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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被黄昏染成金黄色的林子,漫漫无边,道:“我想再走一会儿。”

慕青宁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我说黑公子大人,我可是弱女子,不像你武功绝世,怎么走都不累,我现在满脚都是破掉的水泡,又累又饿,再走下去,我就挺尸给你看!”

“你竟敢对公子说这种话!”炎渝一听,顿时大怒,跳出来就指责她。

“我怎么说话了?”慕青宁继续翻白眼,“我说得是事实!总之你要走自己走,我宁愿被野兽吃了也不走了!”

炎渝狠狠地盯着她,一点儿也不似跟在她身边侍候的娇俏可爱。

但事实上,她也挺累的,只是在公子面前,她绝对不敢多抱怨一句而已。此时听慕青宁一说,虽然生气,但心底毕竟暗暗赞叹。

毕竟他们都是肉体凡胎,和公子全然不同。

黑公子见状,微叹一声,手一指,指着前面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道:“就那里吧。”

“好啊!”慕青宁欢呼一声,顿时忘了脚上的疼痛,小跑着跑上前,一屁股坐在树下的大石上,全身放松。

“让公子先坐!”炎渝看见她把好位子占了,又立刻不悦,上来指责她。

慕青宁才不理她,笑话,她先坐下的凭什么让给他,公交车上让座都讲个老弱妇孺,黑公子比普通人神了不知道多少倍,需要她这个弱女子让座吗?

果然,黑公子对炎渝轻轻挥手,身子一跃,便稳稳当当坐在一枝横伸出来的树干上,闭目养神,确实不需要让座。

炎渝无话可说,只好闷闷不乐去捡了干柴,烧起一堆火,然后一个人进入林子里打猎,这丫头十分厉害,每次总能满载而归。

这一次,她打回一只野兔,剥了皮,架在火堆上,烤的香气四溢。

空气温暖起来,慕青宁抬头看天上的星星辨认方向,这一路走来,越走越觉得奇怪,这时候忍不住问出口:“黑公子,我们是往北疆的方向走吗?”

“嗯。”头顶上传来懒懒的一声应答。

“你不是想让我帮皇上对付炎亦邪吗?为什么要去北疆?”慕青宁不解。

炎渝朝她看过来,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看的她浑身都不舒服。

“怎么?公子另有打算?”慕青宁试探着问,被炎渝那么一笑,心里忽然说不出的不安。

“等你到了北疆便知道了。”头顶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慕青宁咬咬嘴唇,也不再说什么,往火堆里添了一根干柴,那只兔子已经烤的滋滋冒油,经过炎渝特殊调料处理过,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为何要去北疆?在这个时候,遥远的北疆,有什么东西等着黑公子吗?

而且,北疆一直闹腾着要攻打白虎,渡过茫茫海洋,征服这个强大的国家。

北疆和白虎目前是水火难容的敌人,据一些商人说,现在北疆各处都十分排斥白虎人,特别是商人,前久北疆为了防止白虎的奸细潜入,打量驱逐白虎商人,导致很多来往两国的商人损失惨重。

皇帝也为此事头疼不已。

事实上,北疆人和白虎人在长相上还是有特别分明的差异的。

就像中国人和欧洲人,北疆人五官十分立体,高鼻深目,身材高大魁梧,头发多为茶色和褐色,黑色也居多,眼睛颜色也是常见的黑色或棕色,只不过那颜色更加深。

慕青宁曾见过一些在白虎的北疆使者,几乎是一眼就能辨别出两国人。

所以这个时候选择去北疆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一个弄不好,被北疆人当做奸细,那可不好受。

但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便知道他绝对不害怕,慕青宁心里奇怪,细细一想,如果黑公子和北疆不是敌人,那么自然不用怕了!

一想到此,慕青宁立刻跳起来,喊道:“黑公子!莫非你通敌卖国,想利用炎部势力联合北疆,里应外合弄垮白虎?”

黑公子眸光轻轻瞥向她,赞了一声:“聪明!”

慕青宁的脸色几乎是即刻便白了:“你,你是不是人?再怎么说,这也是你自己的国家!你曾经,也是白虎的皇帝,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啊,堂堂一个皇帝,出卖自己的国家,让百姓深受荼毒,确实不好。”他轻声叹气。

“你知道还这样做!?”

他偏着头,侧脸轮廓有些妖孽:“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不喜欢这个国家,他是兴是亡,跟我才没关系呢。”

“自私!”慕青宁气得咬牙切齿,也不管脚上有多疼,肚子有多饿,身体有多疲惫,站起来就走,“我要回去!”

“你回去做什么?”他慵懒地问。

“回去通知皇上!让他小心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不许你跟公子这样说话!”炎渝又怒了,一跺脚站起来。

慕青宁看了她一眼,目光移到火堆上架着烤的野兔上面,炎渝一见她目光不怀好意打量着自己精心烤制的野兔子,便赶紧伸手想把兔子抓起来,但是慕青宁比她的动作更快,在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已经动手把野兔取过来了。

“还给我!”炎渝眼睛都红了,立马扑过来抢。

慕青宁也不管刚烤的兔子多么烫,两三口把肉最多的地方都咬了个遍,无赖地看着炎渝:“来抢啊!”

“你,你!”炎渝气急败坏指着她,“算你狠!”说完可怜兮兮看向黑公子:“公子,您看她!”

“算了,你再去打一只来。”黑公子却不生气,对于两个丫头的小打小闹,连日以来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慕青宁得意地啃着兔肉,哼!什么都比不过填饱肚子重要,这一顿吃饱了,她才有力气抵抗他,才能回日曜城通知皇上。

幸好连日以来都是步行,翻山越岭走最近的路通往北疆,所以距离日曜城不算远,她要是能弄到一匹马,应该四五日就能到日曜城了。

很快一只兔子便被消灭了,慕青宁一个人吃得好饱,炎渝重新打回野兔放在火上烤着,看见她酒足饭饱打着饱嗝,更是气得不轻。

黑公子却优哉游哉坐在树上,见她吃完了,才说:“你现在回去也是没用的。”

“未必。”慕青宁道,“就算皇上软弱,炎亦邪也绝不是无能的人!你别忘了,白虎的三大兵权,可都掌握在炎亦邪手中!你就算有炎部,和北疆里应外合,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她突然觉得,当初让炎亦邪把兵权全夺走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外地来犯的时候,炎亦邪绝对比皇帝适合做一个指挥者。

黑公子闻言,轻笑:“也许你说的对。”

慕青宁哼了一声,“危急关头,我会劝说皇上和炎亦邪合作,等共同抵御了外敌,再来讨论谁做皇帝的问题吧!”

黑公子衣袖轻轻一甩,火红的颜色在月夜中分外鲜明。

“那,你可以回去看看。”他斜眼一挑,笑得风情万种。

如果不是在敌我分明的状态下,慕青宁肯定会被那个笑容迷得神魂颠倒,她见识过炎亦邪的绝色,为之倾倒。可黑公子明明相貌及不上炎亦邪的倾国姿容,却不知为何,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知不觉,就随着他一颦一笑失去魂魄。

真是个妖孽!

