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面沉似水,两手抱拳,朝右边天上拱了拱道:“此事重大,须金殿面圣!”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城池走去。
柳随风看着他的背影,右手捏起拳头,“刷”地向下甩去,嘴皮动了动,左手摸摸额头,摇了摇头,“唉”了声。
围着谢小石的明兵道:“谢大人,跟我们去见皇上吧!”谢小石用右手食指在地上画了个脸盆大小的圆圈,然后拍拍手站了起来,由四名明兵围在中间,向城墙方向走去。
走了十来步远,扭头冲东方雪站立方向伸长脖子叫道:“雪儿姑娘!快去筹钱!我需要很多很多钱!”
话音刚落,蓝光和众明兵额头“刷刷刷”冒出无数条黑线,眉毛缩成团,嘴巴抿成夹心饼干样,整张脸活像只苦瓜。
东方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银牙咬的“咔咔”直响,脸胀的通红,像块烧红的炭,两只拳头捏着,上下晃动,嘴里发出“吚吚吚”的声音。
蓝光带着宛如长龙的明兵,来到城中心紫禁城下,并且还有谢小石、柳随风、柳金燕、东方雪和看押尸身的明兵、锦衣卫等人。整个队伍从紫禁城门口排到了东城门口,还源源不绝,看不到尾。
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照的紫禁城上下和京城大街小巷亮如白昼。
人们个个面沉似水,目光无色,形似木头,半低着头,无人说话,只听得铁甲发出的“哗啦哗啦”声和走路的“沙沙”声。
紫禁城门口,立着面牛皮金鼓,高二人许,约有个小房间大小,立在木头架子上,木头架子有半人多高,旁边还放着根碗口粗的敲鼓槌,头部有篮球大小,包着块红绸子。
蓝光下了黄骠马,将两柄八楞紫金锤挂在马鞍桥上,三步并两步,旋风似的来到牛皮金鼓前,拿起鼓槌,抡圆了胳膊,“咣”地砸在牛皮鼓上,鼓槌似流星,背后还拖着条弧形槌影,“嗡”地声,金鼓和下面的木头鼓架向上跳了下。
金鼓发出雷鸣般的响声,直冲云霄,半个京师都能听见,金鼓方圆足球场大小的地方,地面被震的晃了下,上面的人如同触电似的蹦起来。
皇城城墙内外的红衣宫人,身子蜷成团,缩在墙角,捂住耳朵,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蓝光满面红光,两只眼睛金光闪闪,他唾了看唾沫,抡圆了胳膊,又“咣咣”砸了两下金鼓,只听“哗啦”、“咔嚓”两声,金鼓倒在地上,鼓皮像蜜蜂的翅膀似的,“嗡嗡”振动,而鼓槌,则从中折成两半,上半头“咣”地栽在地上,滚出十来步远。
宫人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哇哇”叫着,明兵则身子连晃了三晃,然后站的笔直,目光直视前方。
柳随风、柳金燕二人,眉毛向上飞了起来,像两只迎风招展的花喜鹊,脸上更是绽开了花。
谢小石低着头,脸似木头,和他共同监押尸体的明兵和锦衣卫,则龙虾似的弯着身,脸变成绿色,像霜打的黄瓜,走起路来,像背着麻袋,双腿知了似的直打颤。
东方雪嘴巴鼓起,像吹圆的气球,柳叶眉拧成了疙瘩。
不到小半盏茶工夫,皇城的红色拱形门,“咣啷”声打开,从里面涌出队红衣宫人,分成两边,雁翅排开,领头人身披大红团花锦袍,头戴黑色椅子型帽子,帽子歪向右边,足蹬厚底压缝缎青宫靴,靴子的左右脚穿反了,扫帚眉,三角眼,酒糟鼻,冬瓜脸,薄如纸的嘴唇,说起话来脸上的肥肉颤颤悠悠,此人正是王振。
他扯着公鸭似的嗓子道:“哎哟!什么事这么吵?”声音像撕树皮样“呱、呱、呱”。
蓝光昂首挺胸,背过手去,两眼望着天空道:“王公公,昨夜京师又生巨变!为臣要连夜进宫面圣!”声如洪钟,震的人耳朵“嗡嗡”直响,说话时,红光满面。
王振倒吸了口凉气,三角眼“咕碌碌”转着,打量了下四周,眯起眼睛,脸上的肌肉跳来跳去向中心挤,挤成朵花样,然后“嘿嘿”了两声,上前两步道:“好!好!咱家这就带蓝将军进宫面圣。”
说完躬下腰,右手摊开,做个向里请的姿势,道:“将军,请进吧!”
蓝光嗓子眼里“咳咳”了两声,背着手,昂首挺胸,迈着虎步,进入宫中。
王振龙虾似的弯着腰,跳着碎步,跟在蓝光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嘴里不停地说道:“将军慢走!将军留神路滑!”
其余谢小石、柳随风、柳金燕、东方雪还有相关的明兵、锦衣卫等鱼贯而入。
红衣宫人弯着腰,提着冬瓜大小的红色灯笼,排在队伍两侧,迈着碎步,小跑似的向前走。
进了皇宫,前面的片平地,两个足球场大小,白色大理石铺地,地面光滑如镜。正前方是座三层楼高的宫殿,红砖绿瓦,四角屋檐向上翘起,作势要飞。
殿前红色柱子有两人合抱粗细,正对红色大门处是汉白玉台阶。在正殿两侧,是两层楼高的偏殿,殿前的立柱水桶粗细,台阶是白色大理石的,两层没有护栏,级数、高度不及正殿一半。
蓝光站在正殿门前汉白玉台阶下,仰头看着正殿。
王振躬着身,拱着手,在他身后道:“蓝大将军稍候,咱家这就去禀明圣上。”
蓝光依旧昂首挺胸,摆了摆手,道:“去吧!”
王振躬着身,倒退了两步,将腰又向下伏了伏,接近与地面平行,说道:“好!好!”然后半抬起身来,带着几名随从宫人,沿偏殿通向里间的侧门,小跑着进去了,眨眼之间,人影不见。
殿前的广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前后东西两侧无遮无拦。这时,天上笼罩的成片的乌云,棉絮似的散开了,透出了上面暗青色的天空。
蓝光仰头看着天,闭上眼睛,脸上沟壑道道,满脸的钢须微微颤动,在他的眼角处,淌下了滴米粒大小的晶莹泪珠,翻过眼角的几道沟壑,向下淌。
柳随风用白色绸带将头发绾了个结儿,归拢了原本四下乱飞的头发,他圆睁双目,鼓着嘴,发梢时不时向上跳跳,双手手心湿漉漉的,周身散发出圈薄如纸的白气,隐隐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