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独自走到院中的小池旁坐着,池水清澈,她将鞋子脱去,并把双脚放入池水中晃悠着,一时间,只觉得格外无聊。
迎春忍冬在医馆,半夏剪秋在书房,石南和竺然外出……
想到此,江梨叹了口气,双脚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池中的鱼儿心生好奇,跑到江梨的脚边游来游去,倒让她觉得脚痒痒的,更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阿梨,莫要胡闹……”
“诶?师傅?”
江梨连忙抬起脚并扭过头,便见那熟悉的白衣身影就在身后不远处。
“当心受凉。”
无视江梨的惊讶,君清夜继续叮嘱着,并且,动作未停的推动着轮椅,向江梨走近。
“师傅……”
见自家师傅离自己越近,江梨突然有种做坏事被逮到的羞愧感,不由得连忙转移话题道:
“咳,师傅方才都与他们聊了些什么啊?”
君清夜在江梨身后半米的地方便停住,待静默几秒后,才说道:
“起来吧,两日后,我们出发去凌都。”
凌都,北国王城……
“好。”
对于君清夜的这个决定,她心中早有预料,便只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惊讶。
江梨边起身边找自己的鞋,但是,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脚踩着的地方却也正好是某块石头最滑的部分……
“啊——”
在身体失衡往水池里倒去的那一刻,江梨瞪大了双眼,心中划过无数想法。
“小心!”
然而,她预想过很多……
却唯独没想到君清夜会伸手拉住她。
更没想到,他不仅没拉住她,还反倒被她带入水池里……
“扑通——”
—
四月天,池水依旧冰冷。
虽说这池水不深,但君清夜无法站立,以至于江梨都来不及思考如何浮上水面,便连忙跟着一起沉入池中……
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君清夜只觉得自己鼻腔里全是水。
他努力想蹬动双腿,毕竟这池子的水不深,水流也不急,再加上他以前也深谙水性。
这池子,只需要他蹬动双腿就可以浮上去,奈何……
思及此,君清夜握紧双拳,心有不甘却极其无奈:
没想到这么多年都好好的活过来了,现在,却要让他丧命于区区水池中吗?
“咕噜咕噜——”
也不知过了多久,君清夜只知道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散……
待江梨摸索到君清夜所在时,已经顾不得其他。
只得伸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身,再挥动另一只手,屏着呼吸往水池边上游去。
到了水池边上,江梨把他平放在地面上,又随意的抹了把脸上的水,这才连忙执起他的左手,认真号脉。
脉象微弱……
医术有言:凡遇溺水者,需将其衣物敞开,以手按压其胸骨正中,使之吐出腹中积水……
想到这里,江梨伸出双手拍了拍君清夜的脸,轻声喊道:
“师傅,醒醒,师傅……”
见君清夜没有丝毫反应,江梨神色纠结。
最后只在心中默念了句“得罪了”,便偏过头,略颤抖着手,解开了君清夜上身的衣服……
她伸手按压着君清夜的胸骨正中,在反复多次后,却并未见着明显效果……
其实——
还有一个办法!
江梨停下手中动作,犹豫几秒后,终是用手捏住了君清夜的鼻子,随即闭上双眼,在深呼吸一口气后,便俯下身……
医书有言:若上述方法无效,当以自身为媒,以己渡气。
—
君清夜醒来时,已至傍晚。
他用右手撑起身子,又抬起左手揉了揉额头,随后才朝门外轻喊道:
“迎春,进来。”
吱呀——
迎春推门而入后,见君清夜已能半撑着身子,不由得松了口气,说道:
“公子您可算是醒了。”
“咳咳。”
君清夜正准备说什么,却没忍住喉头一痒,便捂嘴轻咳了两声,待平复以后,才问道:
“我是怎么回来的?”
迎春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老实回答道:“是姑娘将您从池边背回房间的。”
君清夜点头表示知晓,复又问道:“阿梨她人呢?”
“姑娘受了风寒,方才又服了药,此刻已经在房中歇下了。”
知道君清夜是在担心江梨,所以迎春也不敢有丝毫隐瞒。
“嗯。”君清夜点头,随后才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若是公子有事,唤奴婢一声即可。”说完后,迎春便走了出去,并将门小心的关上。
等到迎春走出去后,君清夜才重新躺了回去,他将右手食指和中指轻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心中只疑惑非常:
他总觉得——
发生了什么他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
—
如今已是子时,半夏裹着一床被子,严阵以待在降香苑门口,时不时打个哈欠,偶尔抬头看看明月……
嗯,这个夜晚倒也不是很难熬!
突然,半夏听到有轮子滚动的声音,只觉得睡意消退,瞬间清醒。
“公子……”
半夏连忙裹好被子,并恭敬问好。
君清夜看着半夏,疑惑道:“已是子时,在这里站着作甚?是为了阿梨?”
这算是两个问题!
“回公子,姑娘每次受寒,晚上都会出汗,偏生姑娘有着爱踢被子的坏毛病,所以,奴婢便在此守着,以便能时时进屋瞧上一眼。”
君清夜点头,表示知晓,随即看了眼屋里,又看了眼半夏,在握拳轻咳两声后,才说道:
“总是开门,冷风会灌进去,这样也不好,阿梨这里有我守着,你先下去吧!”
对于君清夜的这个决定,半夏并无半分惊讶,只应道:“是。”
等到半夏离开后,君清夜才推门而入。
当初为了让君清夜觉得方便,江城城主是特意为其准备了这只有一层楼的宅院。
也因此,君清夜在当归院里,才能做到来去自如。
径直走到江梨床前,君清夜见她果然踢开了被子,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慨道:
“确实是个坏毛病。”
他帮她把被子盖好,随即伸出右手食指,轻抚着她的脸,静谧的房间里,只留他一声轻叹:
“阿梨,此去凌都危机重重,也不知,我能否护你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