慕青宁在心底暗暗想,抬头瞪着他:“你说真的?”

“本公子从来不骗人。”黑公子一边说,一边看向炎渝,“渝儿,你护送她会日曜城吧。”

“我?”炎渝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可怜兮兮像只被抛弃的的小狗,“公子,渝儿想跟随您......。”

“渝儿听话。”轻柔的语气几乎能腻死人,对于疯狂崇拜着他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恩赐。

果然,炎渝对此完全没有免疫力,乖乖点头答应了。

但慕青宁却说:“不用,让她跟着,我还不放心呢!你要是真的心好,就把那个防野兽的东西给我一些,然后再给我些银两干粮什么的,我就真的谢谢你了。”

“这样也行。”黑公子出奇地好说话,一一答应了慕青宁的请求,也不勉强让炎渝跟着。

炎渝自然乐得高兴,得意洋洋看着她,把她要的东西全部弄好打包,扔给她。

慕青宁捡起包裹,看了一眼黑公子,为什么,一直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那种带着淡淡讽刺的眼神,真是让她从心底深处感到害怕......

慕青宁一直都想不明白,黑公子大老远带着她跑了这么一段路做什么,既然这么轻易就放了她,想来,他也不打算带她去什么地方。

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下了山,运气不是特别好,一路走去,都没有弄到一匹马,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小镇上,身上的包袱还被人偷了!

这一来,身无分文的她在古代世界几乎寸步难行,虽有一身好武艺,可到底是女儿身,况且她现在急着赶回日曜城,哪有功夫在这破地方耽搁?

在镇上游荡了半天,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最近几天,小镇上多出很多商贾,据说都是被北疆驱逐出境的商人,无事可做,便分散在白虎各地,四处行走做生意。

这些都是来往各地的生意人,或许有去日曜城的,她去充当个跑腿什么的,说不定可以去到日曜城。

慕青宁在大街上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机会,只好坐在客栈门口,用衣袖扇着凉风,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

“这位姑娘,要不要进来喝杯凉茶?”客栈的小二出来招呼,这个地方边远,百姓远不像日曜城那种大城市居民一样势力,这里百姓热情好客,看她一身狼狈也没有瞧不起。

慕青宁摇摇头谢过,她身上没钱,这客栈是营生的地方,她怎么好意思进去白喝?

“这天气炎热,姑娘还是进去喝杯凉茶降降暑吧。”一个优雅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

慕青宁一抬头,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的男子,剑眉星目,看起来英气勃勃,正含笑望着自己。

“我没钱。”她尴尬地笑了笑,往边上挪了些,尽量不挡道。

“天下之大,能在此遇见姑娘便是一种缘分,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让在下请姑娘喝杯水吧。”那人声音清朗,没有一丝让人反感的感觉。

慕青宁确实很渴,自己被偷了包袱钱财,她在大街上转悠了半天,一口水都没喝上,这鬼天气又热得不可思议,她喉咙里早就冒烟了。

此人看着不像坏人,盛意拳拳,她也不好拒绝,就算真遇上坏人,一杯水给她毒死了,她也认命了!穿越来古代这个事情实在是受够了!

心里想着,慕青宁站起来,笑着点点头:“如此,多谢公子了。”

两人走进客栈坐下,那人要了一壶凉茶,并几个此地点心。慕青宁实在又饿又渴,看见食物也不管有毒没毒,抓起来狼吞虎咽,毫无形象。

那人轻轻地笑了,招招手又叫来小二,点了一些吃食。

“谢……谢。”嘴巴里塞满了吃的,连说话都说不利索。

那人耐心等着,等慕青宁把一桌子食物都风卷残云之后,才开口问:“在下李子阳,可否冒昧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蓝青。”慕青宁把名字倒过来报上,也不算骗人,这人好心请她吃饭,她心里感激不尽,但还是不要暴露身份。

此地距离日曜城天遥地远,万事都要小心。

“原来是蓝姑娘,幸会幸会。”

慕青宁笑道:“这一次,真是多谢公子,若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公子。”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在心上。”李子阳话锋一转,问道:“姑娘为何一个人在此?”看她的样子,不像一般百姓,身上穿着虽然简独孤,但衣料上等,做工讲究,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穿得起的。

“我是遭了些变故,无奈才流落此地的。”慕青宁神色黯然,想到日曜城路途遥远,而北疆在外虎视眈眈,加上黑公子从中作梗,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但她怎么才能回去通知皇上,让他早做防范呢?

“那么姑娘打算去什么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想去日曜城,我的的亲戚在哪里,我可以去投靠他们,但是……”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服下摆,没有钱,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不好办事。

总不能让她一直沿路乞讨过去吧,她可不敢保证天天有那样的好运气遇到他这样的好人。

李子阳见她犹豫,便猜到她的困难,笑道:“我刚从日曜城来,可能无法顺路送姑娘一程了。”

“公子今天已经帮我很多了,我感激不尽。”慕青宁忙说。

“不过,在下在各国之间游走做生意,也算薄有资产,姑娘若不嫌弃……”

不用继续说,慕青宁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当下咽了一口口水,不是不动心的,但是他们才初次见面,就让他这样帮他,未免不好意思…….

但是,能遇上这样一个好人的几率有多大?若是错过了,她恐怕真的要沿路乞讨到日曜城了……

在她想这些的时候,李子阳已经把一个锦缎钱袋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姑娘若看得起在下,就收下吧。”

“可是我……”慕青宁咬着嘴唇,“我,我如何报答你?”

李子阳仰头一笑,特别明朗爽快:“若有缘再见,姑娘不妨以身相许。”

慕青宁知道这是调侃的话,这人性格豪爽,毫不做作,让人心生亲近,她便也笑道:“若真能想见,公子无论说什么,我都答应。”

李子阳深深看了她一眼,这女子也大气沉稳,不似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看来,定是见过许多市面的。

他平生最喜欢交朋友,高低贵贱,三教九流,都在他结交范围之内。

“如此,那在下十分期待与姑娘再次相见。”李子阳站起来,天色不早,他应该启程了,外面有侍从已经探头探脑等着他,“祝姑娘一路顺风。”

“公子也是,多加小心。”慕青宁站起来,一直把他送出去。

看着他背绝走远,她才觉得恍恍惚惚,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钱袋,不用看,也知道这些必定够她回日曜城了。

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老天,老天实在是太眷顾她了!

