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张浩都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实弹射击的情景。

枪口不准对人！

后来，变成了枪口不准对自己人！

排长给新兵们说完射击要求以后，连队的文书又拿着登记表走了过来。

“我在这多啰嗦几句，你们全都要跟我说实话，明白吗？”

“明白！”

“你们谁有心脏病？或者其他羊癫疯之类的，害怕受到惊吓和刺激的病症？”

新兵蛋子们顿时就愣住了。

按说能够通过体检进入部队的官兵应该都是身体良好，没有任何疾病的正常人，可是为什么文书会这么问？

很快，张浩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队伍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站起来。

“我再问一次，到底有没有？现在说还来得及，别等会儿出了问题才知道后悔。”

文书的眼睛扫过在座的每一个新兵，却依旧没有人站出来。

“好的，我的问题问完了，排长，你们可以继续。”

王敏德对文书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了射击区域。

张浩趁机偷偷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的情况，这时候才发现文书的身边站着几个团部卫生队的医护兵，远处还停着两辆野战救护车。

几乎是一瞬间，张浩的心就紧绷了起来。

当他看到救护车和医护兵出现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认识到了实弹射击的危险。

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一旦出现问题，必定会伤亡惨重。

远处，信号员已经发出了停止射击的命令，射击完毕的新兵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

范广涛出现在了队伍的前面，让很多新兵都露出了笑意。

“第一排，起立！”

部队进入靶场以后，就打乱了编制，按照一排十人的标准进行了重新分组。

张浩，是第一排的排头。

“右转弯，齐步——走！”

路过领取武器分发处，新兵们领取到了射击用的步枪。

范广涛在带领队伍进入射击区域以后，就离开了队伍，由负责射击区域的班长接过了队伍的指挥权。

“你们先对武器进行分解结合，现在听我口令。”

“验枪！”

“咔咔咔……”一顿拉动枪机的声音过后，紧接着就是“验枪完毕”的报告声。

枪支，没有任何问题。

队伍继续前进，在领取弹药分发处停了下来。

“向左转，蹲下！”

张浩蹲在地上，左手拿着步枪，右手摘下脑袋上的帽子，伸到了跟前。

负责分发弹药的班长把五发步枪弹扔进了他的帽子里。

“数清楚弹药，不能多，也不能少！”

“清点完毕，上子弹！”

五发子弹，很快就塞进了弹匣。

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前一支小队射击结束。

“呼……嘶……呼。”

张浩提着枪，轻轻的做着深呼吸。

就要轮到他上场了！

第一次实弹射击！

枪声，硝烟，似乎，此时此刻，有了那么一点兵味儿。

“嘟嘟嘟！”

“右转弯，齐步走！”

队伍动了！

张浩紧张而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身后是九名跟他一样的新兵蛋子。

很快，十名新兵就进入了各自的指定射击靶位。

张浩，是10号靶。

“卧倒！”

“装子弹！”

“准备射击！”

张浩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当他握着枪趴在地上的那一刻，呼吸似乎一下子就停止了。

他竖起耳朵，紧张的等待着射击命令的下达。

突然，他感觉有人踢了两下他的小腿，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身后。

“小胖子，别紧张，有什么问题记得喊报告，我就在你后面，知道吗？”

是十二连的林楠班长，和张浩也算得上是彼此认识。

看到林楠的笑脸，张浩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内心也放松了不少。

“嘟嘟嘟！”

射击命令下达，张浩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靶子上。

他紧紧地握着枪，想着等瞄准以后再进行射击，希望能够成绩好一点。

“啪！”

“啪！”

还不等他瞄准好，耳边就响起了枪声。

在近距离听到枪声的情况下，他的耳朵一下子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嗡嗡”的耳鸣声。

紧接着，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儿。

“啪！”

他身边的李乾坤也开枪了！

张浩抓紧时间，调整好心态，很快就瞄准了靶子。

食指下压，渐渐用力，“啪”的一声，他的第一发子弹就打了出去！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好手指的力度，子弹出膛以后枪支跳跃的很厉害，上没上靶他也不知道了。

“报告！”

远处，已经有人打完了。

这样的速度让张浩感到吃惊！

枪声还在继续，张浩终于把心思全都放在了自己的枪上。

“啪、啪、啪、啪！”

终于，子弹打完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95式步枪的后座力并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忽略不计。

“卸下弹匣，关保险！”

“全体起立！”

……。

再次回到等待射击区域以后，张浩才反应过来，他的第一次实弹射击已经完成了。

新兵蛋子们坐在马扎上紧张地等待着射击结果，不一会儿，文书就拿着登记表走了过来。

“以下我是按照靶位来念成绩的，你们自己记清楚就行了。”

“一号靶，3发……九号靶，4发；十号靶，3发。”

张浩和李乾坤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扭头，然后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才4发啊，我以为会全部上靶呢。”

“你可知足吧，我才3发。”

张凯旋突然酸溜溜的说道：“你们两个可拉倒吧，我的有7发！”

“噗嗤！”

附近的几个人就全都笑了起来。

就在张浩他们等待第二轮实弹射击的时候，排在他们前面的那支小组突然有人喊起了报告。

紧接着负责安全保障的班长在查验情况以后，拿过了新兵手里的枪，叫停了射击。

这样的突发情况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人员的注意，负责安全保障的班长们立刻安排新兵拉开了距离，同时靶场安全员把枪口转向了射击地线。

“什么情况？”

“新兵大腿受伤，疑似骨折，需要立刻进行抢救！”

那名拿枪的班长小心翼翼的把枪放在了地上，同时早就已经准备就绪的安全员和医护兵抬着担架冲了上去。

五分钟以后，停放在靶场外围的野战救护车拉响警笛，呼啸着冲向了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