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卧龙村外桃花谷尚有百里的一处山道上,密密麻麻的金兵扑天盖地,各色旗幡迎风招展,在队伍的中军处,却飘荡着两式将棋,左边的正是龙虎大王的大将军旗,右边的却是立起的黄字大旗,在龙虎大王旁侧,一员穿着黑色战甲,披着灰色貂袍的战将正昂立马首,马前,悬挂着两柄黝黑战斧,十分骇人。
在山道上行进的一众金兵面色都颇疲惫,随着传令官飞骑传讯扎营,前军立刻寻了一处空旷挨近水源之地,有那专职的兵卒和辅兵手脚麻利的支起一顶顶帐篷,队伍中,驱赶牛羊的兵卒更是弄出了一片空地,将牛羊圈住,有那伙头兵磨刀霍霍,准备杀牛宰羊,犒劳全军。
随着连营扎起,中军和后军也相继而来,除了负责守卫巡视的兵卒,其他人都相继往营帐行去,远处还有兵卒开始挖坑起灶准备做饭,在中军处,面色不善的龙虎大王坐在马上,听着旁边的亲卫汇报着搜索的最新情况。
“那练南蛮等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除了苍茫山外还留下一点痕迹,后面的路程,就算动用了猎犬和鹰隼,依旧没有找到,只是确定了大概逃遁的方向!”先前负责带领追踪的亲卫才回来不久,说话之间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其实也不怪这亲卫,先前在苍茫山,龙虎大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损兵折将不说,就连他自己,都险些丧生火海,如果不是运气好,但凡跑的快上一点,此时的他,已经成了一堆灰烬了。
就连龙虎大王,都没有想到那瘴气爆开后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力,要知道一路追来,死在练瑶川等人手上折兵卒虽然不少,但单是瘴气那个入口处,除了被砸死的十余人外,竟是烧死烧伤了三百余人,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尤其是现在的大金几乎可以说是三线开战,除了伐宋的数路大军外,听说盖天大王在草原征讨合不勒也没有讨得了好,被合不勒杀的大败,只是算起来,任务最轻的龙虎大王损失竟也直追盖天大王,怎么能不主上他感觉丢脸至极。
好在这次虽然被太宗皇帝狠狠责骂一通,到底念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仍旧派另一名战将黄炳奴带了三千余人过来接应,连上他损兵折将下来仍存下的兵力,勉强凑够了五千之数,底气倒也一下变的十足。
只是让龙虎大王气恼的是,当他们绕过了苍茫山,将其搜索了一遍之后,甚至还有不少兵卒伤亡在山里的猛兽口中,仍旧没有追上,等越过了苍茫山,看到无数的岔口,立刻傻了眼。
好在先前设置在额罗山下烽燧内轮换的那支金兵发现了烽燧中的尸首,大惊之下立刻命人飞骑上报了龙虎大王,闻讯的龙虎大王立刻带兵赶到之后,查探了那些兵卒的伤势后,终于确定了是练瑶川等人所为。
见有了发现,龙虎大王立刻调遣兵马,直追而去,他是铁了心要捉到练瑶川等人,见状不但没有放弃,反而重新派出军中善于追踪的士卒,又找来了十数条经验老道的猎犬和鹰隼,才算勉强找到了众人离开的方向,这才一路行来。
虽说已经找对了方向,但额罗山的崎岖倒还在其次,无数蔓延向不知何处的小道就让龙虎大王头疼不己,甚至有那追踪的兵卒,在追踪之时被落石砸死,在这种情况下,原本有了援兵,渐渐鼓起的气势,却在这连番看不到人影的折磨中,渐渐的退散了不少。
鉴于此,龙虎大王的火气也一天比一天大,这数天里,已经有数拨无功而返的探马回来之后被重重责罚了,只是其他人也无法,哪怕就是将这五千人全撒下去,对于这连绵起伏的山脉和空旷的山川来说也不算什么,只能凭着感觉四下里冲撞一番了。
龙虎大王其实就是咽不下那口气,这次围追练瑶川损兵折将不说,就连自己都数次险些被重创,这让一向眼高于顶的他哪里忍受得了,尤其是黄炳奴过来后,虽然名义上不敢不敬自己这个主将,但却仗着身份官衔于自己相若,言语之中多有嘲讽。
如果不是龙虎大王觉得后面还有依仗黄炳奴的地方,加上这新来的三千兵将有半数都是黄炳奴的亲信,恐怕都会将气撒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头上,当然,这也只是想想,毕竟黄炳奴身后站着的,是比自己主子势力还要强些的完颜宗翰。
“确定了逃脱方向就继续给我找,哪怕一寸一寸的搜,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同时将各地上报的可疑之人排查一番,只要有符合了,立刻派人过去查!”龙虎大王听了那亲卫的话后,脸上神色狰狞,蒲扇大的手掌更是一下一下的拍击着马鞍上的铁骨朵。
“龙虎大王,我们就这般无头苍蝇般的搜索几时是个头,我想练罪奴他们肯定还在山中,否则只要!”在龙虎大王旁边的黄炳奴闻言皱了皱眉,本来他就不怎么赞成这般搜索,而是建议在沿途布下关卡,等发现之后,再集中精锐兵力一举追至,然后拿下他们。
只是龙虎大王毕竟是主将,黄炳奴尽管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不能表现的太过,好在这次出来他得到了主子的许可,可以借此机会进一步削弱龙虎大王的实力,因此只要有一机会,就会跟龙虎大王争辩一番。
龙虎大王虽然知道黄炳奴是故意为之,但其每次都是据理说上一番,也令自己找不出苛责的话来,若是太过计较,显得自己心眼太小了些,所以一路上没少生这黄炳奴的闷气,此时见他又是这般针对自己命令,眼眉立刻横了起来,显然是怒极了。
“好吧,你是主将,一切你说了算,不过我仍是自己的看法,等以后回到上京,我会据实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皇帝陛下!”黄炳奴一看龙虎大王即将发火,竟然也不接茬,只是在马上冷笑一声,好整以暇的抚摸自己的双斧,露出抚摸女子一般的沉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