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入世?”
陈知恩神色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但他目光却闪烁了刹那,继而近紧紧地盯向徐长卿。
他心境泛起涟漪。
并非全然没有一丝动容。
世人皆知,西北王府二公子平庸,无马定乾坤之能,亦没有提笔安天下之才。
然而。
他却不这么想。
如果徐长卿当真平庸无能,枯坐听雪阁的那位,又岂会代他师父收徒?
他又怎会多出来一位师弟?
在他目光注视下,徐长卿慢条斯理的点头,笑道:“是啊!”
“而且,你说的有一点我不认同。”
“你难道没听说过,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徐长卿笑容玩味,隐隐觉得,他这位名义的师兄,是不想让他入世。
“倒也有些道理。”陈知恩闻言先是一顿,随即又缓缓点头,竟认同了这个观点。
见状,徐长卿笑容越发浓郁,他眼神欣赏的看了对方一眼,继而抬脚迈步向前走去。
“孺子可教也!”
话音落下时。
他已经来到了陈知恩身侧。
就在他们两人即将身影交错而过之时,徐长卿耳畔传来了一道话音:“安心在春风宫当你的平庸公子不好么?非要入世,非要尝尽世间的痛苦与心酸,才甘心?”
“你不懂我。”徐长卿脚步一顿,并未回头,而是背对着他,低声叹息:“就像,我不懂你一样。”
一语落下,脚步声再起。
徐长卿面容带着笑意向前,懒散中却隐隐有一抹锋利之意弥漫,在这虚空留下一道话音:“你不喜欢我,也像我不喜欢你,一样无二。”
此喜欢,非彼喜欢!
或者说,是欣赏更恰当一些。
而在原地。
这位从来不回头,对敌对己都不留余地的白衣兵仙,这一刻,却罕见的回了头,他深邃的目光凝望着那一道懒散身影远去,喃喃道:“有意思。”
“希望,你能给我一丝惊讶。”
随即,他昂首踏步而去。
……
听雪阁。
徐长卿直通而,没有丝毫的停留,他并没有在三楼驻足,也没有在三楼观阅武学秘籍,而是直了顶楼。
听雪阁顶楼。
时隔一年之后。
徐长卿又一次看到了那一道背对着他的身影,仿若背对众生,说不尽的孤独凄凉,略显单薄的身体像是背负着西疆百姓,装着西疆的芸芸众生。
他赤脚席地而坐,披头散发,身躯微微前倾,正在案几奋笔疾书,洒脱而又不羁。
他下笔不停,徐长卿一直不动。
直至。
“咳咳……”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继而放下手中笔,端起案几的酒碗畅饮了一口,浮动的气息逐渐归于顺畅后,方才笑着开口:“你可是一年没有来了。”
一次,徐长卿登听雪阁顶楼,还是在一年之前。
“有事?”这位披头散发的枯槁老人像是未卜先知一般,他抬手向对面一抬,笑道:“天大的事,过来坐下说。”
“好。”徐长卿抱拳行礼。
随后,来到案几对面落座下来。
“第一件事,给你送酒!”徐长卿露出温润的笑容,他抬手将一坛酒从背后拿出来,放在了案几,道:“还是你最喜欢的花雕。”
枯槁老人眼神中带着欣赏,对待这个比他小一半的年轻人,格外的有耐心,远不像对待那位大柱国一般刻板冷肃,笑着问道:“第二件事呢?”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知道。
但他更知道,眼前这个称得他半个弟子的年轻人,并不是和他客气见外,而是不想事事劳烦他,怕耗尽他的精气神。
“我想知道,老九这一去,有几成把握能回来?”徐长卿神色严肃了几分。
几成把握。
他问得是归来,而不是输赢。
枯槁老人像是在思量,又像是在猜测,半刻后,他道:“三成!”
似是不想瞧见眼前年轻人失落的表情,枯槁老人浑浊的眸子向东海的方向眺望了一眼,紧接着又道:“这一战,胜负早已注定,最重要的是看他怎么想,他如果还想归来,便有三成机会能回来。”
“他如果不想,便回不来。”
“而且,我观他近日气息浮动,隐隐有破镜之意,如果他能更进一步,创出剑十,才有三成机会回来。”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么?”徐长卿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他最不喜欢这个老头子说一半留一半,卖关子的样子。
“那个武夫,真就不可战胜么?”徐长卿叹息,他知道那个武夫很强,但也太超出他的想象了。
老九要破镜了。
而且,在破镜之后,还要创造出剑十,这才有三成机会能够回来?
这一听,徐长卿高低有点被打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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