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绝望?死亡?如同一片黑夜。
她的眼泪在不断的流下,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却赋予了那片黑夜晶莹透彻的星光。
她原本雪白的肌肤,丰腴饱胀的胸膛,如今布满了红紫色的痕迹。
她的腿间一道血迹,如同一条血河,从最根处一直延申到小腿处,雪白修长的腿,也布满了红紫色的痕迹。
他看着她,这朵美丽的鲜花,被人扔在地上践踏,污垢布满了她的全身。
他解下了自己的斗篷,盖在她的身上,漆黑的斗篷如同一片黑夜,掩盖所有的光辉。
“你还能走吗?”他问道。
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那片晶莹的双眸深处,是一片死气的黑暗。
空气沉默了许久。
“你还能走吗?”他再问道。
她动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她要爬起来。
痛,撕裂的痛楚,可是她依然要爬起来。
叶孤寒看着这一幕,没有帮她。
她艰难的坐了起来,她看着他的眼睛,那深邃的双眼,让她不寒而栗,可是她不怕。
“把衣服穿上吧。”他说了一句,便转过头去。
衣服,她低头看了一眼,那件大红嫁衣,早已经被撕碎,就像她的全部。
她缓缓的站起来,扶着床沿,可是她的双腿居然无法支撑她的身体。
“扑~”一声,摔倒在床前。
叶孤寒转过头来,看了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漆黑的斗篷居然无法遮掩春光。
她摸到了一把剑,这把剑是她的嫁妆,她知道,难怪这么熟悉,熟悉得把它抱在了怀里。
叶孤寒把床帘扯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将她抱起。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的动作。
她在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感受不到他的体温,但是这个胸膛却是暖和的。
他忽然在她的耳边说道,“闭上眼睛,不要看。”
她就闭上了眼睛,她真的很累了。
屋内的血腥味很重,重的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叶孤寒抱着她,跨过一具具尸体,那些尸体甚至还有体温。
她睡得很沉,在睡梦中,她看到了一个个白飘飘的鬼影围了上来,她很怕,她死死的抱住一个温暖的怀抱,哪怕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把冰冷的剑,这个怀抱依然是暖和的。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东西比得上这个怀抱?
叶孤寒站在这新房的门口,居高临下,看着一个个阴兵围上来,一共三十六个。
原来在后院把守的阴兵已经察觉到不对,当他们走进这个院子的时候,便发现了死在地上的同类和入侵者。
叶孤寒抱着林若凝,缓缓的走下阶梯,长剑在他的手中,还未出鞘。
眼下冲杀而来的阴兵,不过是蝼蚁罢了,可是蝼蚁多了也有杀死大象的能。
她抱着他的胸膛,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腿,他另一只手长剑已经出鞘。
长剑幻化成影,单手持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水声,她听到了水声,她醒了,她以为这是梦。
夜风袭来,她缩卷了身子,将裹在身上的斗篷和床帘往胸口扯。
“唔~”她突然蹙眉,这一动,牵扯到了某些伤。
长长的睫毛下,有两行泪痕,将脸上的红妆全都洗脏。
睁开眼,才发现她自己靠在一颗巨石旁,身前是一条溪流。
她呆呆的看着水面,黑夜中,微弱月光下,溪中的月亮随溪水动荡而摇曳着,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眼泪又缓缓的流了出来,然而一切都已成定局。
淡淡的血腥味刺鼻,她才发现,那个救了她的人,正在她的身旁,清洗着伤口。
她看到了一把长剑,就在她眼前,这把长剑就靠在身旁的巨石边,那把抱住的剑已经不见了踪迹。
“也许死了,就能忘却一切。”
她没有犹豫,她的手很快,也许是休息了一段时间,才有了这么多的力气。
她拿过长剑,要拔了出来,可是……
一只手摁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光滑,就像月光一样柔美圆润;他的手很粗糙,就像野草一般粗糙如麻。
“你真的想死?”
声音很近,就在耳边,却没有任何的温度。
他看着她的眼睛,尽是疲倦,痛苦和死亡,她是真的想死。
她点了点头,是的,她想死,是真的想死。
“你可以死,但是你不能现在死。”他放开手,站了起来,看着溪流。
月光下,她隐隐约约能看清他的侧脸。
“为什么?”她问。
难道死还分过去、现在和未来?
“你不觉得你现在很脏吗?”他很无情的说道。
“是的,很脏。”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身体了。
这是事实。
她甚至能闻得到自己身上残留着别人的唾液的味道,还不是一个人的。
这还不是最脏的,最脏的是这副躯体,已经完全脏完的躯体。
他说的没错,我很脏。她笑。
“既然这么脏,你不下去洗洗吗?”叶孤寒说道。
她看了看他,她靠着巨石站了起来。“既然要死,洗不洗有何区别,反正要死了。”
“不,你说的不对。”叶孤寒摇头否定。
“有何不对。“
“在回答你问题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你为什么想死?”他回头看着她,问道。
“我为什么想死,难道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我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为什么想死?”
“也对,也许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死?”她低下头,喃喃道。
“因为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而你被凌辱了,你失去了清白。还是因为你今晚夫君被灭门了,你要为他殉情。或者是你怕那群人追杀你,你先死在他们赶了之前?”他的话句句刻在她的心里。
“你不要说了!”她抱着头,摇着头。“求求你,不要说了。”
“既然你想下去继续跟自己的夫君洞房,那为何要用这副肮脏的的身体下去见他呢?难道你出嫁之前,没有焚香沐浴一番吗?”叶孤寒说道。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对,我要洗干净我的身子。”她木讷的点了点头道。
“那就请吧!”叶孤寒伸手,做请道:“这里正好有水!”
是啊,这里有水,可以让她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