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浸在喜悦之中,只顾着往好的方向想,却被苏志言的随口一问惊醒。
“唉……”苏无劫的老父叹了口气,“虽然结果比我们预想的好,但想要在一块新的地方安宗立族也并不容易,我们还需尽快着手准备。”
苏德文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总之我们一步步来,也无需太过着急!”苏无劫安慰一句,将两人引进洞府内。
而苏志言自讨没趣,见三人都不理他,又动身继续躺了下去。
苏无劫安排两人坐下,将储物袋内宗门赏赐的物件一一递给两人,继续说道。
“这是宗门的文书,罗列了就封的详细规章和需要注意的种种事宜,你们先看看,我再签字。”
两人自无不可,拿出信件里的文书仔细观看一阵。
末了,苏德文思索着缓缓开口道:“没有问题!”
“嗯……”苏父沉吟开口,道:“文书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这玄光律令恐怕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的效果。
律令上讲:八十载内不受攻伐。可它也提到了一点,这律令只能约束其下辖势力,可渭水附近除了玄光宗还有另外俩大宗门的附属势力,更有巫族修士、邪修、妖兽等等威胁徘徊,若不小心谨慎,我们恐怕撑不过这八十载!”
苏无劫和苏德文听闻之后,都凝重的点了点头。
“无妨,这一点我们也有所考虑。想要获取更大的受益,必然要承受更多的风险!”苏无劫一脸坚定的说道。
闻言,苏父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点,就封时为了保证安全,宗门会派遣一位筑基修士与我们同行。至于人选,可以自行联系也可待宗门分配,并且宗门会承担该筑基修士出行前一月的贡献值和灵石。
也就是说,你可以联系一位与你关系较好的筑基修士同行,并且可以让他在我们的封地多待一段时日。这样不仅可以保证我们在封地的平稳过渡,还可以加深我们与此人的关系。
我们获封地是二阶中品灵脉,本就缺少筑基修士威慑周边势力,所以寻找一位合适筑基修士非常重要。
当然,多处出来的时日,我们肯定会尽可能地付出让他满意的费用。你那边……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苏无劫淡淡笑道:“温旭、许修文应该都可以,他俩可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而且前些日子还来看过我。”
“那就好!”苏父点点头,道:“这玄光宗考虑周全,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三人又商谈一阵,直到戌时二刻,苏无劫才匆忙动身前往月仙楼。
……
深夜子时,苏无劫一身酒气地从月仙楼归来,面色并不好看。
席间,众人开口皆是相互吹捧之言,少有涉及合作、联盟之事,甚至相互扯出族人,许下了几对姻亲。
这些年他一心修道,并不十分善于交际,加上与这一行内门弟子关系一般,所以一席吹捧胡言后,他只觉神困疲乏,并无半点收获。
实则仔细一想就能明白,几人都未曾就封,对辖地内的情况并不清晰,所谓合作便难以深谈。至多是喝喝酒、聊聊天,加深些感情罢了。
回到洞府后,苏无劫本想倒头便睡,那知躺下之后,只觉后半脑困乏胀痛,前半脑却又清醒无比,一闭上眼便有无数的画面飞驰来去。
他索性坐起身来,清点储物袋中物品。
极品法器玄晶离火剑,与玄光宗功法颇为契合,必须留下。
极品法器金光子母环,激发速度快、消耗灵力小,得留下。
上品法器离魂铎,可以作为防护法器,还能乱人神智,留下。
上品法器飞云舟,飞行速度快,还有隐匿禁制,留下……
“呵呵……”苏无劫握着飞云舟忽然自嘲地笑起来:自己现在不过练气三层,早已不是当初的筑基修士,留下这么多极品、上品法器又有什么用呢?虽说能够驱使,但需要耗费的灵力太多,发挥出来的作用也不过和中品灵器相当。徒增烦恼罢了!
花了好一会,他才调整好心态继续清理。并将大部分灵草、灵药和灵材分出来准备出售。
可忽然,他的手一僵,从杂乱的灵矿中拿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鹅卵石。
石块不过婴儿巴掌大小,看上去凡间的普通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苏无劫熟练地将石头举过头顶,在荧月石的照耀下仔细观察,但依旧是平平无奇。
六岁那年,他在与几位同龄小孩在河边玩耍,小孩们都喜欢用石块砸水花玩儿,他也不例外。
就在他扒拉出一块光滑平整的鹅卵石时,眼前忽然一黑,一下子栽倒在河水里。
众人都以为他是失足掉进河里,窒息而晕厥,而实际上却是这块石头吸走了他的意识。
虽然仅仅过去了三分钟,他便被众人弄醒,但在这昏迷的三分钟里,他的意识却在一个名叫地球的蓝星上渡过了三十余年,直到在救助跳河自尽之人时而丧生。
当他再睁开眼,已分不清,究竟是何处是梦?何处是真?
好在多了三十余年的阅历,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不可多谈。在众孩童和大人关切的眼神下,他迷蒙地哭喊着回到了家中,此事就此揭过。
而此物也就成了他人生中最隐晦的秘密。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多出来的三十余年阅历,才让他有幸踏入了玄关宗,并且借着心智成熟的优势,一步快步步快,最终成功进入了为核心弟子的行列。
而这石块也颇为……古怪,又或者说普通。
自己得到他的二十来年,竟然毫无特异,若不是隐隐感觉自身和这石块有一丝莫名的联系,他都感觉当初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又或许,本来就是一场梦境。
二十多年来,他用过无数种方法,刀砍斧凿、火烧水泡、锅煮药熬、秘法温养、灵气催发,甚至种到土里、扔到河里……
总之,所有正常人能够想到的办法,他都用过了。可这石头依旧毫无变化,仿佛就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唯一的特异之处或许就是它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一丝损伤。
他抛了抛石块,轻笑道:“你又不是一只蝴蝶,难道……你与我有那“木石前缘”?”
