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茅屋后，朱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正一道都是谜语人吗？

这里到底是龙虎山还是哥谭？

正义蝙蝠侠颜清潋大战下水道杀手鳄血衣仙人，老阴比谜语人李东风在旁边煽风点火，疯子小丑洪武帝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谋划着什么，而他这个戈登局长只会在旁边喊666。

在孙慈义的呼噜声中，朱杋辗转反侧到深夜，实在忍不住困顿，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梦中，他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呼唤他。

那声音有点熟悉。

“天尊……天尊……救救我……”

“救救我……待我脱困，一定会为天尊立像，广传教义……”

在混沌的迷雾中，朱杋转过了头，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下意识向声源走去。

“天尊！他们，那些蝼蚁，他们想狩猎……”

尖锐的声音被刺啦刺啦的杂音所掩盖，朱杋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他走得越来越快，灰雾逐渐褪去，有浑浊的风迎面涌来。

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幽暗浑浊的灵性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粘连而来。

四周的景象逐渐清晰，天地间风雷呼啸，苍茫的红土大地上，铺满了扭曲的尸体。

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背对着尸山血海，迎面站在血一般的夕阳面前。

他背肌如蛟龙起伏，有着极为夸张的健美肌肉，仿佛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他身上伤口密布，毛孔散发着滚烫的热气，转瞬蒸发了血气，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层褐色的血壳。

腥风自远方的旷野吹来，他的一头黑发随风飞舞。

朱杋逆着光望去，他原以为声音是从那个人口中传出，却不曾想，在尸山血海下面，跪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男人。

这个惨不忍睹的男人才是说话的那个人，他浑身插满了尖锐的法器，四肢被死死地钉在灌注在地面的钢基上。

那些法器像朱杋在后世游戏里见过的等离子切割激光刀，整体狭长，末端由繁复的机械体构成，泛着蓝光的‘刀身’时不时会冒出电弧，震荡男人正在愈合的伤口。

“天尊，救我……”他虚弱的说道。

即便他看起来奄奄一息，身上也散发着来自生物生命层次上位者的威压，幽暗浑浊的灵性经久不散。

此时，站在石山血海上的魁梧男子转过了头。

仅仅是一瞥。

山崩海啸一般的杀气席卷而来！

朱杋猛地被惊醒，从茅草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窗外传来蝈蝈的叫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夜里微冷的山风还未散，马上就要日出了。

“怎么回事？那个梦好真实……”

朱杋仔细回忆，在梦里，四肢被钉在钢基上的男人，就是昨天他通过颜清潋第一时间看到的血衣仙人！

祂竟然在向福生无量天尊求救！

也就是说，祂昨天并不是想要杀我，而是把我错当成了福生无量天尊，于是过来求救！

而另一个站在尸山血海上的男人，仅仅是回头一个眼神，溢出来万顷海水般的杀气，让朱杋肝胆欲裂。

他见过这个男人。

虽然身材差别极大，虽然时过境迁容颜衰老，但朱杋依旧能认出来。

他，就是当今正一道张天师。

“那个糟老头子不是个道士吗？”朱杋会想起那身恐怖的健美肌肉，“是觉得自己杀孽太重才出家？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么？

也有可能是血衣仙人今日受了伤，不敢再直接找他，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偷偷联系。

不过朱杋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帮助血衣仙人脱困，他自己都被关在龙虎山里呢！

等等，如果血衣仙人并不想杀他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轻松完成斩缘人‘活下去’的考核？

想了半天，朱杋认为还是不要主动去联系血衣仙人为妙。

如果祂意识到朱杋是个伪劣产品，保不齐会生吞活剥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随后，接二连三的尖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凄厉！

朱杋一惊。

孙慈义被吵醒，他有起床气，起身对着外面吼道：“吵什么吵，大早上的，还他娘让不让人睡觉！”

外面沉默了，孙慈义满意的躺下。

不过两息，更为嘈杂的鬼哭狼嚎爆发了，有人在声嘶力竭的痛骂，有人在大声哭泣着哀求，也有人在攻击养心殿的禁制，发出不甘的咆哮。

饶是孙慈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茫然地睁开惺忪的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朱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刚醒，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要不你去看看？”朱杋提议道。

孙慈义瞥了一眼墙头禁制五光十色的法术波动，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露头为妙。

扑通——普通——

后院草地传来两声沉闷的落地声，朱杋和孙慈义对视一眼，知道有人进来了。

随后脚步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大，来者直奔小茅屋，推开了门。

“殿下，”张道灵脸色苍白，略有些憔悴，他下半句传音道：“找到有用的信息了。”

“周晓晓呢？”朱杋问道。

“呕——”门口传来呕吐声，门外的周晓晓捂着心口走进来，“我在这。”

孙慈义见状，忍不住好奇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周晓晓不愿回忆，她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张道灵叹了口气，颤抖着说道：“那些被关在外面的正一弟子们……死了一大半。”

朱杋和孙慈义愣住了。

“死状……很惨。”张道灵说道：“有些只剩下一张皮，被挂在墙上；有些看着还好好的，像是在睡觉，但只要轻轻一拍，就会碎成肉末；还有些成了干尸，像是披着一层皮的骷髅……”

周晓晓脸色越发苍白，这勾起了她脑海里在刚刚看到的一幕幕血腥画面。

朱杋沉默不语。

孙慈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观主为何只会在夜间收留庇护正一弟子了。

因为血衣仙人还未陨落。

如果日落还未进道观，就可能会被祂狩猎、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