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最大的赌场天玉阁,就是竹花帮控制的,没有些背景和斤两,这个赚钱的生意,可开不长久。
而扬州总管尉迟胜,就是江都的天。很显然,竹花帮没有得到尉迟胜的点头默许,是做不了这个生意的。
言宽和算死草曹驷就是带着罗飞羽来到天玉阁,摆明了就是看中了他这条肥羊,准备好好地宰他一顿。
罗飞羽穿着简朴,胡子拉渣的,头发蓬乱,看起来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的粗豪汉子,偏生出手又阔绰,不是肥羊是什么。
天玉阁门口,有竹花帮的人把守。每个人的衣襟上,都绣着一根青竹。
他们见到言宽和算死草曹驷带着罗飞羽过来,个个面露会心而又不屑的微笑。
三人进来天玉阁,言宽炫耀着说道:“看到没有?门口把守的,就是竹花帮的帮众。我和曹大哥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他们问都不问一声!”
“他们衣襟上绣着一根青竹,言大哥的阿爷不是竹花帮堂主么,怎的衣襟上没有绣着青竹?”罗飞羽故作不知,问道。
言宽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圆这个大话。一旁的算死草曹驷嘿嘿一笑,说道:“这里就是天玉阁赌场了,不若我们找个赌桌,好好玩几把!”
赌场里人声鼎沸,圆形大厅,足足摆了二十几张赌台,都挤满了人,大喊大叫,分外亢奋。
穿梭其间的侍女,主持赌台的荷官,都是衣着暴露,绿色短裳,红色抹胸般的薄衣,衬得双臂**如玉。她们走起路来一揺三曳,乳波臀浪,婀娜多姿。
罗飞羽双眼放光,连声叫好,由得两人带着他,来到左侧偏厅里的角落,找了张赌台坐下。
这里玩的是骰宝,当庄的却不是女荷官,而是个瘦削汉子。在言宽两人带着罗飞羽坐下时,他只是抬眼瞅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继续摇着骰盅,然后放到台上,说道:“各位请下注!”
罗飞羽心知肚明,这三个家伙是一伙的,说不定坐在这张赌台旁的这几个家伙,都是言宽两人的托儿。
他不动声色,拿出钱囊来,放在手边,却不下注。
言宽和算死草曹驷则兴高采烈,各自拿出几两碎银子下注,几轮下来,两人竟然是赢多输少,手边的银子都翻了一倍。
“小兄弟,还不赶紧下注?”言宽“好心”提醒道。
他却是不知道,罗飞羽刚才可不只是在观察,而是在“听”。
摇骰子时,骰盅放在赌台上,骰子仍在骰盅里滚动。凭着碰撞摩擦的尾音,可以听得出来差异。
不同的声音,对应上骰盅揭开时骰子不同的点数,然后就可以仅凭声音,知晓摇出来的骰子点数。
这几个家伙道行肤浅,即使是作弊出千,也只能摇一颗骰子,这样就只能押大小两门,或点数,也就是六门押宝。如果骰盅里是三颗骰子,那就是十八门押宝。
自从练成长生诀上的功法之后,罗飞羽就发现眼力和耳力,乃至于触感,都变得大为灵敏。甚至于跟人在一块儿,他能隐约感应到别人的神态动作。
就像他在石龙跟前说话时,石龙能够听得出来他是在说谎一样的道理。
他先是拿出碎银子押注,显得小心谨慎,实则他听音辨点数,已经提前知晓结果。而在细心观察之下,他还洞悉了庄家与言宽等人暗中的手势。
输输赢赢,他始终没有下重注,言宽等人就有些不耐烦了。有个胖子赌客摸出钱囊,扔到赌台上,嚷嚷道:“要么不玩,要玩就玩大些!”
罗飞羽也只是在验证他的听力,现在也不耐烦在这几个地痞无赖身上浪费时间,打开钱囊,一股脑儿把里面的东西都给倒了出来,笑道:“那就来玩点大的吧。”
银子也就十多两,不算什么,关键是其中还有几锭金子,怕不是有五六两之巨。
乱世黄金,现在这个世代,一两金子可要值二十来两银子!
以言宽等人的身家,做这个拙劣的局,已经是聚众人之财力了,也还是算死草曹驷出了大半,才凑出来的。可是现在罗飞羽这么一亮底,就把他们给看愣了双眼。
他们当即一个个兴奋得双眼放光,以为这趟是钓到了个大鱼,丝毫没想到,罗飞羽这是老虎扮猪,拿他们当垫脚石来了。
接连三把,罗飞羽都准确押中,每一次都是一赔三,摇骰子的瘦子,双手都在微微发抖。反观言宽和算死草曹驷,已是面色发黑,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第四把,骰盅落地,罗飞羽微微一笑,把面前的银子都押在六点上。摇骰的瘦子面露喜色,给言宽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这一把他摇出来的是五点。言宽等人见状,喜上眉梢,纷纷下注。
这已经是他们手头上的最后一点银子了。
要是罗飞羽这一把再押中,他们就要彻底认栽,输个底裤朝天。
骰盅揭开,赫然是六点。
众人尽皆面如死灰,双手发抖。罗飞羽哈哈一笑,说道:“我这手气果然是旺啊!各位,还要继续赌下去吗?”
没人吭声。罗飞羽把赌台上的银子扫进钱囊,站起身来,扔下一颗碎银子,说道:“这是赏你们的!”
言罢,罗飞羽径直来到中间的大厅,找了个玩骰宝的赌台,坐了下来。
这才是赌场坐庄的赌台,摇骰子的,是个裸露着双臂的美女荷官,三颗骰子,十八门押宝。
罗飞羽神态自若,小押了几把大小,实则是在集中心神,细细分辨骰子落地时的细微差异。
在这种状态下,他能把周围的嘈杂屏蔽开来,细心倾听骰盅里的动静。而一旦稍微放松,他就又能听到周围的所有声音。
这就像是他的耳力能够聚焦成一线那样,有选择性地听到更远处的声音。
三颗骰子在骰盅里翻滚碰撞,情形又复杂了许多。罗飞羽反复印证,细心分辨,准确率迅速上升。这期间,他只押大小,不押点数,仍然是赢面居多。
他带来的十几两银子,再加上从言宽等人那里赢来的银子,也就不到三十两。这么一番押注下来,虽然每次都是一赔一的赔率,他又是有把握的就加大赌注,没把握的就小押,如此一来,面前的银子很快就达到了百来两。
旁边的赌客,机灵些的,也都看出来些门路,纷纷跟着罗飞羽押注。他押大,就跟着押大,他押重注,就跟着押重注,如此一来,竟然赢面大得惊人。
赌台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坐庄的荷官已经急得满脸通红,有些手足无措。
“下去吧!”一名精瘦汉子走了过来,看了罗飞羽一眼,对女荷官说道。
女荷官如释重负,放下骰盅,临走时,一双妙目狠狠地剜了罗飞羽一眼,可惜罗飞羽没看到似的,笑着对精瘦汉子说道:“怎么?堂堂竹花帮,连这点百十两银子,都这么如临大敌了?”
精瘦汉子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傲气,说道:“这点银子,竹花帮当然赔得起。在下竹花帮雨竹堂副堂主包百有,请问贵客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