他将那石头丢在一些灵矿中,心中闪过着一丝期许:或许我回复修为的机缘还是得落在你的头上吧?毕竟上天总不可能白白把你送到我身边!
将各类灵矿整理好后,他又清理了一阵。
最终,他仅仅留下四件法器、一叠一阶符箓、一打二阶符箓、三阶符箓二张,以及一些稀缺的灵药灵材。
其他的都准备赠送给亲友,或者拿去出售。
而且四件法器分别是:
极品法器玄晶离火剑。
上品法器离魂铎。
中品法器戌土剑盾,能幻化为盾牌和重剑,可攻可守。
中品法器碧灵珠,能反弹基础法术,且可用来定风避水。
整理好所有的物品,苏无劫仍感觉不到丝毫睡意,便吐出一口浊气开始运功修行。
……
第二日,苏父一行三人便要返回延临城中处理家族搬迁事宜,除了苏志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哼哼唧唧的靠在洞府门口,其余两人都对苏无劫是千叮呤万嘱咐,诸如让他多拜访同门、打点关系、出售物品时多加比对等等。
临行前,苏父突然问道:“你之前洞府里收的那几个道童如何了?都去哪儿呢?”
苏无劫轻笑着摇摇头,“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们年岁都不大,我让他们回家征求亲族的意见,看是否要跟我走。目前才过了几天,当然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苏父伸手拍了拍苏无劫的肩膀:“希望他们还会回来吧!哎,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自己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一个月后梓玄仙城云来客栈见!”
“自己保重!”苏德文上前拍了拍苏无劫的右臂。
“父亲、二叔、六叔公,我省的,你们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苏志言转过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作别后,三人骑上灵马,很快便消失在了山道上。
送走了亲族,苏无劫独自回到洞府,暗自打算一番;
首先需要先去拜访同门,找到愿意护送家族前往封地的筑基修士;
然后再将手中闲置的法器、材料出售,用来换购一些家族发展需要的灵物;
第三则需要去拜访师父、掌门、以及其他的一些门中前辈;
最后必须得抽时间去一趟碧霞山,看一眼那个青山碧溪间的温婉女子。
计划已定好,苏无劫立即动身前往了温旭的洞府。
……
“回禀师叔,洞主前两日忽接到一个临时调令,然后就慌忙外出,应当是前往睢平山猎杀妖兽去了。”温旭洞府前,侍女盈盈一礼道。
苏无劫点点头,不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去。
不多时,他已飞奔到了许修文的曲星府前,抛出一张传讯符后,阵法闪耀的紫光立刻分开,又有两名温婉的侍女将他迎府中。
许修为面容白皙、身材颀长,此时穿着一件青色长袍站在厅堂门口,看上去不像是修道之人,反而像个儒门子弟。
他一见苏无劫就热情地拉着他坐下:“无劫,来得正好!快尝尝,新到的糕点和灵茶!”
苏无劫推脱不过,只得吃着灵茶和他闲聊几句。
可他心中郁结,哪有心思品茶,知道许修文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随口说了两句就准备进入正题。
可话到嘴边,苏无劫却顿了一下,语气不由得客气和恭敬了几分,道:
“修文,你近些日子可有空?我这边就要带上家族前往赵国就封,可带上一位筑基修士同行,这是宗门发布的任务,可以领取贡献值和灵石的!”
“啊……”许修文闻言一愣,有些苦恼的放下手中的糕点道:“劫哥儿,这段时日恐怕不行。”
苏无劫心下一沉,只听对方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是嘴馋,每次闭关之前都会买些灵品糕点,你看这!”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糕点,又指了指洞府周边的阵法:“我这两日的确是有所感悟,正准备闭关,恐怕不好耽搁!你看我阵法也已搭建好了!”
说完,许修文轻笑道:“不过没关系嘛,你让温旭那家伙陪你去,他本就喜欢在外边跑。听说前两日刚猎杀妖兽回来,你这会儿过去他准在洞府里!”
苏无劫只是木然地听着,直到听他说起温旭,才干笑着应道:“噢噢,好!”
许修文见他这个样子,以为苏无劫又想到修为跌落的事。
他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苏无劫的肩膀道:“劫哥儿,你也别太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修行中有太多的不确定,不过我相信凭你的才情和学识,一定可以壮大家族或宗门,说不定将来我还要来投靠你呢!”
苏无劫拍了拍他的手,轻笑道:“好了,我没事!”
“哎,只是不知此次一别,何时又能再见?”许修文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放在桌上、又掏出一个储物袋、又接连掏出了好几样东西,然后又放回去了一个玉盒,来来回回好几次。
苏无劫不禁一愣:“你这是……?”
许修文不答他,自顾自地整理着。好半天,哈哈一笑,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推到苏无劫面前:“些许程仪,不成敬意!”
“太过贵重了!”苏无劫摇头道。
“收下,收下!这些年劫哥你对我帮助颇多,我也没有什么好回报的,今后又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快快收下吧!”
两人争执一阵,苏无劫还是拿了些灵石和稀缺的材料,感慨道:“那就预祝师弟你闭关顺利,我们就此别过,有机会的话一定来我家封地坐坐!”
“那是自然!”许修文亲自将他送出洞府。两人轻轻一拥,互道一声珍重。
苏无劫怅然而去。
行至山脚,他不由有些茫然了,下一个又该找谁呢?
两人所言谁是真,谁是假?
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刻意布置呢?
“哈哈……”他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那就算我气运不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