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暴雨飞弩一出,眨眼之间,围在黑风鹊边上的金兵便死伤一空,无主的战马原地奔踏,余者皆惊,就连不远处那名谋克,都一副不可思议的将目光落在了黑风鹊手里那尺许的黑色匣子上。
“弩箭!”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经常跟宋军打交道的金军谋克,第一时间转过了弯来,只是这更令他动容,他可知道大宋朝弩箭的厉害,不说床子弩、踏张弩、腰弩等,就连神臂弩也没少吃过苦头。
可是,那些弩大多体积庞大笨重,就连应用最广的神臂弩,也因为弩机过于笨重,并不适合单兵作战,这些金兵有一个算一个,什么时候见过威力这般惊人,又小巧玲珑的弓弩来。
元凡此时却是一脸的气怒败坏,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暴雨飞弩的厉害,要知道在大宋,弩这种武备可是不准官兵之后任何人使用的,而偏偏,擅长暗器又喜欢暗器的黑风鹊无意间得到了神臂弩的制造方法。
之后,经过数年时间,黑风鹊耗费了极大代价,才将这暴雨飞弩造了出来,之后,又数次改良之后,成为了她的杀手锏,要知道,虽然暴雨飞弩射程不足百步,但却可以连续射出十八根袖珍弩箭,内里有五十四道箭槽,也就是说可以分射三次之多,弩箭穿梭之下,疾如暴雨,杀伤力极大。
因这暴雨飞弩就连黑风鹊都是机缘巧合下制造而出,后来,成子布担心这弩箭给黑风寨带来灭顶之灾,加上一点阴暗心理,就令她毁去,没想到黑风鹊暗中将暴雨飞弩藏起,就连当日金兵围山都没有来得及取出,后来,在逃脱之后,为了复仇,才将其重新取出。
一路跟随而来,黑风鹊也知道金军势大,这才没有轻易暴露这暴雨飞弩,如今到了这最后关头,黑风鹊趁机而来,却是连这最后的手段也动用上了,只期一举成功,将肖箩离救出去,再作打算。
“这暴雨飞弩只能连射三轮!”元凡看到一众金兵被暴雨飞弩吓得骇然变色,不敢再追,面容扭曲之下,骤然提气大喝,却是一下子将这飞弩的弱点说了出来,不过,他本人,却跟一众匪兵远远退开,生怕黑风鹊最后一轮飞弩射向自己这边。
黑风鹊在暴雨飞弩奏效之后,并不敢多待,而是纤足一点,落在旁边一匹战马之上,纵马如飞,同时,将飞弩往怀中一夹,另一只手取出腰间挂着的短刀,双足夹稳马腹,身形朝外一偏,手里的短刀快扎入几匹原地奔踏的战马臀上。
战马吃痛之下,撒腿便朝四周狂奔而去,而黑风鹊,也不去管战马如何,一扯马绳,快朝肖箩离那边奔了过去,到了近前,冲肖箩离一使眼神,伸手去接,肖箩离毫不犹豫,飞身上来,被黑风鹊纤手一带,稳稳落在了她的身后。
“三姐,你没有必要为了救我,将自己置身险境”肖箩离看着黑风鹊周身已经被血水雨水弄得湿透的黑色衣裙,等上了马后,再看肩头那道狰狞的伤口,立刻心中悲伤,带着一丝哽咽说道。
“别说傻话了,五妹,这边有一道金水河的支流,我们等下从水中远遁,是生是死,就看我们姐妹的命数了!”黑风鹊带着肖箩离竟然没有纵马朝外奔来,而是往马车的方向疾驰而去,同时,俯在马上,低低的对肖箩离吩咐道。
“嗯?支流?”肖箩离闻言一愣,这才下意识的抬头,就见马车后方的山林之间一片朦胧,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黑风鹊所说的支流了,不过对黑风鹊的话却没有一点怀疑,心知在这夜间里,若是能顺利逃入河中,还真的有几分把握可以逃出升天,最不济也好过在此受辱。
“嗯?郎君大人来了,快,围上,万不可让他们逃了!”远处,那名金兵谋克听到了元凡的呼喝后,眯起了眼睛,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到了近前说了句什么,那谋克一听脸色骤变,接着呼喝一声,带着一众铁骑纵马飞奔追去。
在那谋克知道乌野郎君已经带大队赶来后,知道不能再拖,纵马如飞,在离两女两百多步的距离时,双手松开,战马却度不减,只见他张弓拉箭一气呵成,箭矢如流星一般快如闪电的射向了两人所乘的战马。
而前的元凡等人,尽管畏惧暴雨飞弩,但想到被其逃脱的下场,也不要命的围了上来,黑风鹊咬着牙关,将夹带着的暴雨飞弩递给肖箩离,用力一夹马腹,座下战马又自快了几分,险险的将那射来的一箭落在了身后。
马背之上的肖箩离将暴雨飞弩对准了元凡那边,扣动弦璜,嗖嗖的破空声中,虽然因马过快失了准头,但还是将两名匪兵射杀在了前面,就连元凡都被射中了右臂,手里的长剑当的一声坠落在地。
黑风鹊此时也顾不得再杀元凡,身后追兵已至,心头一丝烦躁莫名升起,不由拼命地催动战马,跃过了马车,直奔自己日夜探测到的那条通向不远处支流的羊肠小道,丝毫不理会那战马跃入之时被山石硌伤的马蹄,只是让肖箩离抱住自己,自己则拼死抱紧了马头。
就在这时,远处的驿路之上,隐隐传来阵阵雷鸣之声,显然大队兵马赶了来,那名谋克冷冷看了一眼手臂中了一弩箭的元凡,也不理会,纵马飞驰而过,而前方上了小道的黑风鹊离他只有一百八十余步。
见距离再近,那名谋克眼中冷光闪现,再次张弓,搭箭上弦,不过他倒知道两女射杀不得,一箭射出,却是直直射在马臀之上,那战马吃疼之下,唏律律一声大叫,骤然立了起来,马后的肖箩离猝不及防,立刻惊呼一声,只得松开了抱紧黑风鹊的双手,避无可避地摔了下去。
黑风鹊在战马立起之时已经知道不妙,松开马头,翻身而下,再看肖箩离,后背着地,巨大的冲击力道使她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而那匹立起的战马,却疯了一般,快地奔向前方,不多时,传来一声马的悲鸣及重物落水的哗啦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