接下来,慕青宁顺利弄到一匹马,买了身男装换上,一路快马加鞭,渴了和泉水,饿了吃干粮野果,终于赶到日曜城。

此时,已经听说北疆的军队已经渡海而来,听说不日便可登上白虎的沿海城市,进行攻击。

慕青宁慌得想赶快进宫,但是转念一想,她这个样子根本进不了宫,那些侍卫看见她会把她当疯子赶出去,驸马步慕青宁已经死了,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算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炎亦邪,此人虽然阴险毒辣,但好在他一心为白虎着想,不会通敌卖国。

可是到炎亦邪府前一打听,便知道原来北疆突然来袭,炎亦邪和一干大臣在宫中日夜商讨对策,已经四五天没回王府了。

她彻底心灰意冷,走在日曜城的大街上,垂头丧气,李子阳给的钱一路上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她若是在日曜城多耽搁两天,恐怕就是睡大街的下场了。

独孤城,独孤夜等几个人的府中她都去打听过,无一例外都是在宫中,而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人——她的‘前妻’——令仪公主。

一想到这位公主,慕青宁就觉得头疼,印象中也没太深刻的记忆,况且令仪公主是炎亦邪一派的,这个女人心肠实在不好,不帮自己的弟弟,居然偏心向一个谋朝篡位的逆臣!

她好不容易摆脱‘公主驸马’这个身份,此时实在不想去见令仪公主,但是一想还是国家大事重要,为了帮皇上,她豁出去了。

公主府门口层层侍卫,防守严密,一般人想靠近都难,慕青宁不禁犯愁,以她现在的身份,怎样才能让人进去给公主传话?

用钱贿赂肯定是行不通的,她身上那几个铜板儿估计这侍卫也看不上,想想还是守株待兔地好,在门口守望,说不定给她撞见个老熟人什么,就好办了。

慕青宁便找了个方便的地方,真等起来了,也是她运气好,等了没多久,便看见大门打开,几个侍女模样的人走出来,看样子,是有了假期,出去探亲会情郎什么的。

慕青宁一眼便看出走在几个人中间的云淑,当下一阵激动,云淑是她穿越来遇见的第一个人,对她忠心耿耿,她也十分喜欢云淑这个丫头。

念在故主的份上,云淑总会帮她这个忙的。

一边想着,慕青宁一边站起来,悄悄跟上云淑,只见她们几个侍女在街口便各自分别了,云淑一个人往一条巷子走去,那巷子十分偏僻,看着也不像有人家住的样子。

虽然疑惑,但慕青宁还是不敢慢一步,紧紧跟上去,正想开口叫住云淑,忽然看见她在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慕青宁忽然有点儿不安,云淑的样子十分小心,四处看着,她出于本能,立刻躲到一个拐角处,害怕被发现。

她现在距离云淑还是有段距离的,所以云淑并没有发现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是安静的之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慕青宁立刻出来,跟上去,耳朵贴着门后,悄悄听里面的人说话。

“云淑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人微言轻,谁也不会听我的,您就饶了我吧。”

慕青宁在外面偷听,一时不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云淑道:“如今驸马已死,我继续留在公主府也没什么用了。既然他不愿见我,那我,便告辞了。”

云淑转身要走,忽然她身后的人又道:“云淑姑娘,陛下有话让我带给你。”

云淑似是又看见一丝希望,停下脚步,急切地问道:“什么话?”

“陛下说,既然驸马死了,云淑姑娘也不必留在白虎,去北疆吧。”

“北疆?”

“速速离京,去北疆。”

云淑还想说什么,可是那传话的人说完之后,便立刻离去了,她想追上去,可那人速度奇怪,她根本追不上。

无奈之下,只好站在原地默默叹了口气。

为何要去北疆?

白虎与北疆相隔千里,如今听说北疆王挑起战争,意图吞并白虎,两国之间如今正是水深火热,边境上双方百姓经常发生斗殴,情况十分不妙。

这个时候去北疆,确实有些冒险。

如果只是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敢踏足北疆的土地。

可他已经这样吩咐,她还能怎么办?

想着,云淑慢慢走出去,拉开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门开,门外站着个人,巷子里幽暗,光线不明,她一看,吓得尖叫一声。

“云淑,是我。”慕青宁冷静的声音响起。

云淑一呆,隐约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仔细一看,脸色大变。

“驸马!”她‘噗通’一声跪下来,在慕青宁脚边哭泣起来。

“你起来。”慕青宁弯下身去扶她,这个时候,有很多事情她必须弄明白。

云淑泪眼汪汪抬起头看着她:“驸马,您一个人在地府无人照应,奴婢这就去陪您。”

慕青宁哭笑不得:“我没死!我好好活着呢!”

云淑又呆了一呆,细细看她的脸,再看地上,有淡淡的绝子。

鬼魂是不会有绝子的,那么这个人,确实是驸马......

“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云淑哭得更加起劲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慕青宁有急事,也顾不得安慰她,忙问:“云淑,刚才里面那人说了‘陛下’,可是当今皇上?”

云淑神色一慌,四处闪躲着她的眼神。

慕青宁一看她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叹了一声:“原来,是皇上安排你在我身边。想不到......”

“驸马千万别误会,皇上只是希望奴婢在您身边,给您分忧解闷。”

慕青宁摇头笑道:“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云淑,我要你带我见令仪公主。”

“现在?”

“是,立刻!”慕青宁的表情难得严肃起来,现在不管皇上派云淑在她身边是什么用意,这个时代里,她能相信的人没有几个,别人同样也一样。

她只是一个外姓人,皇上怎么会对她放心?

姑且不论这个,但是令仪公主的身份地位,就不能让人放心,皇上势独孤力薄,怎么能不为自己考虑?

云淑看见她十分严肃,不敢怠慢,立刻站起来,带着她走出巷子。

一路上,慕青宁简独孤和她说了被炎亦邪抓走之后的事情,云淑听得愤恨,把炎亦邪骂了好几遍。

到了公主府前,守门的侍卫一看云淑手中的令牌,立刻放行,不过看到慕青宁,还是拦下查问了两句。

一般守门的侍卫都是低等卫士,平时鲜有机会看见驸马,就算看见,也是低着头不敢直视,或是远远看一眼,并不能看清楚。

而今慕青宁一身寻常百姓装扮,连日赶路又脏又乱,脸上也脏兮兮,狼狈不堪,侍卫根本就认不出她就是驸马爷。

云淑看见她被阻拦,便要上前来说明。

堂堂驸马爷,谁敢阻拦!

然而慕青宁微微抬手,制止了她,规规矩矩让侍卫盘问两句,又有云淑在旁边不断点头,才进去了。

慕青宁走的飞快,她知道公主住在什么地方,恨不得立刻就飞过去,向她说明一切。

“云淑,你要去哪里?”正走着,一个少女忽然叫住了云淑。

云淑停下,回身看着那少女,见是公主身边的丫鬟,正好问一问:“公主在何处?”

小侍女答道:“宫里刚刚派了人来,将公主接进宫里去了。”

慕青宁头皮一炸:“什么?”

