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贤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在自己的营帐中搜肠刮肚寻思对策之际,在离他们驻扎营地数里外的斡难河支流的一处浅滩外,十余骑鬼魅般掠来,他们立于高坡之上,远远地望向了透出光亮的金兵营帐之处。
这些奔来的战马俱是蹄蒙布片,奔掠之间虽然迅捷如风,却并没有一丝响动传来,而且距离也恰恰避开了那四周隐藏的暗哨,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为的那名头带尖帽,面容黝黑,满脸胡须的大汉,不是合不勒又是何人。
此时的合不勒,眼中神采奕奕,紧随他的却是一名身穿黑色貂皮战衣的尖脸汉子,嘴唇薄削,眼神锐利,鼻子尖挺,头上也有一个尖尖的皮帽,手里提着一柄远比平常兵刃要粗壮许多的狼牙棒,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凶悍气息。
两人再后些之人,都是蒙兀国比较骁勇善战的蒙古汉子,对于他们这些马背上的汉子来说,这般夜探敌营,根本算不了什么,尤其是眼下更是他们的大汗亲自带队,使得每个人身上都有浓烈的战意升腾,根本没有一点担心会被现陷入重围的困惑。
“瑶川安答给本汗指的这条计策实在不错,这些金邦敌寇已经有些心浮气躁了,等再过些天,便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等打退了这完颜宗贤,看看那狗皇帝还敢不敢小视我们蒙古人!”合不勒腰间重又悬了一柄精致的弯刀,抬手之间,气势越强过从前,而在弯刀旁边,更是有一柄带鞘匕斜插上面,拂过匕后,合不勒终于朗声一笑道。
“大汗,为何我们现在不直接杀进金营,我觉得现在便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再等下去,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生!”在合不勒身后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蒙古猛将,和合不勒是堂兄弟的俺巴孩儿,在俺巴孩儿说话之间,整个人身上都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戾气来,令人望而生畏。
“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那完颜宗贤在金邦也是以驱勇善战著称,营地之外应该有所布置,而且别看他这些天连番失利,但难保不会有什么后着等着我们,还是再等上一会,看看后面情形,等他们都歇息后,便是我们突袭的最佳时机!”合不勒转头望了眼俺巴孩儿,出言解释道,显然对其也颇为看重。
“是,大汗!”俺巴孩儿闻言点了点头,解下腰间的马奶酒,猛喝了几口,蒙古草原上的天气也是十分酷寒,众人从头到脚虽说都裹了皮衣,但冷意依旧不停地钻入体内,好在每个人的腰间都悬了马奶酒,在觉得承受不了之时灌上几口,便丝毫不觉得冷了。
此时的合不勒其实志得意满,在和练瑶川分别后,就按照他给自己说的计策对上了完颜宗贤,而练瑶川也没有说错,完颜宗贤远道而来,力求战,合不勒却偏不给他机会,只是四下里骚扰,就连驻营后也不例外,使得金兵疲惫不堪。
而在这种情形下,那些稍小些的部落见合不勒这般勇武、不惧金兵,便被半拉拢半威胁的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势力比之先前扩大了许多,而完颜宗贤那边,却被骚扰得苦不堪言,今夜更是在扎营之后,便被合不勒带人盯上,准备深夜突袭。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十余人端坐马上,没有任何一人叫苦称寒,中间有一名金军的暗哨巡视过来,被俺巴孩儿两百八十步外以箭射杀,又有两骑闪电般掠过,将尸抬了回来,搜了一圈后,扔到了一边。
“差不多了,吹响号角,随本汗杀将过去,这次退敌之后,便是我们孛儿只斤氏在草原崛起的时候了!”又等了许久,直到众人等得手脚都开始麻,合不勒汗看着远处那渐渐陷入沉寂的金军营地,终于缓缓拔出了冰冷的弯刀,咧嘴露出一口雪白森森的牙齿,低喝一声道。
“呜呜!”随着后面一人取出一个皮制的号角放到嘴边,呜咽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在金军营地四周,竟是数不清的蒙古骑兵如神兵天降一般,从黑暗中奔出,四面八方地朝着金军的营帐袭杀过去。
而合不勒汗,也在将弯刀挥动后,亲自纵马奔掠而出,后方俺巴孩儿等蒙古大将,纷纷纵马跟上,喊杀声如天崩地裂一般,袭向了那连绵的金军营地,骤起的声势,立刻将那些暗哨惊动,但他们也想不到蒙古人竟会一改往日躲闪骚扰的手段,这般直接劫营而来,一个个被那庞大声势吓得面如土色。
“不好了,蒙古蛮子杀过来了!”
“快,报大将军!”
“顶上,守好营地!”
“放箭,快放箭!”
“全军不得慌乱,随本将迎击!”
在金军营地之中,起初的慌乱过后,立刻开始抵御起了四周的攻击,只是那些蒙古骑兵先前俱是隐藏暗处,这时齐齐杀出,如洪流一般,席卷向了整个金军大营,不少替换下来进入营帐休息的金兵也被惊动,纷纷披挂战甲,准备出营迎战。
箭雨飞蝗般地来回,只是事起仓促,虽然营地外布有拒马和陷坑以及其他防御工事,却早被蒙古方面的暗哨打探清了虚实,行进之间,却是躲开来主营之处,只是将城北的偏营,作为主攻之地,遭到了蒙古骑兵的疯狂进攻。
作为大汗的合不勒,在号角声后,亲自带兵冲杀了下来,使得整个蒙古骑兵将士气提升到了极致,而这时,冲在攻营最前面的,却是千余名举着大盾的铁骑,手里提着长矛,顶着敌营中飞蝗般的箭矢,无所畏惧地悍然动着冲锋。
营地之中的金兵虽然是仓促应战,却因为早有防备被冲营的准备,也算及时的作好了守势,只是在那蒙古兵千余名大盾之后,却是有着两千名弓弩手,在前面大盾的掩护下,利箭如雨地射向金营,竟然硬生生将金营的箭袭给压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