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液滴入的一瞬,地上的纹样涌现了一股浓重的魔力,顺着地上的线条涌到了最边上一圈的孩子身上。
魔气迅速笼罩住无数个孩童,强烈的撕扯感让之前被恐吓不允许发出声音的孩子忍不住啼哭出声。
魔气从孩子们身上出来,涌到正中央的容卿身上,一时之间容卿成为了全场最为恐怖的那个人,原本好看的眸子染上猩红。
边上的其他孩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地都极为痛苦,可是却又被一股力量箍住了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用哭声来表达自己的疼痛。
叶梨脸色一变,超前迈了一步。
可却没能够完全上前,因为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楚默。
楚默边上站着苏妤涵和谢瑞迟。
叶梨回头望过去的时候,三个人都对着她摇了摇头。
不可以直接进去。
这是一场献祭,这个花样就是祭坛,在里面的都是祭品。
只要踏进去,不管她有再怎么高的修为,都难逃过成为祭品的下场。
叶梨抿住了唇,视线投到了站在一边阴恻恻地笑着的任耀宇身上。
无数的魔气萦绕在任耀宇身上。
作为这一场献祭的发起人,任耀宇就是所有一切的来源。
凭借着众多祭品的加成,将自己的那一点并不算充裕的魔气放大到好几倍,一直放大到可以破开来封印的程度。
所以说,只要压制住任耀宇,献祭就可以中断。
叶梨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和上一次一样,楚默拔出了自己的剑,苏妤涵也一并拔出了流光。
两柄剑自剑鞘之中而出,发出一阵嗡鸣声。
一左一右,笔直地朝着任耀宇所在的方向刺去。
任耀宇微微眯眼,直视着朝自己刺过来的两柄剑,纵身一跃,御空到了空中。
谢瑞迟也没有闲着,再一次掏出了自己的丹鼎。
青绿色小巧精致的丹鼎在谢瑞迟手中不断变大,边上的柄被谢瑞迟一把握住,带着丹鼎也飞身朝着任耀宇的方向飞过去。
任耀宇吸食了那么多人的修为,如今的修为大致已经在了金丹期巅峰的状态。
只需要等待一个契机,就可以结婴了。
而他们几个人当中,修为最高的也就是金丹中期的楚默了。
跨修为战斗并不是那么的简单轻松,他们也就只有仗着人数较多才可以在此强行与之斗争了。
见不远处打起来的三个人,叶梨握着唢呐的手缩紧了几分。
那里不是她的战场。
叶梨明白,自己的战场在这片“祭坛”。
在所有的修为流派之中,唯有佛修和乐修两个派系可以净化拯救那些被魔气、怨气等吞噬的人。
而这一次出行的队伍之中,又独独只有她一个人,是乐修,并且掌握那项能力。
是她的老压轴项目了。
唢呐独特的声音从叶梨所战的方位传出,明亮的音质传到了整个佛像内部的每一个角落。
缠绕在楚默和苏妤涵剑上的魔气明显颤了颤,任耀宇本人躲避的步子也踉跄了几分。
而楚默三人则仍旧面色如常。
看着任耀宇明显的反应,苏妤涵和谢瑞迟同步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镇魔塔内的回放,想起了叶梨的“惊艳”表现。
两人心中的想法在此时格外的统一——感谢楚默同志在开打前就先提醒了他们带好耳塞。
主要这玩意远距离还好,近距离声实在是太大了呀。
任耀宇颇有些烦躁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却又因为要进行打斗不得不松开,整张脸上此时此刻写满了躁郁。
他也是草根出生,这种东西自然见过。
只是为什么会有乐修用这玩意做法器的?
他们正派修士是要完蛋了吗?
比起这边,“祭台”的情况显然好了很多。
清心曲的净化能力扼住了献祭的继续进行,将孩子们身上吸食生命力的魔气扼住不再继续运转。
叶梨再用全力强行摁下这场献祭的暂停键。
之前面色难看的孩子们慢慢停止了哭声,面上都是虚弱。
容卿居于“祭台”的正中央,从原本趴着的动作转变为微微抬头。
一双好看的眸子抬起,看向了叶梨的方向,带着无尽的光。
今天叶梨几人走之后,他一个人待在小木桶里面和小纸片人玩了一会,只是小孩子都比较嗜睡,困意来了挡都挡不住,容卿迷迷糊糊地就在小木桶里面阖眸睡了过去。
再一次睁开眼,边上是刺眼的光。
和叶梨来时那柔和的光不一样,那道光似乎可以化为实体,灼烧得他整个人生生地发疼。
再然后,他就被那个男人像拖死鱼一样拖了出来,拖到了这个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没有想象中的光亮,有的只是比起小黑屋里面被无数扩大了好几倍的无尽黑暗。
然后他被丢在了这里。
小纸片人也在刚刚不久前,因为保护他而彻底烟消云散。
周围还有好多人,看着都和他差不多大,每一个孩子脸上的表情他都不陌生——那些都是他曾经的表情。
他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个隐秘而又灰暗的想法——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啊,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人过的这么惨啊。
如果说大家都在阴沟里面生活,谁又能好过谁呢?
他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可怜。
他想要让那些人也陷入他经历过的无尽黑暗。
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不远处不断呼唤着他,告诉他只要答应他,自己就可以报仇,可以将所有人都踩在自己的脚下。
他早已堕入黑暗,无法离开。
不过没有关系啊,再抓一些人一起来黑暗之中陪他不就好了吗?
阴暗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的速度不容小觑。
尤其是在边上的孩子开始哭喊着想要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容卿的黑化值一路飙升。
他们还可以有一个依靠,有一个哭喊时可以呼唤的对象,而他这么多年以来每一次被虐待,每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身上,每一片鳞片被残忍的拔下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截然没有寄托对象。
有时候他会想。
是不是死掉会更好呢?
可是他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啊。
今天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外面的世界——
一样的黑暗,一样的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