小侍女看见她,疑惑了一会儿:“你是……”总觉得这张脸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云淑连忙道:“没什么,你去忙你的吧。”说完便拉着慕青宁快步走了。

“爷,该怎么办?”到了个没人的地方,云淑才开口问。

此时慕青宁恍恍惚惚,完全没了主意,全身冰凉:“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云淑道:“爷别急,让奴婢想想办法。”

慕青宁有些心灰,云淑能有什么办法?那是皇宫大院,普通百姓连接近都困难,更别说进去了。

就算她有绝世武功,也是徒然。

上一次太后让她逃跑的密道,她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早知道当时应该不顾一切先出来,观察好地形,再进去救武宁。

哎,她还是不够精明,不会计算,否则,何至于此?

想到武宁,心里又是一阵五味杂陈。

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她投靠炎亦邪,无可厚非,人往高处走,她要是没炎亦邪一开始就想害她,她也投奔炎亦邪。

毕竟这个时代里,炎亦邪才是最强大的人。

“公主有皇上特赐的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宫闱,不用禀报。而公主身份尊贵,每次进宫都不用检查令牌,所以那令牌便放在府中了。”

听云淑这么一说,慕青宁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有戏!

立刻让云淑去找令牌。

虽然令仪公主不在府中,但公主所住的小院,还是有众多侍女留守,所以进去十分困难。

慕青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几个侍女点了睡穴,让云淑去找令牌。

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几番摸索下来,还真给云淑找到了出入宫廷的令牌。一时高兴得慕青宁只差没大声狂呼了。

慕青宁拿了令牌,急急就要进宫去,云淑拉着她的手央求道:“爷这一走,带上奴婢吧,奴婢给爷做牛做马,伺候爷!”

慕青宁急得大汗都出来了,也不便劝云淑什么,何况刚才在那小巷中已经听说,皇上让云淑离开白虎,去北疆。

这一次在公主府中找令牌,此时令仪公主一定会知道,到时候,云淑也不能继续留在公主府,倒不如带上她,找个机会再甩了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着,慕青宁便一口答应了。

云淑连忙磕头感激,然后站起来,又在令仪公主房间里摸了几样值钱的首饰,和几张银票揣着。

慕青宁一看,不禁笑了,这丫头,倒是和她颇有那么几分相似。

话不多说,慕青宁带着云淑出了公主府,直奔皇宫而去。

路上,慕青宁忽然想起此次进宫必然会遇上炎亦邪,他大权在握,不知道又对她生什么歹意,还是应该做好防范。

于是便让云淑留在宫外,置办马车,干粮,衣服之类的,在宫外约定好的地方接应她。

云淑虽不明白,但是是驸马爷的吩咐,她只有答应了。

慕青宁拿了令牌,扮作公主府的的人,在宫门口受了一番不算严格的盘查,便被放进去。

一进皇宫,慕青宁就如鱼得水,躲过几拨侍卫,顺利到达紫极殿外。

到紫极殿一看,慕青宁整个人就呆住了,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侍卫,肃穆把持,气氛凝重,似乎出了大事。

心里‘咯噔’一声,慕青宁心想不会那么倒霉,皇上驾崩了吧?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皇上驾崩这种大事,炎亦邪是不会瞒的,他想要的就是皇位,皇上没了正好让他称心如意,他立刻昭告天下还来不及,何须这么小心翼翼隐瞒。

这么一想,她觉得心里稍微放松了些,正想走上前去,亮出令仪公主的令牌,让她进去,却不料这个时候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在紫极殿,是严禁骑马的。

除非有两种特殊情况。

一则是皇帝特许的大臣。

二则是战乱时前线八百里加急。

慕青宁一看那人一身戎装,满面风霜,肯定是八百里加急,连夜换马而来的。

那么说,是前线出事了!

慕青宁脸色发白,感觉自己浑身都软了。

前线,前线,难道......北疆已经渡过大海,开始远征白虎了!?

“八百里加急!求见皇上和炎亦邪!”那马上的人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双手捧着一个卷轴,跪倒在重重侍卫之外。

侍卫一见此人,自然也不敢怠慢,立刻就转身进去禀告。

紫极殿的大门立刻打开,第一个走出来的竟然是炎亦邪,多日不见,他俊美的面孔竟仿佛一下子憔悴了许多,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嘴唇上也毫无血色。

想起他当日被黑公子所伤,那伤口能致人死地,他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

慕青宁的心不自觉地紧了一紧。

那来传令的人一看见炎亦邪,立刻跪趴着上前,双手捧着卷轴,痛声哭道:“王爷,北疆打进来了!”

这一句话,震慑地不仅仅是在场士兵,还有慕青宁。

怎么可能?北疆远渡重洋,必然舟车劳顿,士兵疲累,而白虎边疆兵强马壮,对北疆,那是以逸待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让北疆攻破城池,打进来呢?

炎亦邪拿起卷轴一看,脸色越发苍白,白得如同未着墨的宣纸一般,令人心颤。

那传令人继续哭道:“驻守边疆地是独孤夜将军,可北疆攻城的前夜,独孤夜将军忽然失踪不见,继而副将竟打开城门,迎接北疆大军入城,之后北疆军不做修正,接二连三进入我方城池,都是守城将领打开城门.......”

慕青宁听得心都在颤抖了。

北疆攻进来了!

而且守城将领居然打开城门,迎接敌人入城!

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夜失踪了?

莫非他与北疆勾结,出卖白虎?可他是那么正直的人,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她这个‘驸马’也算肝胆相照,他都会通敌卖国,那世上还有好人吗?

慕青宁越想越不对劲儿,不,不可能是独孤夜,独孤夜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沿途守城将士都大开城门,这必定要有一个十分有权势的人物。

会是谁?炎亦邪?不,他也不可能,他一心要白虎的皇位,他要做皇帝,怎么肯把江山拱手让人?

独孤城呢?当今丞相,手中权力也不小,他勾结几个守城将领,许给他们好处,也不是不可能,可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独孤夜虽然鲁莽,但绝对不会是笨蛋,独孤城若敢这样,独孤夜怎么会放过他?

那还剩谁?令仪公主,对,最有可能的是令仪公主!

她和太后关系不好,对皇上也是虚情假意,帮着外人图谋弟弟的皇位,绝不是什么好女人。

而她和炎亦邪的关系似乎也不是特别好,白虎没什么让她留恋的,她串通北疆,说不定可以做个皇妃什么的,一定比在白虎风光。

算来算去,令仪公主嫌疑最大,但细细一想,令仪公主的可能性其实也不大。

身份如此尊贵,何苦老远去北疆让人唾骂呢?

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了,除了这几个位高权重的人,究竟还有谁会这么不顾白虎安危?

正思忖间,忽然听见侍卫乱哄哄大呼:“王爷,王爷!”

转头一看,原本听着传令人禀告的炎亦邪,忽然眼前一黑,载到在地上,幸亏那传令人机灵,一把扶住了,后面的侍卫连忙上前搀扶。

慕青宁也吓了一跳,正想挤进去,却忽然看见紫极殿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皇上,太后,令仪公主,独孤城,还有几个位高的大臣。

那传令人的话,想必所有人都听到了,此时人人脸上的表情皆十分灰暗。

慕青宁太后看向皇上,皇上的目光,也朝她转过来,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那双漆黑清澈的眸中,似乎有火花飞溅出来。

那么璀璨,看的慕青宁心头一惊。

皇上像受了极大的刺激,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如同方才的炎亦邪一般,身子不稳,立刻就要倒下去,还好让独孤城给扶住了。

“皇上小心。”独孤城低声提醒,抬眼看皇上似乎看着什么地方出神,也顺着皇帝目光看来,这一看,他也呆住了。

那竟然是......驸马步慕青宁?

