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的擒拿格斗不练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浩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
还疼!
可是很快他们又接到了出公差的通知,菜鸟们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积极。
对于菜鸟们来说,出公差曾经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因为不用训练,可以趁机偷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进入四月份以后,新兵连的训练工作基本上就停了下来。
除了日常的饭前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菜鸟们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班长在俱乐部里看电视。
这也是他们唯一一个消磨时间的方法。
让菜鸟们在看电视和出公差之间选择的话,他们肯定会选择看电视。
能歇着,谁愿意干活儿啊?
可是部队是一个令行禁止的地方,命令下达了,菜鸟们就只能服从。
用班长的话说,有意见,憋着!
张浩还是选择了十字镐,有了上次平整训练场地的经历,班排长也愿意把“大件”交给他使用。
这次,新兵连的目标是整改整个团部。
十三连的任务区在训练场西边,他们的任务是筛土耕地,铺装草坪。
春天来了,训练场或者说团部也需要有点春天的气息。
政治部主任给大部队布置完任务以后,周海涛就带着十来个菜鸟朝西大门的方向走去。
由于是出公差,班长也没有刻意强调队列纪律,十几个穿着迷彩服,手拿工具的官兵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准备上工的建筑工人。
“班长,咱们去哪儿啊?”
“车队那边的小胡同。”
张浩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两边的风景。
从去年12月入伍到现在,也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了,可是他还从来没有真正的看过团部的风景。
脚下的马路是他们跑三公里的那条,每天都会走上几遍,可是行军队列要求严格,他能够看到的只有匆匆一瞥的场景罢了。
团里的车场就在公路的南边,距离西大门很近,张浩曾经去过一次,看到的也只有冰冷的水泥地面。
再次途径车场的时候,他突然指着车场东墙根的一条小路问道:“班长,那是啥地方?”
“家属区,公务员们经常在那走动,家属院的小孩也在那边玩。”
团部家属院有不少的随军家属,很多军官都是拖家带口的来到了部队。
军恋苦,嫁给军人更苦!
一年只有一个月的假期,碰上了部队有紧急任务连夜赶回去都是常事。
军人不能离开部队,军嫂们要工作,孩子们要上学,照顾孩子的任务大多数时候都是交给公务员去完成。
想起元旦联欢会上那些给他们表演节目的军属子女,那些十来岁的孩子喊他们叫叔叔的时候,张浩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幸福而又充满了无奈的笑容。
他才多大?他才18岁!
车队对面是一块闲地,里面种着花花草草,还有一个凉亭和几块假山,看上去颇有些南方园林的味道。
可是在放在部队里,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张浩还是第一次发现团部有这样的地方,心里感到惊奇的同时也不禁一阵唏嘘。
风景很美,只不过忙于训练,无暇欣赏。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是紧挨着车场西墙和团部院墙的一条两米来宽的巷子。
“班长,怎么整?”
“挖坑,尽量挖成方形的。”
周海涛在地上画了一个大概位置,张浩就拿着十字镐走了过去。
“班长,挖多深啊?”
“一米左右就差不多了,等会儿看情况吧。”
张浩点了点头,让身边的战友们散开一段距离,就挥舞着十字镐挖了起来。
队伍里还有一把搞头在赵泉的手里,暂时也没有用武之地。
班长看到以后,就朝巷子深处走了几步,又画了一块地方。
“赵泉,你来这边挖坑。”
“班长,我不去。”
菜鸟们纷纷露出诧异的目光,看向赵泉的眼神都变了,赵老西儿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你说什么?”
“班长,我不过去,你找别人吧。”
赵泉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十字镐塞给了张凯旋,身体还很不自然的后退了几步。
周海涛黑着脸说道:“给我个理由!”
“班长,我、我就是不去啊,你别难为我了行吗?
我用铁锹挖坑,用脸盆端土都行,你别让我过去行吗?”
“给我个理由,要不然你不干也得给我干!”
赵泉的脸上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挣扎了还一会儿才说道:“班长,我、我怕黑。”
“啥玩意儿?”
周海涛顿时就傻眼了!
紧接着巷子里响起一阵阵笑声,赵老西儿的脸上瞬间就生出了两抹酡红。
“你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
班长摇晃着脑袋朝赵老西儿走了过去,脸上充满了玩味的笑容。
“砰!”
