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底比斯士兵的反应,托勒密担忧到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状况。
面对凶猛的攻势,敌人好整以暇、镇定自若,意味着危险即将到来。
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立即撤回发动进攻的部队,因为他意识到整个进攻似乎显得过于仓促。
果不其然的是,在第一梯队的一部分士兵即将登上城墙的时候,在那段城墙之上突然出现了十数名上身完全**的强壮士兵。
他们抬着几口直径足足有两米的大锅,奋力将锅内液体向着城墙上攀登的人泼去,液体接触人体的一瞬间,远隔一千米都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人群纷纷从城墙上坠落。
紧接着又是数十名如同蛮牛一样强壮的士兵,高高擎起一颗颗巨石向城墙下的攻城士兵砸去,随后是弓手的三轮齐射,塞琉古的第一梯队转眼间损失一大半,剩下的士兵无法完成攻城,纷纷回撤。
紧接着只听见“吱嘎”一声沉重的闷响,底比斯厚重的城门打开一条缝隙,正在大家一愣神的功夫,一队骑兵从城门内以双排阵列快速冲出,他们挥舞着长矛和重剑,掀起一道长长的烟尘。
有一瞬间托勒密的脑海里涌起一道热流,他知道这是底比斯发动反冲锋行动,旨在全歼攻城部队,以便更好的打击马其顿大军的士气。
但是当围攻一座坚城,束手无策又打不开局面时,面对打开的城门总有一种趁机而入的冲动,这个闪念只是一瞬间划过,托勒密想立即传令,命令蜜雪儿的骑兵部队放弃拦截直接进攻城门,但这样的风险不言而喻,他不想让她冒险,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种奇妙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到全身,那是一种电流漫过身体的感觉,说不出是快乐还是痛苦,是一种难以言传的感觉。
就在托勒密决定放弃奋力一搏的时候,只见蜜雪儿带头一骑奋力冲出阵脚,后面数百重骑兵的斗篷和旗帜呼呼在风中作响,一条钢铁洪流如一支长矛正好刺入底比斯骑兵群的中间。
只见这位日耳曼血统的女孩,仗剑跃马,几道银光闪过,转眼之间五六名敌方的骑兵栽下马来。
其他骑士紧紧跟随着她用短矛和重剑不断冲杀,底比斯的突击部队对突如其来的攻势打昏了头,放弃了攻击败退下来的攻城步兵,转身迎敌,陷入厮杀。
这时塞琉古的步兵方阵也冲出长矛兵组成的突击队伍,夹杂着败退下来的攻城士兵重新杀了个回马枪,底比斯的突击骑兵队立即陷入包围之中,一片混乱之中死伤无数。
眼看着敌方城外的骑兵被杀得基本干净了,托勒密立即传令斥候马上撤兵,两声号角响彻云霄,蜜雪儿的骑兵队和塞琉古的步兵队有条不紊的撤出战场,方阵中的奴隶飞一般地冲过去,将还算健康的战马悉数牵回。
经过大概统计,塞琉古的攻城士兵折损大约近三百余人,蜜雪儿的骑兵损失不到十骑,歼灭敌人的突击骑兵约二百骑,掠回战马五十多匹。
可以说这样的结果让托勒密紧张的情绪得以舒缓,本来这次攻城战的失败会极大的打击到马其顿大军的士气,但是底比斯人的过于自负,产生了画蛇添足的效果,折损了大量的骑兵使他们挽回了一点颜面。
通过这次鲁莽的攻击,也让托勒密的头脑更加清醒,看来攻击底比斯的战役需要讲究一点方法,采取传统的攻坚战法对方早有防备,另辟蹊径才是取得全胜的最优途径。
随着三声号角的鸣响,马其顿的大军在托勒密的命令下进行整体后撤。
他很清楚部队大范围后撤是极具风险的,将弓兵和两个步兵组成的马其顿方阵安排在后方作为掩护撤退的大坝,步兵可以阻挡敌方的追击部队,弓兵作为远程杀伤武器给予敌方威慑。
尽管塞琉古对大军的后撤表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相信他对于先前攻城的损失已经看在眼里。
很明显,论平原会战,相比没有谁不害怕马其顿的方阵和骑兵,但论到攻城作战这两样都派不上用场了。
强硬攻城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失,如果损失过大,及时能够攻下城池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连城内的百姓武装都制服不了,更别提部队返回马其顿途中可能遭到的闻风而来的别**队的伏击了。
托勒密一直立马站立烟尘弥漫的道路一边,一直等到最后的一支部队撤出底比斯攻击范围后才开始向自己的营地而去。
这支雄壮威武之师将营地建立在一处森林的侧面,周边三道环形哨卡用来瞭望敌情,中心即是部队的核心所在。
一条小溪足够补给大军的水源。
军队的三分之二驻扎在空旷平坦的地面,剩下的部分驻扎在森林的内部,这样在敌人进行反攻时既方便快速展开队形,一旦失利又能退入树林进行伏击,还可以迷惑底比斯部队,令其无法清晰判断己方的具体兵力。
绝大多数士兵已经放下兵器,卸掉盔甲围坐在篝火边,开始准备晚饭,三五支狩猎小分队穿梭跳跃在营地和丛林之间。
数量不少的野味堆成小小的一座小山,它们不断地被削直、削尖的木棍串起,置于噼噼啪啪的火焰之上,嗞嗞作响地冒出诱人的油来。
打着赤膊的壮小伙子们将一桶桶美酒从马车上搬下来,扛在他们强壮的臂膀之上,平均地分给每一位士兵,
他们如同穿花蝴蝶一样飞舞在整个营地之上,每得到一桶酒就能听见爆发出来的一声欢呼。
帝国士兵们是英勇的,他们极具骑士风范,尽管“骑士准则”要在千年之后才会出现。
但骑士精神中的英勇与牺牲是紧紧附着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上。
绝大多数的人们谈论的是白天的战斗,他们抱怨进攻浅尝辄止,没有杀得过瘾,就像是无关看热闹的村民,傻乎乎地看着一场打仗的戏剧,还像是那个盲诗人荷马的《特洛伊》中的随便哪一幕。
托勒密缓步来到主帐跳跃的篝火前,那里早就设置了木头桌子简单摆上食物和酒。
蜜雪儿坐在一旁的位子上凝视着虚空仿佛正陷入思考,瓦西里坐在另一侧努力往嘴里倒着酒,而闷闷不乐的塞琉古干脆将凳子推得远远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看见托勒密走过来,立即全都站起来。
托勒密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于是他们继续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底比斯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他说道,“我为你们而感到骄傲”。
“也包括我这个损兵折将的统帅?”塞琉古头也不抬。
“你并没有什么错误,贸然发动攻击是我的责任。”
塞琉古吃了一惊,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这也是我害怕失败,没把赌注搞得太大的缘故,我还要感谢蜜雪儿,她的英勇为我们挽回了些许面子,敌人的损失和我们差不多,这让我们能在一个和他们同等的心里水平线上进行下一次交锋!”
“而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办法,我暂时还没有考虑清楚,很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托勒密继续说道。
瓦西里将一块烤鹿腿推进嘴里,拧眉瞪眼地嚼了四五下,用力咽下去,直到一团突出物从他的脖子上消失后,才轻抚着肚皮,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有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