“蓝儿......”皇上喉咙里,响起一声十分可怕的低喃,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

慕青宁一步步走上去,她心里准备好的话,要对皇上说,可到底是来晚了一步,北疆居然打进来了......

她欲哭无泪,走到皇上面前,便直直跪下来。

她恨死自己了,如果再快一点,如果快一点就不会让北疆那么快打进来了。

这一切,都是黑公子的阴谋!他算好了时间放她回来,就是知道她根本不可能通知皇上!

而他早已安排好一切!

白虎朝廷有权臣周旋,而黑公子去北疆,里应外合,果真是天衣无缝的好计策!

“蓝儿。”皇上万分激动,竟然浑身都在颤抖,半跪下来,抓住慕青宁的肩膀,“真的是你?”

慕青宁很想用力点头,可是这个时候,她却觉得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一丝力量。

只有深深的无力感,想哭,可是发现眼泪竟然流不出来。

“陛下快起来。”独孤城俯下身,把皇上扶起来,同时也来扶慕青宁。

紫极殿外侍卫众多,堂堂一国之君对一介平民下跪,传出去,恐怕惹天下人耻笑。

此时正是白虎和北疆战乱之时,国君的威信往往决定着士兵的士气和百姓的信心,万万不能有一丝一毫动摇。

“蓝儿.......”站起来的皇上依旧难掩激动,不仅身体在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不已。

憔悴的眼窝深深下陷,恍若在恐惧着什么,看着慕青宁的眼神,即使欢喜,又是万分恐惧。

慕青宁看不懂那眼神,只觉得无比疑惑,她有那么可怕吗?

可是这个时候,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皇上的内心她也无心去揣测,最重要的是,北疆打进来了,应该如何应对?

必须要找出内奸,否则,白虎的半壁江山,都要落入北疆之手!

慕青宁已经浑身冷汗,顾不得君臣礼仪,抓住皇上的手便道:“黑公子已经去了北疆,他在白虎安排了奸细,与他里应外合,所以北疆才会这么快打进来。”

皇上看着她,似乎根本没听清她说的那些,眼神不见一丝波动,只是幽暗的光芒,更加绝望了。

“皇上?”慕青宁试探着叫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也在颤抖。

“陛下,请立即派兵增援,下旨各守城将领不得开门迎敌,否则杀无赦。”独孤城看了一眼那边身体虚弱的炎亦邪炎亦邪。

自从那一次被黑公子重伤之后,他的身体一直不见好,伤势十分严重,御医也束手无策。好在炎亦邪体格强健,自幼习武,能在国家危亡关头强撑下来。

只是,还是太勉强了.......

皇上像没听见一样,只是一转不转盯着慕青宁的脸,不敢放弃哪怕她一点点表情。

慕青宁只有将求救的目光转向炎亦邪,他已经被侍卫扶起来,正搀扶着走过来。

他太虚弱了,没走一步,步子就如同在云上飘,哪里还有当日以一片树叶便悬浮在空气中的绝代风姿?

只是虽然病弱,他依然美得如同谪仙,让人移不开目光。

慕青宁的心又漏跳了好几拍。

“立刻拟旨。”炎亦邪走到皇上面前,面色苍白,薄唇间缓缓吐出几个不容置疑的字。

皇帝愣了一下,似乎神魂才刚刚回来,被炎亦邪这冰冷且充满威严的声音一下,立刻后退两三步,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皇上!”慕青宁吓了一跳,今日的皇上究竟怎么了?

炎亦邪根本不理会皇上的失态,漆黑的眸子盯着太后:“拟旨。”

太后也是一吓,不过国家存亡的危急关头,她是识大体的女子,自然不计较失了颜面这种小事,在白虎,谁不知道炎亦邪炎亦邪才是真正的一国之主?

即刻召来小太监,磨墨拟旨:

由炎亦邪执掌的二十万禁军即刻开往京城,严密驻守,迎战北疆大军!

白虎最精锐的禁卫军也即刻启程,过雷州,留两万兵力,其余人马绕过雷州,从后面截获北疆的补给大军,在折回来,痛京城的禁军,合围北疆大军!

片刻时间,对北疆的作战计划已经拟定好,由太监誊写抄好,即刻发往各军中,片刻不留,立即执行!

慕青宁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只满眼震惊看着炎亦邪发号施令,冷冷的表情从未变过,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泄露了他此刻身体虚弱的状况。

她心里某个地方,不知不觉变得柔软起来,好想上前亲自搀扶着他,或者,抱着他的身体,狠狠地哭上一场。

这连日以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如同噩梦一样,被一声惊雷炸醒,她魂魄甚至都还未回来。

大概真的是累了,匆匆拟旨之后,炎亦邪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由侍卫扶着,走进紫极殿中。

太后拉着皇上,也一同进去了。

慕青宁犹豫了片刻,看看独孤城,独孤城对她一笑:“看来,这一路来驸马吃了不少苦头呢。”

“多谢丞相大人挂怀,慕青宁只是尽一点儿为人臣子的本分。”虽然知道这独孤城其实也不是坏人,只是各为其主。但慕青宁还是忍不住在言语上讽刺他两句。

为人臣子,却不忠心为君上,帮着逆臣谋夺皇位,这是当朝丞相该做的事情吗?

独孤城微微笑着,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的讽刺,只是也乐得承受,被她骂得多了,自然习惯了。

有时候,没人在他身边说上两句讽刺的话,还真是不习惯。

所谓忠言逆耳,这逆耳之言,他听起来却浑身舒服得紧。

紫极殿中,亦是静悄悄一片,此刻已经屏退了所有太监宫女,气氛更是压抑。

炎亦邪坐在左边的榻上,身子半斜着,倚着一个软垫,看得出身上的伤恢复得不是十分好。

慕青宁隐隐揪心起来,当日那个伤,深得无法想象,简直就是致命的,他还能站起来走路,已经算是奇迹了。

皇帝在龙椅上坐下,一脸抑郁,眼睛却一瞬都不离开慕青宁,生怕她从空气中消失一样。

独孤城走到炎亦邪身边,含笑道:“这次驸马平安归来,真是可喜可贺。”

这句话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产生的效应十分微妙,太后表情立刻就十分冷淡,皇上也冷哼一声。

独孤城却浑然不在意,依旧笑道:“可惜,这一次北疆进犯,否则可真要大肆庆贺一番。”说着,便把目光转向皇上。

皇上本来看着慕青宁发呆,听独孤城这么一说,立刻紧张起来,转头看向独孤城,见他目光如炬,更加惊吓。

“北疆进犯,我白虎大军也不是白养的,又有何惧?”皇上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那声音里不易觉察的一丝颤抖,还是泄露了出来。

“皇上说的是。”独孤城轻声道,目光向慕青宁看来,“驸马刚才说,黑公子与北疆里应外合?”

