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阳殿。
白芥子依旧坐在高位。
各位长老分列两旁,由于祝余表面上的身份还不是上善仙宗的小师叔,所以他没资格坐在大殿里,只能是躲在屏风后面听着。
台阶下有两张椅子。
一张是空着的,另一张上崔士礼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在他身后,越千山一改往日的嚣张做派,恭恭敬敬地侍立在后。
足可见越千山是有多么惧怕他身前的崔士礼。
“不知崔千户这次前来有何见教?”白芥子笑眯眯地问道。
崔士礼却没有着急回答白芥子的问话,而是说道:“白掌门,你可知道最近流传甚广的一条消息?”
“哦?还有什么消息是我都不清楚的?还望崔千户明示。”
白芥子明白崔士礼定是不安好心,但这句话问得便很是蹊跷了。
“都说白掌门手眼通天,楚、景两地的消息就没有能逃得过你的耳朵的,现在看来……”崔士礼拿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好像是有些失实啊。”
躲在屏风后面的祝余眼看着苍术真人拳头都握紧了。
“还望崔千户明示。”白芥子用眼神安抚住了苍术真人,又重复了一遍。
“江湖上有人讲,上善仙宗早早地就进入藏兵山,却又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地盘,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至宝?”
“哪有什么至宝,崔千户说笑了。”白芥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崔士礼。
崔士礼直视他的眼睛:“在藏兵山,能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至宝只有一个。”
“古帝遗骸。”
“古帝遗骸?”白芥子眉头微锁,“若是上善仙宗真的找到了古帝遗骸,也一定会告知燕然王殿下,绝不可能私藏。”
“那就请白掌门解释一下,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上善仙宗全部长老倾巢出动,而且一走就是几天?”
崔士礼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果然!
白芥子叹息一声,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静庭司的眼睛。
白芥子自然是不可以说出去解救四长老和祝余。
先不说祝余的身份不可以暴露,四长老,那可是在明面上消失在藏尸洞当中的。
这次回来白芥子就没有让四长老露面,他也不能露面。
四长老那个局本就是为了让静庭司和小皇帝安心才设下的。
一旦被发现,那可就彻底破功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借口真的是要去救四长老,也不可能所有长老都离开宗门,因为一个四长老,还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这个我可以解释。”就在白芥子还在酝酿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祝余背着手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还是那副丑陋的面具,丑陋到连崔士礼看见了都微微皱了一下眉。
“你是何人?”
崔士礼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祝余,又抬起头看了看白芥子,似乎是想问为何一个弟子能随意出入合阳殿。
即便是内门弟子那也是不行的。
祝余忽略掉苍术真人和五长老他们疯狂打的让他走的手势,开口说道:“我是来解答崔千户的疑问的人。”
“嗯?”
崔士礼轻笑了笑:“那你不妨说一说。”
“大人听禀。”祝余缓缓走近了几步,他看见站在崔士礼身后的越千山立刻警惕了起来。
而崔士礼似乎有些不喜越千山的大惊小怪。
一个内门弟子而已,修为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越千山的仙道根基并不好,所以他更多习的是武道,对付对付习武之人还行,但是真要和修士交手,他怕是还敌不过初入金丹的弟子。
可崔士礼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修仙者,修为也到了出窍境,虽说是是初期,可毕竟也是出窍境,在静庭司千户里属于独一档的存在。
他根本就没有把祝余放在眼里。
“千户大人请看。”说着,祝余便从储物灵佩里拿出了一柄剑,正是他从张鼎手里夺过来的那一把。
送到了崔士礼面前。
张鼎的剑虽然说也算好剑,但也绝对没有好到连崔士礼都无法看出来其成色。
崔士礼一眼便认出这剑很是寻常,脸上立即萦绕起了一丝黑气,随时准备爆发的样子。
“哦,抱歉千户大人,弟子拿错了。”祝余察觉到了崔士礼面上的不善,做动作就要把剑收回去。
“且慢。”然而越千山却是一抬手,“把剑拿来,让我看看。”
祝余的动作一顿:“只是弟子寻常用的剑而已,不值得千户大人脏了自己的眼。”
“我说把剑拿过来。”越千山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祝余再次双手奉剑。
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小师弟不可!”白芥子一声疾呼,甚至都爆出了祝余的身份。
在座的苍术真人和五长老也是齐齐起身想要阻止。
哪怕是将离仙子也已经出手。
但他们都没有祝余的动作快。
只是一眨眼间,祝余挥剑横扫,一道血线就出现在越千山的脖颈上。
越千山似乎很吃惊,他绝对没想到祝余居然敢动手杀自己,双手连忙捂住脖子,可早已经来不及。
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间汩汩流出。
他重重地倒在地上。
而此时,崔士礼也站起身,抬起一掌朝着祝余拍了过来。
此子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越千山,无异于在捋自己的虎须,也是在蔑视静庭司。
可祝余立刻后退一步,执剑在胸前,厉声喝道:“疾!”
一道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过,那道身影格外娇小,手中也握着一把剑,正是祝余手中的那把,但由于体型原因,看起来就未免有些滑稽。
可那张稚气未消的脸上却是一片肃杀。
祝余和他身后的虚影一齐挥剑,二人动作如出一辙,不同的是祝余还略显生疏,那虚影则是炉火纯青。
崔士礼的手掌此时也拍了过来。
“砯——”
一道金光凭空闪现。
只是一瞬之间,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空气凝固,然后再片片碎裂。
仿佛祝余挥出的并不是剑,而是一柄重逾千斤的巨锤一般。
破剑式!
白芥子瞳孔一缩。
祝余身后的虚影不是别人,正是本就属于他的剑侍,班岫迟!
崔士礼脸上的神情也终于是不再淡定,而是多了一抹浓浓的恐惧。
他的手掌刚接触到剑光。
便瞬间消融!
“这一剑……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