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奔腾的战马声音响彻不绝,如同闷雷掠过天际,朝远处不断地延伸,练瑶川百忙之中仍不忘回望一眼,见后面追兵已经拉出了一条黑色的长流,嘴角便擒了一丝冷笑,现在他并不担心贺必达会追上自己,只担心这贺必达有人提醒,阻了追势。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生,练瑶川在前方并没有一路急奔,而是暗中控制着胯下的战马,作出稍一努力就能追上的迹象,当然,这期间也不时的回头挑衅,甚至于以自己强于大多金兵的箭术回射几箭,惹来追兵更大的仇恨。
其实贺必达并不是没有想过练瑶川这般急急地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只是在希该告诉他合不勒已经带兵离开后,再怎么想,他也不觉得练瑶川身边还会有多少人,至于那些被赎出的宋军将领,则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所以在思量之后,贺必达才不顾一切地奋力追击,只求能将练瑶川生擒回上京,甚至在一开始就下令不许射练瑶川的要害之处,这就导致他身后的众多金兵不敢放开手脚,以至于形成了眼前的僵持局势。
这期间,也曾有副将提醒过贺必达,但都被一心立功的贺必达拒绝了,而希该身后那些部落骑卒,同样因为练瑶川射杀雕鹰之事恨其入骨,当确定了正是逃跑那人后,也跟在贺必达身后奋力直追。
这么一来,数百人的金兵,除了贺必达和一百亲兵胯下战马最是优良,度远普通金兵,而希该等人骑的是草原上的马驹,虽然度不算多快,却胜在耐力奇好,久而久之,也紧随在贺必达和一众亲兵身后,再后面,才是其他金兵。
练瑶川抢夺的马匹本就是一匹普通马驹,这番奋力狂奔后,通体汗如雨下,竟是将皮毛都打湿了,而且口鼻间喷出的白气也是越来越浓郁,度也渐渐慢了下来,不多时便被赶至了五百步内。
“快,给我追上他!”贺必达似是现了这一情况,兴奋地将马槊一指,狂吼一声后,另一只手挥鞭狠狠抽在马股之上,座下战马度顿时再快了几分,不多时便赶到了二百步左右,看到练瑶川扭头望来,冷冷盯着自己,贺必达狞笑一声,将槊往马上一架,飞快地拿过铁胎大弓,弯箭离弦,朝着那战马便是一箭。
贺必达的目的十分明确,只要将练瑶川的战马射杀,哪怕只是射伤,没有了战马的勇人儿就会成为任由自己这边宰割的羔羊了,到时候就算他有什么阴谋诡计,自己又有何惧可言,而贺必达在想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已经对练瑶川十分忌惮了。
“不行,还差一点距离,马儿啊马儿,谁让你跟错了主人呢!”练瑶川望到了这一幕,不再犹豫,只是摸了摸自己抢夺来的这匹战马,心中感叹之余,手却没有闲着,猛地拔出腰间悬着的弯刀,刺在了马股之上。
那马骤然吃痛之下,仰天悲鸣一声,半个身子立了起来,好在练瑶川早有准备,双手较力,死死地攥紧马绳,等战马前蹄落地,度骤然快了几分,不但让贺必达射来的一箭落空,更是再次加快度,将距离拉开了一些。
“练瑶川,我看你能逃到哪里!”贺必达眼见这一幕生,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将铁胎大弓一收,再次狠抽马鞭,那马背之上,隐隐透出血迹,仍是毫不留情,度也是骤然加快,在他身边那些亲卫一个个却叫苦不迭,只能也拼命拍打马腹,咬牙穷追。
希该也全力催动胯下战马,不过他并没有像贺必达那般狠抽战马,在奔进途中,有几次都想以鹰笛通知自己的鹰儿飞掠过去骚扰阻拦,但是想到大雕和其他两只猎鹰的下场,心中忌惮之余,并没有立刻指挥鹰隼围攻,生怕再被杀了两只。
就算对希该这样善长养鹰又懂鹰语之人,想要熬养一头猎鹰出来,都需要数年的功夫,其中花费的心血和代价简直令人咋舌,那先前被练瑶川和卢清风联手射杀的大雕,更是远近闻名的雕王,也难怪希该会这般恼羞成怒了。
“领,情况有些不对啊,这人逃跑的方向正是那片黑松林,会不会有诈!”在希该身后尺许的地方,一个脸上涂着奇怪颜色,头带尖皮帽的部落汉子眯起眼睛,猛催战马,等快要并行的时候,才对希该说道。
“乌图,从那人杀了布拉起,就是我们希普部落最大的仇敌,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其杀掉,就算有诈,也无妨,让这些金人先去试探,或者,协助他们在这人即将到达黑松林之前就击杀了他!”希该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说话之间,也是满满怨气深藏。
“领说的对,依我看,就让这些金人先去前面趟路,我们稍后一些,反正那人最直接的仇敌就是金人,而不是我们!“那部乌图因脸上颜色涂的太浓,根本看不清相貌,一双眼睛却阴森得很,说话之间,更是略带一丝尖细,令人听了极为不适。
也就在希该和乌图说话之际,前面再起变化,只见练瑶川跨下战马似是耐力到了极点,前蹄一歪,整个马身猝然前栽,练瑶川虽然及时地踩踏马头飞身掠下,却依旧在强大的惯力下往前一个翻身,等他站起身来,后面看到便宜的贺必达已经追到了跟前。
练瑶川从马上翻落之时,已经度其快地将弓捞在了手中,一见战马歪倒死在一边,暗叫一声可惜,却并没有时间多想,而是飞快地张弓搭箭,此时,追在最前的贺必达已经追至一百八十余步。
“去!”练瑶川顾不得细瞄,凭着感觉,冷喝一声后,将拉弓如满月的大手一松,砰的一声弓弦响声之中,那一箭在灰暗的天地间,化成一道无法言喻的流光,狠狠地射向了奔驰而来的贺必达,看那准头,竟是瞄着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