慕青宁连忙点头,把被黑公子掳去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炎亦邪微微蹙眉:“他不可能把白虎让给北疆。”

“你怎知他不可能?”慕青宁道,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炎亦邪道:“这个国家,他除非亲手毁灭,否则不会绝不容许别国沾染!”

这是什么逻辑?

慕青宁有些听不懂,既然黑公子对白虎又如此特殊的感情,为何还让北疆打进来?

炎亦邪冷然笑道:“他要看的不是白虎和北疆的战争。”

背上起了一层凉意,慕青宁看向他,突然有些什么东西在灵台边闪过,半响才呐呐道:“他要看你和皇上…….”

“聪明。”独孤城笑着赞了一声。

“他是个疯子!”慕青宁忍无可忍,那黑公子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变态!

等等——

刚才说什么?

黑公子想看炎亦邪和皇上的战争?

那么,让北疆打进来做什么?一向防守稳固的边疆,为何突然守城将领一起约好了似的打开城门,让北疆大军进城?

她刚才的设想是:必须有一个手中有权,并且能让守城将领都甘愿听命的人。

不可能是炎亦邪,不可能是黑公子,独孤城似乎也不大可能了。

那么剩下的,只有太后和皇上…….

一瞬间,慕青宁的心像被什么揪紧了。

看向太后,她似乎也在疑惑,太后那么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她想的事情,所以她,也在猜测吗?

那么皇上呢?

慕青宁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凉了一半下去。

皇上的面孔,从看见她的那一刻就苍白得不正常,他原本就是独孤纯的人,根本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也不知道如何伪装,才能让别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恐惧。

可是,皇上,为什么?

这个问题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慕青宁好歹忍住了。

皇上‘霍地’站起来,一甩衣袖,道:“驸马平安归来,朕有话对驸马说。炎亦邪和丞相,都下去吧。”

炎亦邪也不说什么,让独孤城搀扶着,退了下去,皇上对太后说了几句话,太后也退了下去。

诺大的紫极殿中,只剩下皇上和慕青宁。

盘旋在心中的疑问,还是无法忍住,问出了口。

“是陛下您,是吗?”

皇上不答,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晴朗的天空,瘦弱的身绝有些孤独,看的慕青宁心里一阵酸楚。

“为什么?”声音已经是哽咽的,她走到皇上身后,抓着他的衣服,“无论如何,这天下黎民,都是皇上的子民,就算天大的事情,也不该拿百姓性命开玩笑。”

苍白的唇紧紧抿着,皇上的身子震了一下。

是啊,天下黎民,千千万万的百姓,他的子民,那些相信他,拥护他的人......

眼睛闭上,似乎都能看见那一张张充满的希望的脸,夜晚降临,空旷的宫殿里,似乎能听见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他当初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

但是......

薄薄地嘴唇几次张开,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在朕心里,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你。”

慕青宁呆了下,看向皇上的脸,又呆住了,“皇上?”

“朕宁愿用这江山换你一个!朕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朕不能没有你!”皇上猛地转身,冲着她就是一通大吼。

慕青宁完全被他吓蒙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继而,满脸通红:“你说,你是为了我......”

“当日朕以为你死了,一心只想让炎亦邪血债血偿,北疆大军攻入白虎,答应生擒炎亦邪交给朕,朕只要亲手杀他报仇!”

“皇上!”慕青宁大喊一声打断他的话,泪水不知不觉流下来,“你好糊涂啊!”

皇上混不在意地笑了一声:“是,朕是糊涂,这白虎,千千万万年都没出过朕这样的昏君,居然把国家拱手让人。”

慕青宁低下头,抽泣的声音不断从唇齿间溢出来,尽管她想忍住,可是情绪崩溃,她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是皇上?还是为了她。

这叫她,如何面对天下苍生?

那些枉死的人,如果知道是被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给害死了,该是多冤?

而皇上,她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这样深情......

一个人从紫极殿走出来,恍恍惚惚的,下了台阶,转身看了一眼肃穆的大殿,琉璃瓦红墙,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

这个时代,原本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慕青宁叹了一口气,目光瞟见窗户边,皇帝的身绝还孤零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恍若亘古不变的雕塑。

她觉得眼眶湿热,连忙偏过头,快步跑出去。

刚刚出了紫极殿,便被挡住了,抬头一看,只是几个持刀的侍卫,只是挡住她的路,并没有对她动手。

“驸马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侍卫说。

慕青宁也不想反抗,她也有有事情找炎亦邪,正好了。

这一次在皇宫南边的一处幽静的宫殿中,周围侍卫把守严密,无关人等连靠近都不能。

慕青宁走进去,立刻看见独孤城,他见了她也是一笑,走过来,引着她进屋子。

“方大人。”慕青宁跟在他后面,突然开口叫住他。

“驸马不用这么见外。”独孤城回头对她一笑。

慕青宁的脸微微红了,别开脸道:“炎亦邪的伤,如何了?”

“你也看到了,黑公子下的手,当真是不留半分情面的。”

“那.......”慕青宁紧紧皱起眉头,“那他.......”他是不是会.......一想到他那样的人,如神仙一样,居然也会生老病死,她就忽然间好恐惧。

“炎亦邪也不是常人,驸马倒不必担心。”独孤城低下头,俯视着她的脸,心里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虽经历这么多事情,她的心里,还是只有炎亦邪,这似乎永远不会改变。

嘴角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却很快被他轻轻掩饰过去了,“王爷等候多时,驸马快进去吧。”

慕青宁点了点头,听了他的话,好歹放心了些,连忙整理下情绪,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才快步走进屋子里。

光线很暗,受伤的人似乎都不喜欢光亮,北疆的事情太过耗损心神,难得的休息时间,自然希望越静越好。

她脚步很轻,掀开帘幔,透过昏黄的不甚明了的光线,她看见榻上半躺着的人,心跳忽然较快了。

正想着应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却听到他先开口了:“进来吧。”

“哦。”她呐呐地应了一声,走进去,离他有两三步才停下来,“王爷好些了没?”她很想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沉默了一会儿,寂静中只有他的眸光看着她,无声之中,似乎有什么静悄悄流转出来。

慕青宁心中一紧,竟莫名其妙感觉到一丝痛楚,“王爷,看什么......”

“你是不是.......关心我?”他声音嘶哑,语气却很平稳。

“哪,哪有!”慕青宁立刻就否认,脸上火辣辣的,还好光线不明,否则岂不让他笑话。

过早地让自己沦陷,果然是一件悲剧的事情。何况她是女子,比男子被动很多,也无奈很多。

虽然知道,他不是好人,狼子野心,对自己,更是曾经痛下杀手,三番两次要取她性命,更伤害她身边的人,害她四处奔波,流离。

可是,当爱真的来了,她有什么办法?

