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眼睛眯成了条线,连连点头道:“很好!很好!你下去召些随从人员,明早来内府领银子,然后出发!”
谢小石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将圣旨捧着,昂首挺胸,迈着正步,走出皇宫。
才出宫门,便像石头似的站住不动,目光闪闪发亮,直视前方,待身后的宫门“哗”地响了声,关上时,他面朝地,“扑通”倒了下去,四肢伸开,脸贴着地面,趴在地上。
宫门前空空无人,几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上,只趴着他,周围也无人行走。
太阳火炉似地烤着地面,天上也无鸟雀飞过,周围静得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
谢小石嘴巴张的鸡蛋般大,两只眼珠凸起,圆溜溜像乒乓球。去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胸膛随着喘气声起伏不定,与此同时,他身上发出阵淡如烟雾似的白光,像流水似的在他身上滚动,从头顶滚到脚底,又从脚底滚到头顶。
如此这般,过了有三柱香的工夫,他嘴里“呼”地喷出口白气,双手撑地,爬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便像鸭子似的左摇右晃,走向锦衣卫都指挥所。
指挥所内,蹲着三四名锦衣卫,在那不住地点头,发出“唉唉”的声音,面如枯柴。
院中的歪脖老槐树上,爬着只知了,“嚯嚯”地叫着。只有风在前厅后堂转来转去,翻的卷宗、书页“哗啦啦”直响。
谢小石螃蟹似的站在院中,昂首看天道:“这有人不?”回答他的是死般的沉寂。
蹲在地上的锦衣卫闭上眼睛,头枕着膝盖,双手抱膝,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谢小石道:“上次和我同时监押尸体的那些人,明儿和我出京去办事!”
有名锦衣卫“呼”地蹦起半人多高,双手鸭翅膀似的摇晃,满面红光,伸长脖子道:“头儿,光他们没别人?”
谢小石点了点头,他像火箭似的“嗖”地飞向半空,跃起有层楼高,双手高举过头顶,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另有名锦衣卫,则面色铁青,顺着墙根“哧溜溜”倒了下去,倒地时,保持着双手抱膝的动作,纹丝不动。
有十余名锦衣卫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他们握着手,拉着对方衣袖,咬着耳朵发出“吱吱吱”的声音,眼睛乌溜溜四下寻视圈,便对着其中几个指指点点,又咬着耳朵,“吱吱吱”叫起,并不时地点头。
被他们手指的那几名锦衣卫,则面如土色,低着头,双手抱着胳膊,缩到墙角,立时和围成圈的众人分开,如离群之孤雁。
谢小石挠挠头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便转过身,双脚张开成八字,迈着螃蟹步,鸭子似的摇摇晃晃出门了。
众锦衣卫将大门支了条缝儿,顺着巴掌宽的门缝,脑袋叠着脑袋,从上至下摞了有五六层,看着谢小石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方“呼”地蹦了起来,抚着胸口道:“哎呀!哎呀!没我的事了,太好了!”
然后他们又指着缩在墙角、面如土色的几名锦衣卫道:“你们几个,明儿和头一块儿发配边疆去吧!”
他们捂着嘴,脸鼓成蛤蟆,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像阵风似的跑入内堂,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前院只有那几名被指认的锦衣卫,双手捂着脸,顺着墙根滑到地上。
谢小石螃蟹似的走在马路中间,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大街上,从南至北,星星点点只有几个行人。谢小石穿街过巷,摇摇晃晃,来到自己租住的地方。
院子门开着,厨房烟囱冒出阵阵青烟,弯弯曲曲飘向空中,屋内传来阵阵银铃般的声音。
谢小石脸鼓成蛤蟆,走到院子正中,蹲成步样,双手背在身后,抬着头道:“我还没退房,为啥把房子租给别人?”
“嗬嗬嗬”屋内传来阵银铃般的声音,接着白布印花门帘挑起,从里面走出名绿衫女子,柳叶眉,丹凤眼,脸如银盘,头上扎着只金凤钗,两耳挂着银白色珍珠耳坠,身穿绿色百合衫,腰系黑色汉白玉腰带,脚穿黑色厚底牛皮靴,正是陆小翠。
她看着谢小石,眼睛眨巴两下,道:“正主回来了!”然后她又撅起嘴道:“那当然了!这房子我们租下了,今儿你就得搬家!”
“小翠!”从西边下首厨房处,传来声宛如黄莺鸣谷的声音,接着从厨房内弯着腰走出位白衣女子,头上包着块白色帛帕,头发挽成了拳头大小的髻,青丝瀑布般垂到她腰间。
鸭蛋脸,眉若银勾,眼如半月,发出黑宝石般的光泽,尖椒鼻,唇红齿白,嘴巴弯起像月牙儿,元宝耳朵,面如白玉,肤若凝脂,身着洁白如雪的对襟白袍,腰系白色丝带,扎个蝴蝶结儿,两缕丝带下垂至膝部,脚穿白色牛皮靴,洁白如云,宛如雪人,正是薛若冰。
她袖口挽至胳膊肘,双手、手臂如同羊脂玉打造的般,发出淡淡银白色光芒,左手拎着把铁铲勺,油光发亮。
陆小翠看着她,抿起嘴,摇了摇头,捋起袖子,脚步如风,身形闪动,眨眼就到薛若冰身边,左手闪电般抓住勺柄,右手抠着薛若冰的手,掰开她手指,夺下勺子,道:“姑娘,你怎么能下厨做饭?”
谢小石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眼前闪了抹绿色,银盘似的脸在她面前晃了晃,接着左手向下沉了下,已多了柄铲勺,正是薛若冰方才用的那柄,有个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耳边道:“该让他去!”
陆小翠不知何时已闪到谢小石身边,双手拽着他的袖子,往厨房拉。
薛若冰走上前道:“小翠,别胡闹。”她伸手夺下铲勺,对谢小石道:“小石头,你先去里屋歇着,我稍后就到。”说完转身走向厨房。
陆小翠嘴撅起可挂个油壶,她冲谢小石“哼”了声,便跟在薛若冰的身后。