一直图谋关中之地。
瓦岗城里,总管府偌大的厅堂,只有罗飞羽一个人站在沙盘前,沉默不语。
其他所有人,都是忙得天昏地暗的,做着出兵前的各种准备。
突然之间,罗飞羽眉头一蹙,抬起头来。
箫声如从九天外流淌而来,穿堂过屋,瞬间就充斥着罗飞羽的整个心神,令他陶醉期间。
一曲既罢,余音缭绕。
罗飞羽叹口气道:“石姑娘,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呢?”
石青璇一袭湖绿色衣裙,飘然而入,对着罗飞羽笑意盈盈,说道:“小女子拜见大总管。”
罗飞羽哑然笑道:“这是诸将劝我登位未果,非要给我安上的称号,嘿,大总管,还真是那么回事。“
石青璇来到沙盘前,扫了一眼,就不由得惊讶万分,问道:“这是什么?舆图么?”
“这是沙盘!”罗飞羽答道,“比舆图更为详尽,更为直观。”
“只是巴蜀在哪里呢?”石青璇问道,目光四处寻找,没有找到巴蜀的所在。
罗飞羽悚然一惊,紧盯着沙盘一侧本该是巴蜀所在的地方,看了片刻,猛然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到石青璇身前,不由分说,直接把她拥入怀中,在她惊愕、不解、本能抗拒时,在她额头上点一下,就把她放开,说道:“你可真是来得时候,一语惊醒梦中人!”
石青璇满脸通红,错愕万分,娇羞无限,不解地问道:“什么一语惊醒梦中人?!”
罗飞羽哈哈一笑,对着门外喊道:“来人!立即去请云帮主过来!”
门外有人大声答应,立即疾奔而去。
吩咐完这事,罗飞羽才转向石青璇,解释道:“巴蜀在这里,只是这个沙盘尚未最终完工,而我此次的行动,是这里,故而没有拼上。”
“原来是这样。”石青璇松一口气的样子。
罗飞羽接着说道:“我一直心里隐隐不安,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我此次聚集大军,是要攻略河北,准备周祥,在彭梁、襄阳一带屯驻大军,就是为了防备关中李阀和荥阳瓦岗军。可我算漏了一点。”
“巴蜀?”石青璇冰雪聪慧,一点就透,蹙眉问道。
罗飞羽点点头道:“正是巴蜀!我把巴蜀给算漏了。所以我才说,你来得正是时候,一语惊醒梦中人!”
“只是巴蜀保持着中立,一直不参与天下争霸,世人皆知,又如何会影响到洛阳以东的争夺?”石青璇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