她只是个弱女子,茫茫世界里的一粒微尘,命运之前更是渺小得看不见。

她有什么能力,抵抗命运降临在她身上的爱情?

他在朦胧的光线中低笑一声,虽是清冷惯了的声音,但却夹杂了那么一点点暖意,一时之间让慕青宁整个心头都暖和起来。

“蓝儿,你总是口是心非。”他坐起来,身上的伤大概牵动了,身绝晃了一下。

“你别动!”慕青宁连忙喊,喊完之后有些后悔,她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但是,她的心就是不争气......

“你过来这里。”他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过去。

慕青宁犹豫了一下,看着他望过来的目光,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就走过去,坐下来。

在他面前,她这辈子大概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看来,王爷的伤并无大碍了。”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没话找话说。

炎亦邪转头看着她,有些微微的忧伤:“蓝儿,你恨不恨我?”

慕青宁滞了一下,连抬头直视他双眼说一声‘恨’的勇气都没有,话到嘴边,忽然酸酸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说不出口。

“你不说,我也明白。”他幽幽叹了一声。

“你喜欢我吗?”慕青宁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突然没头脑问了这么一句。

现在不问,怕再也没有时间,他们这样静静坐在一起的机会还会有吗?明天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这一辈子,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命运,她总觉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他怔了一下,似是想不到她会这么大胆直白地问出口,继而笑道:“你觉得呢?”

把问题又抛给她。

慕青宁苦恼地揪紧眉头,鼓起勇气说了两个字:“喜欢!”说完之后,发现自己底气完全不足。

炎亦邪微微一笑:“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来问我?”

“啊?”慕青宁呆住了,傻傻地看着他,心脏狂跳。

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是她脑子太笨无法理解还是她听错了?

“你说清楚一点儿好不好?”她小声地说,“只说一次,我这辈子只要听你说一次就够了。”

“我炎亦邪,喜欢步慕青宁。”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寂静的光线里,似乎每一寸空气都流转着他淡淡的爱意。

如同一生一世的誓言。

我炎亦邪,喜欢步慕青宁。

她的眼眶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湿润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这一瞬间,她忘记了过往他种种的不好,眼里心里,只有眼前这个人。

她多希望,整个世界就停留在这一刻,就这样,静静相看到永远。

再也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你生我死。

只是个平凡的人,平凡的爱。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声音泣不成声,慕青宁扭过头去,不停地擦眼泪。

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悲伤,许多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事情迫不得已,即使再不愿去做,也必须去做。”

“什么事?”她咄咄逼问,这一次,她任性一点,把所有疑惑,统统问出来吧!

他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的眼神,又渐渐冷淡下去,如同冬日里逐渐冰冻的湖面。

慕青宁的整颗心都沉下去,她知道这一次同样不会得到答案,但是心里着急,她不能就这么么懵懵懂懂,说不定那一天真的被他杀了,也不知道原因!

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爱地死在他手中。

“你告诉我!”

炎亦邪神情冷冷的,不愿意多说的事情他绝对不多说,嘴唇轻抿着,透露出丝丝冷酷的意味。

慕青宁的心仿佛随之沉了下去:“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蓝儿,”他轻轻叹了一声,“你离开白虎吧,再也不要回来。”

潜藏已久的钝痛瞬间就袭击了心脏,眼前一阵阵黑。

他居然…….让她永远离开…….

“…….好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深深吸进一口气,她颤声道,“你没告诉我为什么,我绝不走。”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垂下眸子,然后站起来,衣料上有淡淡的熏香,如同清风拂过。

慕青宁愣了一下,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你……”

“蓝儿,希望有一天,你能再回到我身边。”炎亦邪慢慢向后退去,珠帘隐隐,他的身绝在黯淡的光线中渐渐看不清楚了。

“你别走!”

慕青宁想追上去,可是才走出去一步,忽然就觉得不对!

今日的她已经不是刚刚穿越过来的步慕青宁,身体感觉都非常敏锐,有步慕青宁的武功底子,更是如虎添翼,危险状况中,最能第一个反应。

因此她只踏出一步,就迅速退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柄利剑也从黑暗中像她刺来!

闪烁的寒光在黑暗中反光,冷酷逼人!

慕青宁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步步后退。

“是谁!”

她喝问一声,感觉不是炎亦邪,如果是他,动作不会这么阴狠,他若要杀她,不用躲在暗处偷袭!

而且,他亲自动手,绝不会给她存活的机会!

那是谁?躲在黑暗中偷袭她?

这是炎亦邪的地方,什么人这样大胆,敢在这里动手?

或者,这人是炎亦邪授意的,目的就是……逼她走?

那一招没有刺中她,里面的人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剑锋一转,继续攻击。

慕青宁一边后退寻找武器招架,一边努力在昏暗中看清那刺客的脸。

退到外间,此时光线通透,那人也追出来,一瞬间整个人就暴露在光线中。

看到那张面孔时,慕青宁瞬间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呆愣住一动不能动。

怎么会……怎么会……

“武…….”话未出口,闪着寒光的剑就从她肩膀上斜刺过去,幸好她还有一丝清明,闪了那么一下,否则这一剑,刺中的就是她心脏了。

顿时,剧烈的痛楚从肩膀传来,慕青宁闷哼一声,捂着伤口逃出门外。

“步慕青宁,炎亦邪有令,命你立刻离开白虎,永远不准回来!”武宁提剑在身后喊道。

慕青宁回过头,带泪道:“他没有资格命令我!”

让她最好的朋友杀她,炎亦邪果然心机歹毒!

如果是武宁,她一定不会拼死抵抗,杀的两败俱伤,只要武宁穷追不舍,她必定会被步步逼出白虎。

她不可能杀死武宁的…….

“炎亦邪,你出来!我有话要说!”站在院子里,伤口鲜血淋漓,她对着窗子大喊。

她知道他在看的,他一定看着她,看她怎么被逼走。

武宁看着她到:“慕青宁,你还是走吧,炎亦邪不会见你的。”

“炎亦邪,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看着窗户毫无动静,他果然,不会见她的……

伤口的血越流越多,很快把一大片衣服都染湿了,慕青宁转眼看向武宁:“如果我不走,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奉炎亦邪之命,驱逐步慕青宁,否则,杀无赦!”武宁只是面无表情地说。

“好。”不知道是不是被伤害多了,心已经死了,听到武宁这样说,她竟也不那么难受了。

好啊,这世上的人,一个个竟都这样冷酷无情,她将一腔热血洒出,竟只得到这样的下场,果然是老天无眼啊。

云淑在和慕青宁约好的地方一直等,眼看太阳就快落山了,驸马居然还没出来,难道是在宫里出了什么变故?

她急不可耐,在原地走来走去,恨不得立刻飞到宫里去看一看。早知道不应该听驸马的话等在外面,应该跟着她一起进宫的,这样不管怎么说,两个人都有照应些。

天色渐渐朦胧下来,云淑站在马车上,远远眺望,眼睛都快望穿了,终于看到那方地平线上有个身绝喁喁行来。

一看见那个清瘦的绝子,云淑便立刻喜上眉梢:是驸马!