班长一脚蹬在赵老西儿的大腿上,两个人全都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毛病!都是惯的你,哪他么来那么多毛病啊?
李乾坤、古修文,你们把他给我架过去,今天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干活儿!”
赵老西儿很快就被人架着到了巷子深处的那块空地,然后把镐头塞到了他的手里。
“我今天就在这看着,我看看能发生什么事儿!
我还就不信了,这地方难道还能有鬼不成?
就算是有鬼,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吓也把鬼吓死!”
分配好场地以后,菜鸟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巷子里的地面很不好挖,挖下去不到二十厘米,坑里就出出现了石头块、碎玻璃、塑料袋等杂七杂八的垃圾。
十字镐每次下挖都会带上一点什么来,为了保证进度,张浩要不断的换着镐头用才行。
“班长,你看这垃圾也太多了。”
“都是往年留下的,今年争取挖深一点吧。”
张浩顿时感到一阵无语,用力拽下镐头上的垃圾,就从坑里跳了上来。
拿着铁锹和脸盆的战友们立刻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清理完了坑里的浮土。
张浩再次跳进坑里,挥舞着镐头挖了起来……,周而复始,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就挖的差不多了。
“行了,上来吧。”
“是!”
张浩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伸出胳膊就被战友们拉出了土坑。
“班长,咱们现在干嘛呀?”
“干嘛?吃饭!”
周海涛显然是对于上午的工作比较满意,带着菜鸟们就浩浩荡荡的直接去了食堂。
新兵连的饭菜谈不上多好,跟猪食差不多,可是此时在菜鸟们的眼里,那就跟山珍海味似的。
实在是太饿了!
白花花的馒头啃起来都是甜的!
“全体都有,坐!”
张浩的凳子距离他的腿有点近,排长下达口令以后他就背着手搬了一下凳子,顺势坐了下去。
可是他没想到凳子板儿上的螺丝已经没了,他的手指正好被夹在了凳子板儿和凳子腿儿之间。
“哎呀!”
手指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惊呼一声,立刻引起了战友们的注意。
“大个,你咋了?”
“压坏手指头了。”
他从屁股后面把手拿出来,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左手,正在顺着胳膊往下流。
班长刚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看到张浩满手是血立刻站了起来。
“走!”
“是。”
张浩跟着班长站起来,鲜血已经流到了桌面上。
两个人很快就跑到了卫生队,值班医生看了一眼就把张浩带进了消毒室。
周海涛忧心忡忡的问道:“大夫,他这手没事吧?”
“先消毒吧,看看情况,应该没什么事。”
张浩老老实实的坐在病床上等待着被处理,两个眼睛紧紧地盯着满是鲜血的左手,心里害怕极了。
“嘶嘶……簌簌!”
酒精倒在伤口上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冷气,手指也跟着颤抖起来。
“叫什么叫?有那么疼吗?轻伤不下火线,你这连他么的轻伤都算不上,瞎叫唤什么?”
张浩的鼻头一酸,差点直接哭出来。
可是一看到班长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他就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
有本事你试试啊?疼的又不是你!
他很想怼回去,可是他很怂,害怕班长动手揍他。
只好紧咬着嘴唇任凭医生处理,连吭都没敢吭一声。
“你这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指甲断了,里面可能会有淤血。
回去以后别碰凉水,训练的时候小心一点就行了。”
医生给他清理完手上的血以后,只拿着一个创可贴给他包住了左手中指的指甲。
张浩忍不住问道:“这就完事儿了?”
“嗯?哦,忘了。”
医生笑了笑,拿了半卷纱布给他缠了两圈,打了一个死结就笑着离开了消毒室。
这就完事儿了!
张浩楞楞的坐在病床上,一会儿看看门口,一会儿看看左手,就像是傻子一样。
“别犯傻了,还等什么呢?
赶紧跟我回去,还没吃饭呢!”
班长带着张浩返回食堂的时候,餐桌上还剩下两份饭菜,已经变凉了。
两个人匆匆吃完,就迅速跑回了宿舍。
“下午出公差的时候你注意点安全,别下连了给我整个伤员回去。”
“没事儿,班长,这都不叫事儿!”
张浩晃了晃缠着纱布的左手,此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班长诧异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挥手打了他的左手一下,“疼吗?”
“嘶嘶……疼!”
张浩苦着脸,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操蛋的心情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狠狠的揍班长两拳。
你咋不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