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桓。”

朱元璋揉了揉眉心，“那个山匪的事查清楚了吗？”

蒋桓楞了一下，看着朱元璋满桌子的奏章，忍不住道，“陛下，最近不是马上蓝玉将军要回朝了吗？这山匪的事……”

山匪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倒是比什么都上心。

蒋桓心底忍不住嘀咕。

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

“嗯？”朱元璋眯着眼凝视他，“怎么，你倒是管起朕来了？”

这蒋桓，倒是越发跟那小子有样学样！

呵！

“……”

蒋桓低头，“臣不敢，这山匪的事臣去查了一下，似乎与白月会有关。”

白月会？

听到这个名字，朱元璋一下就坐直了。

他眯着眼，“白月会？是检校那边查到的？”

又是这个白月会。

这个白月会神秘极了，查了许久都没查到他们的据点。

近几年也极少活动。

甚至就算是抓到了他们会里的人，那些人不管是在残酷的刑罚，也绝不透露一星半点。

这可是绝对的忠诚。

“是，而且……”蒋桓有些迟疑道，“他们还看到……”

在想到检校的人给出的消息时候，他的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了。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事实真的如同检校说的那样，那…

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朱元璋眯着眼，“看到什么？”

蒋桓扑通一下跪下来，闭着眼睛，“陛下你恕小公子无罪，臣才说！！”

“……”

哗啦——

大殿外的风肆虐。

冷风吹的落叶沙沙响。

整个大殿安静极了。

蒋桓背脊挺得笔直，感受着上方那致命的压迫感，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朱元璋气笑了，眼神冷如利刃，一瞬间，蒋桓只感觉似乎是有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一脸视死如归，“这个事虽然和小公子有关，但是小公子肯定是无辜的！”

若是以前，他还不敢打这种包票。

可是这一阵子，跟朱怀接触得最多的就是他了。

有事没事，朱元璋就让他去盯着朱怀。

这盯着盯着，每天这长孙殿下除了种菜就是种菜…

他盯朱怀都快盯出感情了。

如今看到这样的消息，下意识的不想告诉朱元璋。

……

“蒋桓。”朱元璋语气格外平静，“你现在是胆子越发的大了。”

那森冷的声音，让蒋桓抖了一下，扑通一下他匍匐到了地上，瑟瑟发抖，“臣不敢。”

“你不敢？”朱元璋冷笑，“我看你敢得很！你倒是敢威胁起朕来了。”

“可……”

“说！怎么回事！你当真以为朕不敢砍你脑袋！！”

沉默了会。

蒋桓哭丧着脸小声道，“检校的人说，看到小公子盐矿上的工匠有出入那座山，怀疑白月会背后的人就是小公子，他们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说！！！”

蒋桓咬咬牙，“还说上一个白月会的人出现是杀了一个六合县令，而那个六合县令跟小公子恰好有勾结，他们说这一桩桩下，小公子定然不是无辜的！”

“……”

整个大殿诡异的安静。

蒋桓看着台上朱元璋阴晴不定的脸色，心底天人交战。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却是知道的。

他们的这个陛下，小气得很。

疑心病格外重。

为了皇长孙！！

蒋桓大声道，“不过臣认为，这应该只是巧合，小公子天真浪漫，而且还主动要求剿匪，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如果小公子真想谋反的话，一定不会主动说……造……造反……”

“你倒是挺相信他。”

“……”

整个大殿上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连蒋桓都绝望的时候，朱元璋的声音响起。

“这蓝玉应该在路上了吧。”

“是。”

“你偷偷找人给蓝玉带一封信，让他去见那小子一面。”

见……见朱怀？

蒋桓猛的抬头，懵了，“陛下……”

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是不生气？

蒋桓的眼角余光偷偷摸摸撇了朱元璋一眼，看着他格外一脸无奈的样子，心底的大石头才松了些许。

“那小子。”朱元璋哼了一声“那小子是老子亲手带出来的，咱能怀疑他吗？他天天嚷嚷着造反，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

蒋桓偷瞄朱元璋一眼，“啊？干了什么？”

“那小子天天在家里种地！朕让他不许卖私盐，他就乖乖的卖给了官府！他这像是一点要造反的样子吗？口号喊得比谁都响，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

朱元璋的话一顿，脸上有些担忧，“就怕是有人已经知道了那小子的身份……你让蓝玉去一趟，记得跟蓝玉说明白了，暂时不许挑明身份，不要吓到那小子。”

“……”

蒋桓小心翼翼道，“陛下，那您是不生气？”

朱元璋没好气道，“朕生什么气？那小子每天气朕，朕要真跟他生气，早被气死了！！”

“……倒也是。”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你个没用的东西！快去查清楚这个事怎么回事，应该有人盯上那小子了。”

“臣遵旨。”

蒋桓话一顿，又补了一句，“陛下，您就这么相信小公子啊？”

他小声嘀咕，“好家伙，小公子天天嚷嚷着造反，你这是又送银子又送将军的……就差把自己送过去了……”

话还没说完，上边死亡视线就撇像他。

“蒋桓，你在嘀咕什么？”

蒋桓立马站直，“没！臣说，都是臣的错！都是因为臣没保护好小公子！臣这就去找人给蓝将军带信。”

“……”朱元璋不耐烦挥挥手，“滚滚滚。”

蒋桓从殿里出来的时候，吹了半天冷风才缓过来。

合着他刚刚都白担心了呗？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怕是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咱这陛下，心看是真的偏得没边了。

蒋桓哭笑不得。

不仅不怀疑小公子，甚至还亲自送了个将军过去。

这要说厉害，还是小公子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