她连忙架起马车过去,到了近前一看,云淑不禁变了脸色,只见慕青宁半边肩头都没血然满了,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原本清莹的双眼此刻也毫无神采。

在宫里,肯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爷,快上车,让奴婢帮您包扎伤口。”

“不。”慕青宁几乎是立刻摇头,让云淑搀扶着她坐进马车里,便立刻道:“出城,离开白虎,往北疆的方向走。”

“驸马?”云淑不明白,为何突然要去北疆,如今是战乱之际……

“什么都别问,走吧。”慕青宁完全没有一丝力气,这个时候她没力气解释什么,肩膀上的上流血太多,早就自己结了疤,不往外流血了。她也不想包扎,就这么放着吧。

反正…….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趴在一堆包袱上,泪水悄悄地流出来,她努力闭上眼睛,把所有的酸涩都忍回去。

一切,一切终归会过去的吧…….

看见她这样,云淑也不敢多问,反正驸马爷回来了,她又可以继续伺候在驸马身边,这比任何事情都好。

扬起马鞭,架着马车往战乱的方向疾走。

不知道前方的路,是不是崎岖不平。

*********

往北方越走,流民就越多,到处都是从边境城市逃难出来的百姓,数量之多,令人叹为观止。许多城里害怕流民滋事,不敢打开城门,城外聚集了一大片流离失所的百姓,场面十分令人心酸。

慕青宁从马车里看到这幅景象,就忍不住唏嘘,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时空,只要战乱发生,受苦的必然是百姓。

他们何其无辜,自己没做错事,却要为做错事的人负责人。

社会是一个金字塔,站在顶端的永远是少数的几个人,而大多数的人,是支撑金字塔的基石。

“爷,怎么办?”看着这么多人,肯定是不能进城了,云淑也不得不担心。

难道像流民一样睡在城外?他们是没关系,有马车,毕竟还能挡挡风雨,但是这么多逃难的人,晚上难免不会生事,她们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逃难的流民,若是有一两个人心怀不轨,她们没有防备,很可能就会中招。

慕青宁心里也在担心这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办法,就让云淑把马车掉头,往后走有一片小树林,黑漆漆的,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里面没人。

在那里,到可以生个火休息下。她和云淑都有些武功,晚上轮流守夜,普通的一两个贼人还是不必放在心上的。

果然,到了林子四处一看,确实没人,今晚没有月亮,到处黑漆漆的,那些逃难的人都拥挤到城门口,等着开门或者偶尔的救济,不大会在这么黑暗的林子里逗留。

云淑很快拾来柴生了火,拿出准备好的烧饼和干肉,两个人吃了。

云淑道:“爷,这一路上流民太多,我们走这条路,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到北疆,不如改走另一条。”

慕青宁对这块大陆的地形不是十分熟悉,听到云淑说有另外的路走就来了精神,问怎么走。

云淑就在地上画了个简独孤的地图,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绕过京城,往西南方走,到达中山国,在渡过洛水,就到北疆的边境了。”

慕青宁一听,这样走虽然麻烦些,绕路不少,但总比一路上被耽搁好得多,于是便点头答应了,正想说早点休息明天要赶路,忽然听见黑暗的林子里响起一片马蹄的声音。

大概是他们的篝火目标明显,那马蹄声显然是朝她们靠近来的。

慕青宁心里一紧,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别是遇到马贼了吧?这些团伙的强盗贼子可不好惹,都是一些过不下日子的亡命之徒,人数也颇多,跟这样的人动手,武功再高也要吃些亏。

云淑心思玲珑,一听到马蹄声,立刻便去扑灭篝火,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火星字还冒着,便听到一人道:“公子,果然有人!”

遭了!

慕青宁心里暗叫一声,握着宝剑站到马车边,云淑在一边护着她。

不一会儿,马蹄声便来到近前,那些人也点着火把,火光跃动间,看见他们衣着都十分整齐,完全不像盗贼之类的,那么放荡不拘。

难道她猜错了?

火把分成两排,中间一个男子缓缓骑着马走出来,高大的黑马,那人也是一身黑衣,身材健硕,不同于白虎人。

一看那批人个个都人高马大的,粗壮结实,这肯定是北疆派来的奸细!

“爷,怎么办?”云淑显然也看出这些是北疆人,低声询问慕青宁。

“别说话,看看他们想干什么。”慕青宁眼睛一转不转盯着那些人,她们没发现他们什么秘密,说不定不用起冲突就可以了事。

火把近了,双方的面容都模模糊糊能看见少女。

慕青宁眯起眼睛,看着那黑马上的黑衣男子,火把光线晃来晃去,她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感觉却无比熟悉。

这个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方显然也打量着她,半响道:“蓝姑娘,是你?”

蓝姑娘?谁是蓝姑娘?

慕青宁呆了一呆,满眼疑惑看着那马上的人,这人是在对她说话吗?

“边境上一别,姑娘居然不认识我了。”他温和地笑了笑。

说到边境,慕青宁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叫起来:“是你!李公子!”

当日在白虎的边境小城她身无分文,若不是遇到他好心赠送她盘缠,她估计现在还不知在什么地方流落呢。

这李子阳是个喜欢交朋友的豪气之人,当时也觉得他身材挺拔,不像白虎人,但他长了一张十分精致好看的英俊脸庞,又不大像传言中粗犷的北疆人面孔,因此慕青宁没有怀疑他是北疆人。

现在看他和这么多雄伟大汉一同出现,她几乎立刻就肯定了他的身份!

他是北疆人,而且又这么多是从,身份必然不会低,不是达官贵人,也是显赫之家的后代。

李子阳从马背上下来,走到慕青宁面前,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奇妙。”

慕青宁笑着点头说是,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你们要去哪里?”

带着这么多人,大阵仗,肯定有什么大事!

李子阳看着她,眸光忽然黯淡了些,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北疆人,在九瀛大陆上做生意,现在战乱两国纷乱,我不得不回北疆,否则,恐怕性命难保。”

想不到他竟然自己大方承认自己的身份,是啊,现在作为一个北疆人,在白虎更是危险,他确实该早点儿回去。

慕青宁看向他身边的人,道:“这些是你的侍从?”

李子阳笑道:“我在白虎有不少生意,这次特意请了家乡的人来帮忙。”

家乡的人?

帮忙?

慕青宁心里没有一丝信任感,对于这个人,她莫名其妙有种警惕感,虽然那一次他确实帮了她大忙,可是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这样好,真的是他一贯作风?

但想来想去,自己似乎没什么东西能让他有利可图。

“原来是这样。”想归想,慕青宁还是面带笑容,总不好把关系弄僵了,他们这么多人,可要提防着不能吃亏。

“你们要去哪里?”李子阳看了一眼她们的马车,问道。

“现在战乱,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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